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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秦氏無奈,只好起身行禮告辭。敬貴妃嘲弄的看著她離開,輕聲道:“難怪他們這一脈從爺爺一輩便沒出息,都是些什麼腦子,以後她們再求見本宮,全部給本宮推了。”
她堂堂的貴妃,難道還要討好一個關係有些遠的堂嫂,便是她親堂哥的媳婦,在她面前也是十分規矩的,這韋秦氏不過是祖父兄弟的長孫,算是個什麼東西,當她大房一脈繁盛知禮便軟和好說話呢?!
給臉不要臉,沒得噁心人。就衝著韋染霜有這樣的娘,自己也不會讓她進端王府。
賀珩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聽聞賀淵已經把血書傳進宮裡後,他摸著下巴掀開轎窗簾子,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輕笑了一聲。
賀麒會在欽差上下手,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不過算得他有良心,沒有讓人對老四下狠手,如今事qíng鬧大了,賀麒想藉此打壓老三,也要考慮一下後宮裡的淑貴妃,還有父皇肯不肯把這罪名落到老三頭上。
果然第二天,慶德帝便在朝堂上對賀麒查出來的東西表示質疑,言語中甚至有懷疑賀麒沒有好好辦差的含義,儘管賀麒百般解釋,最後也只得到一句繼續查的話。
賀珩站在旁邊,看見跪在地上的賀麒臉上滿是委屈與無奈,轉眼看向朝堂上其他人,這些官員雖都各個低著頭,但是此時難免覺得父皇昏庸,為了包庇瑞王竟是故意責難寧王,魏右丞與誠王受的傷算是白受了。
想著皇上的平庸與偏心,還有瑞王的囂張跋扈,在場不少大臣內心有些發寒。魏右丞可是皇上的心腹,誠王更是皇上的幼子,兩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也抵不過瑞王幾句委屈的話,長此以往下去,大隆朝會成什麼樣子?
“皇上,此事瑞王殿下嫌疑最大,請皇上暫時關押瑞王,待事qíng查明後再做定奪,”一個官員上前跪下,“請皇上聖斷。”
“大膽,此事朕意已決,無需多說,”慶德帝怒道,“滾下去。”
“皇上,難道您忘了撞玉柱而亡的趙御史嗎?”這個官員磕著頭道,“若此事與瑞王殿下無關,何人會去刺殺欽差。微臣妄斷,或許是瑞王心虛,為了阻攔欽差查案,才出此下策,不過幸而魏右丞與誠王殿下都無xing命之憂,瑞王殿下尚未釀成大錯。”
這話等於是給瑞王定罪了?賀珩低頭看這個官員,並不是朝廷要員,額頭上還掛著汗,瞧著有些緊張。不由得瞥了眼仍舊跪著的賀麒,這人是老大的人?也不知被老大抓住了什麼把柄,這個關頭還要迎難而上。
“請皇上三思。”賀珩身後一個官員跟著跪了下去。
“請皇上三思!”不一會兒,朝上的人跪了大半,這些人中可能只有小部分是老大的人,可是他們已經在心裡相信刺殺事件的主謀是賀淵,又心寒於皇上的態度,才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慶德帝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反對,他氣得臉色發了紅,但是卻不想鬆口,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些事不過是趙御史一面之詞,瑞王可能是被人冤枉的,朕定不能在事qíng沒查清楚前就定罪。”
誰知這些官員仍舊直直跪著,不發一言。
被這些人氣得變了臉色的慶德帝甩袖便走,徒留眾人在大殿之上。賀珩撇了撇嘴角,他這位父皇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氣量小又偏心,偏偏又無太大治國之能,難怪老三被他寵成了那麼個德行。
皇上袒護瑞王不願給瑞王治罪的消息很快傳遍京城,原本受過瑞王折騰的人更是添油加醋的傳這件事,一時間皇上成了昏庸偏心的人,另一個兒子差點被害死,也要偏心另一個兒子。
沒有誰敢光明正大的說這些話,可是架不住老百姓把這事編成虛構的人物故事,有說書人把它當成評書講了出來,聽完故事的無一不罵大家長偏心,小兒子多麼的無辜可憐。
事qíng越鬧越大,傳到慶德帝耳中時,京中早已經傳遍了,就連三歲孩童都聽說過改編版的故事,他當下又被氣得吐了一口血。心裡開始懷疑此事是老大派人做的,不然京中的流言怎麼會傳得這麼快?
兒子這會兒不能罵,慶德帝把禁衛軍統領宣來罵了一頓,又下令讓他把傳流言者關押起來。
禁衛軍統領苦著一張臉出了御書房,如今事qíng已經鬧大了,皇上偏偏還要下令抓人,這不等於是火上澆油麼?可是皇上下了令,他不想做也要做,想到這,他忍不住一個頭兩個大。
出了宮門,他剛好看到端王準備上馬車,頓時眼睛一亮,大步上前行禮道:“微臣見過端王殿下。”
賀珩回頭,見到是禁衛軍統領孫博海,便停下動作道:“孫統領。”
孫博海開門見山道:“皇上下令微臣治理京中流言,但凡亂言著皆押入大牢。只是微臣怕辦得不周全,不知王爺能否給微臣一個建議?”
“不如先下令說明這些人不許亂言,若是發現全部押入大牢,本王聽聞牛尾街謠言最盛,孫統領不如派人去看看。”賀珩淡笑道,“本王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多謝王爺賜妙計,恭送王爺。”孫統領看著端王府的馬車越行越遠,心頭鬆了一口氣。端王提到的牛尾街是地痞流氓的聚集地,把這些人抓進去也不算冤枉,他也好向皇上jiāo差。
賀珩回到王府,發現王府門口停了一輛算不得多jīng致的馬車,挑著眉問門房,“府里來人了?”
“回王爺,是韋夫人與韋小姐來了,王妃正在接待二人。”門房小聲答道。
聞言後,賀珩眉頭皺了起來,這家人來做什麼?
☆、51·不要臉的女人(捉蟲)
曲輕裾高坐在偏殿中,眼神平靜的看著坐在自己下首的兩個女人,韋染霜她是見過的,至於這位非要見自己的韋秦氏,曲輕裾莫名覺得她身上有某種與梁氏相同的氣場。
“端王殿下幼時還背過我們家丫頭,如今這麼些年過去了,端王殿下已經成婚了,我們家丫頭也成快要談婚論嫁的大姑娘了,”韋秦氏嘆了一口氣,對曲輕裾勉qiáng道,“這時間過得可真快。”
曲輕裾笑了笑,示意韋秦氏繼續說。
見端王妃仍舊不為所動,韋秦氏暗恨她坐得住,喝了一口茶繼續道:“去年年底我們一家才從任上回京,多虧了端王殿下,才讓我們家的領了個不錯的差事。霜丫頭這個做表妹的一直惦記著端王殿下恩德,只是男女有別,一直沒能見上一面,今日先在此向王妃道一聲謝了,若是有緣我們再親自跟王爺道聲謝。”
韋染霜順勢站起身,向曲輕裾蹲了個萬福,“染霜謝過表哥,謝過表嫂。”
曲輕裾覺得自己牙有些酸,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眼坐了快兩個時辰的母女,這兩人只怕是等著賀珩回府,她笑著道,“表妹不用這麼客氣,做哥哥嫂子的,待妹妹及家人好些,也是應當的。”
“王妃賢德,”韋秦氏順勢接下話,厚著顏面道,“霜丫頭一直很喜歡端王殿下這個表哥,說起來都怕您笑話,她至今還記得端王殿下往日對她的照顧呢。”
一個人臉皮究竟有多厚,才能對著另外一個女人說自己女兒喜歡她的丈夫?曲輕裾扯了扯嘴角,聽說這位韋秦氏與秦白露同宗同脈,只是相隔遠了些,這秦家可是書香世家,為何偏偏出現韋秦氏這樣的女人?
銀柳在曲輕裾身後聽著這些話,面上的怒意都快掩飾不住了,只是怕王妃為難,才勉qiáng壓抑著,但是看著韋家兩母女的眼神越來越冷了。
“呵呵,”曲輕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壓抑自己差點澎湃的笑意,“王爺倒是沒有跟我提過表妹。”
韋秦氏面上的笑意一頓,隨即道:“王爺日理萬機,回府哪裡還記得這些小事。”
“韋夫人這話是何意?”曲輕裾面色一沉,“王爺只是一個皇子,何來的日理萬機,更何況王爺常宿在正院,家裡的事總是跟我說,怎麼你的意思像是在說王爺有事不愛跟本王妃談?”
韋秦氏愣住,她實在沒有想到端王妃說變臉就變臉,一點預兆都沒有,她好半晌才回神道,“請王妃恕罪,臣婦絕無此意。”
韋染霜臉色慘白的福身對曲輕裾道:“請王妃不要動怒,母親不是成心的,也沒有這個意思。”
“大家都是親戚,不必這麼嚴肅,”曲輕裾面色緩和,再度笑開,她示意韋染霜坐下後,才繼續開口,“韋夫人沒有這個意思,自然是好的。”
韋秦氏就沒有見過變臉這麼快的人,這會兒曲輕裾笑了,她也只能陪笑:“臣婦不會說話,幸而王妃不介意,王妃實在寬容。”
“一般人無心的話,我都不會動怒,”曲輕裾似笑非笑道,“表妹不是在母妃跟前伺候,怎麼出宮了?”
韋染霜小聲答道:“貴妃娘娘擔心家人掛念我,才送了我回府。”王妃是在說,她們就是一般人,不值得計較?
“嗯,母妃素來十分體貼,”曲輕裾上下打量了一番韋染霜,“我瞧著你身子骨有些瘦弱,回了自家府上,便多補補。”說完,還讓瑞香與蜀葵去取一些上好的藥材,讓韋秦氏帶回去。
“怎麼好意思讓王妃破費,”韋秦氏起身道了謝,見外面天色越來越晚,可是還不見有人進來報王爺回府,她有些急卻又想繼續等,只好厚著臉皮不說告辭的話。
曲輕裾也不急,她就等著賀珩回來,這麼有意思的兩個女人,不讓賀珩感受一下,怎麼對得起她今天下午遭受的折磨?
韋染霜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她雖心系端王,但是臉皮有些薄,見王妃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便覺得臉上有些發燒,甚至不敢與曲輕裾的雙眼對視。
就在這時,小甘子匆匆走了進來,對曲輕裾行了一禮,輕聲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韋染霜雙眼頓時染上光芒,她微微抬起頭,看向端王妃,就看到對方露出一個明媚的笑意,即便她是一個女人,也不得不承認,端王妃是吸引人的。
“既然王爺回來了,不如讓我們給王爺行個禮吧,”韋秦氏擺著一個長輩的譜,坐在椅子上道,“臣婦可是有些年頭沒有見到殿下了。”
小甘子此時正躬著身站著,聽到韋秦氏這句話後,嘲諷的扯了扯嘴角,難怪這位韋家小姐一副小家子氣模樣,有這麼個娘,有養出什麼好女兒?
一個說近不近的舅母,也好意思給王妃擺長輩譜,真是有了兩分顏色便想開染坊,也不瞧瞧自個兒什麼身份。
“王爺到。”
曲輕裾站起身,就見到賀珩大步向這邊走來,她笑著迎上去,兩人的手自然而然的jiāo握在一起,“今日回得比往日晚了些。”
“事qíng多了點,讓你等久了了,”賀珩帶著人在上座坐下後,才看著站在下面的韋秦氏與韋染霜,“韋夫人與韋小姐怎麼有時間來本王府上了?”對於這樣的人,他用不著禮賢下士,屬於王爺的氣勢自然而然端出來了。
韋秦氏莫名覺得有些敬畏,給賀珩行了一個禮,“自從回京一直不曾得見王爺與王妃,今日才帶著女兒來給王妃見禮。”
“難得你跑一趟,王妃與韋小姐在宮中是見過的,”賀珩端起曲輕裾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按母妃祖上來說,你也是本王的長輩,怎能由你來拜訪我們?”
“王爺豈是我們這等人能比的,”韋秦氏說話的語氣客氣了不少,她小心翼翼道,“加之霜丫頭提及與王爺您幼時的事,臣婦才帶著丫頭一起來的。”
賀珩端茶杯的手一頓,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偏頭看向曲輕裾,果見對方的笑意多了幾絲涼颼颼的味道,他眉頭微皺道,“韋小姐與本王不過幼時見過幾面,韋夫人這般說話,只怕有些不妥。”
韋秦氏聽出端王對自家閨女沒有那個意思,面上的笑意有些難看,半晌才道:“王爺言重了,你們是表兄妹,哪裡用得著顧慮那麼多?”
賀珩面無表qíng道:“男大女防,人之常qíng。”
“銀柳,叫人給王爺打熱水洗洗手,”曲輕裾起身看著外面,“天色也不早,該用晚膳了,二位不如留下來用頓便飯?”
韋秦氏看出端王暫時對自家女兒確實不感興趣,便沒了繼續留下來的心思,她笑著起身道:“就不打擾王爺與王妃了,臣婦先告辭。”
“慢走不送,”賀珩微微點頭,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這個樣子讓韋秦氏心更涼了,也明白這事只怕沒戲了。
出了端王府,韋秦氏與韋染霜坐上回府的馬車,韋秦氏嘆了口氣,對坐在身邊的女兒道:“我原本還未見過這位端王妃,今日一見,你入端王府的事qíng只怕有不少波折。”她雖想女兒進端王府,但是端王從進門到她們離開,也沒有正眼看女兒一眼,完全沒有把女兒放在眼裡。
“女兒知道,”韋染霜咬著唇角道,“可是母親,女兒想進端王府。”
韋秦氏嘆了口氣,良久後才道:“我們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端王府內,曲輕裾徑直洗著手,不發一語。
“生氣了?”賀珩見她沉著臉不說話的樣子,擦gān手起身挨著曲輕裾坐了,“別為這麼個腦子不清楚的女人生氣,以後不讓她們進府了。”
“不讓她們進來,你還怎麼看青梅竹馬的好表妹?”曲輕裾斜眼看著他,輕哼了一聲,“不要明日再出來一個什麼表姐,又說如何如何的掛念你。”
對於送上門的女人,男人向來不會珍惜,甚至骨子裡還帶著那麼點看不上的味道,曲輕裾知道賀珩看韋染霜就有那麼點意思,這也是她要留著兩個女人到賀珩回府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