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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宮正殿中,慶德帝怔怔躺chuáng上半晌後,才對靜立一邊太監道:“淑貴妃呢?”
“回皇上,昨天晚上淑貴妃伺候你時受涼病了,三時分被宮女扶著回宮裡休息養病去了,”答話是太監總管,他小聲道,“早上有人來報,說淑貴妃娘娘是勞累過度,若是不修養只怕會落下病根。”
“那敬貴妃娘娘是什麼時候守著朕?”慶德帝面色有些冷。
“敬貴妃娘娘聽說您暈倒後便一直伺候著了,”太監總管瞧了眼皇上臉色,小心翼翼道,“早上時敬貴妃娘娘累暈了一次,只是娘娘不願離開,奴才們也不敢苦勸,所以娘娘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過眼了。”
“嗯,朕知道了。”慶德帝閉上眼睛,就太監總管以為他睡著時,他再度開口道,“讓御膳房把百合山藥rǔ鴿羹給敬貴妃娘娘煨著,朕記得她愛用這個。”
太監總管忙應著退下,待出了正殿大門,他看著被夕陽染得火紅天際,這天色怕是要變了。
安靜正殿中,傳來慶德帝一聲嘆息,難道這些年都是他錯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相信敬貴妃你就輸了,此章大概還能叫《論麻麻對繼承家產重要xing》
感謝肥嘟嘟、白馬、雨後婷院三位大大地雷,感謝寧願乃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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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賀珩帶著曲輕裾到天啟宮時,宮裡有子女的妃嬪都在場,曲輕裾甚至看到幾位不太熟悉的公主與駙馬在場,但是這些人顯然不受慶德帝重視,正沉默的站在一邊。
坐在龍chuáng邊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敬貴妃,她見到自家兒子兒媳進來了,也沒有搭理他們,堅持給慶德帝餵完藥後才道:“皇上,珩兒與珩兒媳婦來了。”
慶德帝jīng神自從昨天醒來後,已經好了不少,他看著向前給自己行禮的兒子與兒媳,擺了擺手,“起來吧,不用多禮。”說完,便示意讓太監給兩人端凳子坐下。
曲輕裾發現慶德帝看向敬貴妃的笑容格外溫和,看向賀珩的眼神也比往日和藹,莫名覺得後背有些發涼,不過病了幾日,慶德帝瞧著怎麼有些不對勁了?
她看了眼旁邊還站著的妃嬪與公主們,又見賀珩真的拖著凳子挨著chuáng坐了,便跟著坐在賀珩旁邊,老老實實的看著敬貴妃溫柔的替慶德帝拿靠墊,溫柔的給慶德帝捻被子,仿佛慶德帝在敬貴妃眼中,是比兒子還重要的存在。
眉梢微微一抖,曲輕裾覺得自己似乎想到什麼不該想的事qíng,默默的把視線移向賀珩,就見到賀珩憂心忡忡的看著慶德帝,她跟著調整好表qíng,努力不讓自己落下他們的腳步。
“父皇身子可好了些,前幾日兒臣聽到父皇身子不適,心裡萬分擔心,在天啟宮守候幾次,也不見您醒來,今日見您jīng神頭好了不少,兒子總算放心了,”賀珩面色緩和了些,上下看了眼慶德帝的面色,才道,“兒子不孝,父皇病重也沒能一直侍疾御前。”
“你如今大了,朝上也有不少事,怎能一直守著朕,”慶德帝笑了笑,看了眼敬貴妃,“你母妃把朕照顧得很好,你的孝順朕心裡明白。”
曲輕裾抬起眼皮看了眼敬貴妃,只看到對方面上淡淡的笑意。
“這幾日敬貴妃確實不易,”一直沒有言語的皇后這個時候開口了,她上前走到chuáng邊,賀珩與曲輕裾都起身退到一邊,沒有皇后站著他們還坐著的道理。
“皇上您痊癒了,定要好好賞敬貴妃,前兩日妾勸過她好幾次去休息,她都捨不得離開您,”皇后說到這,對敬貴妃無奈的嘆了一聲,“不過短短几日,人都瘦了一圈,別說皇上,便是我瞧著也心疼。”
慶德帝點點頭:“她的心意,朕明白的。”
皇后當下便笑了笑,面上沒有半點嫉妒之意,在曲輕裾看來,皇后似乎很滿意現在這個qíng況,這讓她懷疑皇后是不是真的與她這位婆婆是一夥的。
“皇上,淑貴妃與瑞王殿下求見,”太監總管進來,見屋內氣氛正好,便低聲道,“誠王殿下與誠王妃也在殿外等候召見。”
慶德帝不知想到什麼,眉頭微微一皺,“讓他們都進來吧。”
看到真愛與寵愛的兒子來了,慶德帝怎麼這個表qíng,還有敬貴妃為什麼笑得這麼溫柔,皇后的笑意也有些冷,這qíng況有些不對勁啊。
淑貴妃帶著兒子兒媳走在前面,賀明與羅文瑤走在後面,五人進來見禮後,慶德帝也沒有賜座,只是對淑貴妃道:“朕聽聞你伺候朕時累病了,現在可好了?”
淑貴妃眼眶微紅的走到chuáng邊,哽咽道:“妾已經沒事了,皇上您醒來就好了,都是妾的身子沒用,不然便能一直伺候皇上您了。”
“敬貴妃把朕伺候得很好,你不在也沒大礙,”慶德帝淡淡的回了一句,看向自己寵愛的兒子以及賀明夫婦,咳了兩聲後才道,“朕已經沒有大礙,你們不必擔憂。”
賀淵想起母妃給自己說的那些話,又見父皇待敬貴妃十分親近,心頭雖有些不滿,面上卻不得不笑道:“見到父皇大安,兒臣便放心多了。”
“嗯,”慶德帝點了點頭,見屋子裡沾滿了人,便讓其他的妃嬪公主駙馬退下了,僅僅留下了他們幾人後,才道,“朕這次大病,讓你們擔心了。”
眾人皆稱只要皇上沒事,便是最好的事qíng,又說要皇上好好保重身體云云。
“如今你們也都大了,皆已成家立業,朕心中十分欣慰,”慶德帝嘆息一聲,視線掃過三個兒子以及他們身邊的王妃,又猛咳了幾聲,“朕如今漸漸老邁,朝中的事qíng你們要更加的上心,也算是替朕分憂了。”
賀家三個兄弟立刻應下,並言為父皇分憂萬死不辭等。
淑貴妃心裡卻越來越不安,皇上為何說這些話,他不是最看重淵兒麼,現在說的這些話,怎麼像是一視同仁似的?
“行了,朕累了,你們都退下吧,”慶德帝想了想,“敬貴妃留下。”
淑貴妃面色微變,見皇上已經閉上眼睛休息,只好閉上了嘴,她看著敬貴妃面上的笑意,就覺得這個笑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出了天啟宮,淑貴妃勉qiáng端著的笑臉頓時沉了下來,她冷冷的瞪了賀珩與曲輕裾一眼,才帶著賀淵與秦白露離開。
曲輕裾轉頭看著賀珩臉上的笑,踏下漢白玉階後道:“王爺笑什麼?”
“父皇身體好轉,我自然高興,”賀珩笑著看她一眼,“你說是不是?”
“這樣的事當然值得高興,”曲輕裾笑著點頭,扭頭對走在後面的賀明與羅文瑤,“府上前幾日請了一個蜀地大廚,四叔與四弟妹中午一起用膳嘗嘗可否?”
羅文瑤側頭看向賀明,見他點頭後才道:“能嘗嘗二伯二嫂府上的美食,是我們福氣。”
曲輕裾笑了笑,“吃頓飯便是福氣了,你和我說話何必如此。”
羅文瑤羞澀一笑,顯然有些不好意思。賀明見狀,作揖替她向曲輕裾道不是。
見他這般護著羅文瑤,曲輕裾笑了笑,“罷了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做嫂嫂的欺負你們兩個,還是饒了我吧。”
賀珩笑看著曲輕裾與羅文瑤親近,牽著她的手道:“我看你還是好好走路吧,不然摔一跤就不好看了。”
“又不是小孩子,”曲輕裾哼了一聲,但是卻乖乖的任由賀珩牽著走了。
羅文瑤跟在二人身後,看著兩人牽著的手,臉上露出一個笑來。
淑貴妃回到宮中後,便讓屋裡伺候的宮人都退了下去,她看著面色同樣不好看的兒子,壓低聲音道:“淵兒,我懷疑皇上想傳位給賀珩。”
賀淵眉頭緊皺:“怎麼會這樣?”
淑貴妃把事qíng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然後道:“皇上的心變了。”她實在難以接受皇上會有選擇韋氏而慢待她的一天,可是剛才在天啟宮中,皇上待韋氏那個賤人確實比她更親近。
不過短短兩日,怎麼會成這樣,難道是皇上因為自己沒有伺候他而生氣,可是自己是因為身體不適才回來的。還是說,是韋氏在皇上跟前說了什麼不利她的話?
“你確定父皇說了老二像先帝的話?”賀淵沉思良久,搖著頭道:“應該不至於啊,父皇待老二向來不及我,怎麼會突然改變看法,是不是敬貴妃有意傳出的假消息?”
“我原本也懷疑過,可是今天皇上待韋氏的態度你也看見了,”淑貴妃冷聲道,“皇上的心確實變了,我們不能束手就擒。淵兒,我不會讓屬於你的東西被別人奪走!”
賀淵語帶怒意道:“父皇竟然覺得韋氏母子比我們好,他眼瞎了嗎?”
站在角落的秦白露聽到這話,心頭一跳,忍不住往角落裡退了退,她偷偷看了眼臉色難看的賀淵,幾乎快想不起兩年前自己傾心的瑞王是什麼樣子了。
“淵兒!”淑貴妃聽到賀淵的話,面色頓變,小聲道,“這話是你能說的嗎?”
“可是當年父皇明明說後宮看重的只有你,最疼愛的皇子是我,可是事實是什麼樣?”賀淵越發的憤怒,“韋氏不過是侍了疾,他便態度大變,這就是他看重我們母子的樣子嗎?”
“可是他是皇上,”淑貴妃眼眶微紅,用手絹擦著眼角道,“他若是變心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怎麼會沒有辦法,”賀珩看著淑貴妃,面色漸漸平靜下來,“韋氏能爭寵,母妃你與父皇這麼多年的感qíng,難道還會輸給她?”
淑貴妃想著皇上看自己時那冷淡的眼神,便點了點頭。
“至於賀珩,”賀淵冷笑,“不管他像誰,笑到最後才是贏家,以前我比他受寵,日後也不會輸給他。”
天啟宮中,敬貴妃看著已經睡過去的皇帝,慢慢把自己的手從皇帝手中抽了出來,她面色平靜的看著chuáng上蒼老的男人,嘴角揚了揚。
什麼叫這麼多年都錯過了?
皇上越來越愛講笑話了,可惜這麼多年過去,這樣的笑話已經不好笑了。
☆、第78 章
羅文瑤第一次來到端王府上,然後她就發現瑞王府比誠王府jīng致恢弘許多,她不由得捏緊了賀明的手,有些心疼走在自己身邊的人。
賀明以為她緊張,便對她笑了笑,“等下喜歡吃什麼,儘管告訴二嫂,咱們別替他們省著。”
“便是你們想省,也省不下來,”賀珩笑著把人帶到正廳里,待大家都坐下後,他才道,“你二嫂對吃穿住向來講究,有她在能有什麼可省的。”
“王爺這是嫌棄我吃得多?”曲輕裾從丫鬟手裡接過茶杯,聽到這話便哼了一聲。
“你吃好喝好我便高興了,怎麼捨得嫌棄,”賀珩笑著道,“錢常信,快去廚房催催,讓他們把王妃愛用的花生蘇呈上來,不然你們家王妃今日就不饒我了。”
“胡說,不知道的聽了還以為我是河東獅呢,”曲輕裾放下茶杯,噗嗤一聲笑開,“四叔和四弟妹還在這裡,你就想著讓他們看我笑話吧。”
“二嫂,我可什麼都沒有聽見,”賀明笑著接下話頭,“二哥二嫂夫妻恩愛,我們做弟弟弟妹的,只有高興的份兒,怎麼會笑話。”
羅文瑤在一旁用手絹掩著嘴角笑,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四人之間原本的拘泥慢慢小時得無影無蹤。
曲輕裾看得出賀明有意與賀珩親近,而賀珩顯然也接下了賀明的好意,所以待賀明的態度才會如此隨意,若論待人接物上,賀珩稱第二,想必沒有誰敢稱第一。
果然,話題漸漸的便偏向了賀明之前遇刺一事,賀珩端著茶杯道:“依我來看,四弟你遇刺一事確實與三弟無關,但是江南一案三弟絕對也脫不了gān系。”
賀明點了點頭,不甚在意道:“既然父皇不追究,我也沒有什麼好去想的,左右我現在也沒什麼事,誰做的就沒有那麼重要的,只要把以後過好就行了。”
聽到這話,曲輕裾就覺得,賀明大概是賀家四兄弟中最沒有野心也最容易滿足的,不過想必這是無奈之舉。賀麒占長,賀珩占了一個有用的母親,賀淵占寵,賀明有什麼?母親不受寵,父親不重視,他若是心態不好,這日子怎麼過下去?
或許賀明心裡知道這些事有賀珩的影子,所以他才說只要以後好就行,這是在向賀珩表態度,意思他這個小弟要跟老二一起gān?
花生蘇上來了,曲輕裾隨意捻了一塊放到嘴裡,視線落到羅文瑤身上,就見她全無所知的吃著糕點。
曲輕裾笑了笑,不管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但是這個姑娘好歹還不傻,至少比秦白露來得聰明。
“日子總是越來越好的,”賀珩笑了笑,“四弟有這個想法,很好。”
賀明聞言一笑,就連眼睛裡都染上了非常明顯的笑意。
幾人在一起聊了不少話,到了午膳的時候,四人在桌前坐了,看著丫鬟把一道道菜端上來,蜀地的菜向來偏酸辣,首先從顏色上就能給人一種這一定很辣很好吃的衝擊力。
雖然桌上多是蜀菜,但也有些清淡的菜式,曲輕裾對這些美食向來沒有抵抗力,自己家裡她也不想別人來替自己夾菜,有時候伸手夾自己喜歡的菜也是享受美食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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