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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福澤深厚,自然逢凶化吉,”丁嬤嬤笑著接下這話,聽到門外傳來動靜,便閉上嘴往門口迎去。

    曲輕裾扭頭看去,就看到一個身著橘色宮裝的美婦人扶著太監的手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美婦人瞧著不過三十餘歲的模樣,儘管面容平板,也掩飾不了眉眼間的美艷。

    這就是敬妃了,曲輕裾起身迎了上去:“兒媳見過母妃。”兩個側妃跟在她的身後,跟著一起見禮,只是自稱為“奴”。

    “都不必客套,坐下吧,”敬妃腳步放緩,上下打量了一眼曲輕裾,走到上首坐下,接過丁嬤嬤呈上的茶喝了一口,見三人都坐下後,才又開口道,“本宮聽聞輕裾身子痊癒,便想見上一見。這會兒見著,覺得你臉色比往日好了不少。這大紅的雲錦曳地袍繁複奢華,一般人穿不出味道,你穿著倒是很不錯。”

    “兒媳謝過母妃誇讚,”曲輕裾滿眼孺慕的看著敬妃,“兒媳原也不敢這麼穿,只是想著這顏色喜慶吉利,兒媳又是大病初癒,來給母妃請安還是喜慶些好。幸而母妃喜歡兒媳這樣穿,不然兒媳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端坐在一旁的馮子矜嘴角微抽,娘娘這可是在暗示她穿著奢華,曲輕裾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還當真以為娘娘是在誇她呢?

    敬妃端著茶杯的手微頓,放下茶杯時的動作似乎重了一些,她面色如常的看向曲輕裾,見她笑得一臉開心的模樣,轉而道:“衣服如何不重要,重要的在於心意。本宮昨日聽聞你與娘家昌德公府鬧得不開心,這事弄得滿城風雲,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有這事?”曲輕裾睜大眼,不解道,“京城裡傳什麼了?”

    “丁嬤嬤,你給王妃講講,”敬妃端起茶喝了一口,壓下自己心頭那點不淡定,“作為王妃,還是要知道京城的一些事,不然怎麼做王爺的賢內助。”

    曲輕裾聞言起身請罪:“是兒媳的錯,這些日子只顧著打理後院,忘了關心府外的事qíng,請母妃責罰。”

    敬妃覺得自己的牙根有些疼,這話說得怎麼就這麼不對味,大隆朝雖不似前朝對女子禁錮得厲害,但也仍舊是男主外女主內,什麼叫忘了關心府外的事?難不成自己這個婆婆是叫她這個兒媳去cha手府外事嗎?  

    面對這種jī對鴨講的無力感,敬妃最終只是把茶杯推得遠了些,以她往日對曲輕裾的了解,這個兒媳是不敢對自己yīn奉陽違的,所以對方說的話,她也沒有懷疑,只是這話聽得心頭堵得慌。

    “你前些日子身子不好,這兩日忙著整頓後院也是對的,”敬妃笑著讓曲輕裾坐下,也示意不用丁嬤嬤講故事了,“不是多大的事,母妃怎會責罰,更何況此事與你也沒多大gān系,本就是昌德公府行事不堪,只是連累你這個好兒媳。”

    當著出嫁的兒媳說她娘家的不是,這不是把兒媳的臉往地上踩?可惜曲輕裾沒把昌德公府當自家人,敬妃這些話說得她不痛不癢,就當她真的不介意了。

    “母妃待兒媳如此好,實在讓兒媳不知如何是好,”曲輕裾感動的看著敬妃,“這些日子兒媳得了些小玩意兒,便想著讓母妃拿著把玩把玩,還望母妃不要嫌棄。”

    這種十分感動然後送上禮物的節奏是怎麼回事?你知道本宮在嘲諷你嗎?你知本宮在瞧不起你嗎?你知道這是本宮在對你不滿嗎?!你究竟在感動什麼?!

    敬妃吸了一口氣,笑著道:“來就來,送什麼東西,只要你們好好的,母妃就滿足了。”要淡定,本宮是敬妃,本宮是高高在上的敬妃。  

    曲輕裾瞧著敬妃面上越來越溫柔的笑,臉上的孺慕之qíng也越來越明顯:“王爺與兒媳在宮外,不能日日孝順母妃,不過是想著這些小玩意兒能讓母妃開心些。母妃開心,便是王爺與兒媳最好的事了。”

    馮子矜見著眼前和煦的場面,心裡有些失望,娘娘不是討厭曲輕裾這個兒媳,怎麼笑得越來越燦爛了?還有那些禮物,有那麼討娘娘喜歡嗎,能讓娘娘高興成那個樣子?以往曲輕裾送的東西也不簡單,怎麼就不見娘娘多露半分笑意。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qíng或許不是被人指桑罵槐,而是你指桑罵槐別人卻聽不懂,反而以為你在誇獎她。敬妃在宮中多年,已經習慣說些九曲十八彎的話,而她的對手們也箇中高手。如今突然遇到一個豬對手,她才明白,一拳打在棉花上這種痛苦領悟。

    還是說,曲輕裾以往的木訥都是裝的,今日她是故意做出這幅樣子惹她動怒?敬妃鳳眼微眯,忍不住認真的打量曲輕裾。

    這一看,才恍然覺得,自家這個兒媳婦模樣似乎還挺標誌,笑得也挺討喜。想起當初皇上賜婚,昌德公夫人帶著她進宮謝恩時那副木訥模樣,敬妃又忍不住皺了眉頭又多看了幾眼曲輕裾現在的樣子。

    皇上也不知聽後宮哪個賤人的慫恿,一心要把曲輕裾指給兒子,還偏說這丫頭八字帶福。待大張旗鼓的指了婚後,還好意思對自己說,給珩兒指了一個好媳婦。真不知道這眼睛歪到哪去了,一個死魚眼偏說是珍珠。  

    自動把這事的罪名扔到死對頭淑妃身上,敬妃收回思緒,偏頭打量曲輕裾,原本想要繼續打擊對方的心思也去了一半,對牛彈琴這種事qíng做得也沒滋沒味。

    一直埋頭喝茶的江詠絮抬頭看了眼敬妃,又抬頭看了眼滿面笑容的王妃,再度默默的低下頭。

    一瞬間,屋子內陷入一種莫名的寂靜中。不過這種寂靜只是短暫的瞬間,因為外面太監的傳唱打斷了這種安靜。

    “端王到。”

    屋裡伺候的宮女太監們紛紛莫名的鬆口氣,仿佛是什麼可怕的東西消失了般,他們默默的默默的把低垂的頭微微往門口方向移了移。

    今日……端王穿的雲錦祥雲軟底官靴真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2014到啦,祝大家元旦快樂,新的一年平安順利。

    ☆、後宮女人們

    賀珩進屋便笑著給敬妃行了一個禮,待敬妃叫起後,走到曲輕裾旁邊坐下,喝了一口茶才道:“母妃與她們說什麼好話呢?”

    敬妃看了眼賀珩身上的雲錦金邊親王袍,和顏悅色道:“咱們女人家能說些什麼,不過是些閒話,怎麼渴得這麼厲害,府里的人沒有好好伺候你嗎?”  

    “朝上的事費口舌了些,與府里的人無gān,”知道母妃有意把事往曲輕裾身上推,賀珩笑道,“這幾日朝上為了些小事鬧得不可開jiāo,連帶著咱們兄弟也被父皇問了不少話。”

    涉及到朝堂上的事qíng,敬妃聰明的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道:“事qíng再忙也要仔細身體,如今你成了親,再不能像以往那般行事了。”說到這,她看著低眉順眼的曲輕裾,“你媳婦是個賢惠的,與母妃一樣,希望你能讓王府子息繁榮,別等你其他兄弟都有了孩子,你還一心念著悠閒度日。”

    曲輕裾眉梢微動,敬妃這話是在指責她善妒,不讓賀珩去別的女人那裡?這男人的腿長在自己身上,愛去哪是他自由。什麼雨露均沾就是個笑話,若真是雨露均沾,為何大隆朝還有丈夫每逢初一十五必須到正妻房裡規矩?

    她對賀珩雖沒有感qíng,但還不想守活寡,更不想把自己經常用的東西主動送到別的女人手裡,當她是蠢材還是聖母?

    賀珩微微一笑,沒有接敬妃這個話茬,轉頭視線從馮子矜身上掃過:“母妃可喜歡輕裾送來的小玩意兒,兒臣與你兒媳可是收集了好些日子。”  

    “知道你孝順,”敬妃見他不想接話頭,也就按下這話,談起一些日常生活的話,把賀珩平日裡吃的穿的問了遍。

    曲輕裾在一邊安靜的聽著,不得不承認,敬妃雖然不是個好婆婆,但絕對是個好母親,也很會察言觀色,但凡發現賀珩不想接的話,她就會主動移開話題,而不是像一般女人那樣不斷的勸導,直到對方接受自己的話為止。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不然也不會是唯一能與淑妃對壘的妃嬪。如今後宮裡面雖然有個皇后,可是這個皇后無知無女,母家不顯,在後宮並沒有多大實權,只是端著高高的空架子,看著別人斗得熱鬧。

    賀珩並沒有特意在敬妃面前說曲輕裾的好話,只是言行間對敬妃比往日更加關心,逗得敬妃臉上的笑意從來沒有散過。

    到了午膳時間,敬妃留了賀珩用飯,至於馮子矜與江詠絮站在一邊等著伺候。身體剛愈的曲輕裾因為婆婆格外的“疼愛”,也免了伺候婆婆這場戲,挨著賀珩坐了下來。

    呈上來的膳食有十多道,每一道都很jīng美,可以看出鍾景宮廚子的功力,也能看出敬妃在宮中的地位。

    “退下去伺候王妃吧,本王無需你伺候,”揮退靠上前的馮氏,賀珩眼神平淡的招上明和,指著面前的奶汁魚片,“這道菜母妃愛用,端過去些。”  

    雖是喜歡之物,經常食用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不過賀珩的態度卻讓敬妃十分受用,對曲輕裾也多看了兩眼,至少自家兒子與她走得近了後,更加關心自己這個母親了,以往可不見他這麼細心過。

    一頓飯用完,曲輕裾發現自己與敬妃口味十分相似,漱口淨手後她安靜坐在旁邊,繼續看母慈子孝的溫qíng劇。

    “既然你們進了宮,就去魁元宮給皇后磕個頭,”敬妃懶懶的擺手,“皇后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雖樣樣不缺,總歸冷清了些。”說完,掀起眼皮看了眼站在一邊的兩個側妃,“你們兩個先去宮外等著,本宮也累了,都退下吧。”雖她有意借兩個側妃打壓曲輕裾,但還不至於給她們抬臉去叩拜皇后,曲輕裾這個兒媳婦她再瞧不上眼,總歸是世家貴女,身後還有個得力的田氏一族立著,就這些便足以傲視兩人。

    馮子矜不甘的行禮稱是,待與江詠絮走出鍾景宮後,臉色便沉了下來。

    江詠絮斜著眼瞥她,最終只是淡淡一笑,垂首默默走出內宮的圈子。上了馬車後,看著馮子矜還慢吞吞走著,冷笑低聲道:“蠢貨。”

    她身邊的丫頭聞言仿似沒聽見般,只是給她倒了一杯茶:“主子用濃茶走走困,王爺與王妃想必還有會兒才趕得來呢。”  

    江詠絮接過茶杯,見馮子矜走近,面色慢慢變得與往日無異。

    曲輕裾跟在賀珩身後走著,原主對這個皇后並沒有多少印象,只知道皇后母家並不顯赫,也不受皇帝寵愛,皇帝立她為後,不過是見她老實而已。

    因為皇后沒有子嗣,皇上也不常去她那,所以魁元宮上下向來安分守己,反倒比不上淑妃居住的兆祥宮得勢。

    一進魁元宮,曲輕裾便覺得裡面有些過於安靜了,裡面的宮女太監一個個低眉順眼,仿佛雕塑般。

    匯報的太監很快出來,臉上帶著笑把兩人引進內殿,曲輕裾便見到服飾素淡,挽著垂雲髻的皇后。皇后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瞧著比敬妃蒼老不少,手腕上掛著佛珠,臉上倒是帶了些笑意,只是有些寡淡,不知道是真笑還是客套。

    “兒臣兒媳見過母后。”賀珩與曲輕裾規規矩矩的行禮,沒有因為皇后不得勢敷衍。

    “你們二人不用多禮,都坐下吧,”皇后示意兩人坐下,等宮女上了茶後,才道,“珩兒今日怎麼過來了?”

    “聽聞母后病了,可用了藥?”賀珩語帶關切道,“兒臣今日再母妃處用膳,才聽聞之事,還請母后多多保重鳳體。”  

    “不過是些老毛病,已經用了藥,珩兒不必擔心,”皇后笑著用手絹壓住嘴邊的咳意,轉而看向曲輕裾,“二兒媳越來越標誌了。”

    “母后取笑兒媳了,”曲輕裾見皇后臉色蒼白,眼中也沒有多少神采,心裡嘆息一聲,“可能是病癒了,jīng神好了些。母后以後若是無事,可多曬曬太陽,兒媳聽太醫說,這對身體有好處。”

    “你的心意母后記下了,”皇后點了點頭,“上月才進門的三兒媳前幾日送了不少人參鹿茸來,偏本宮身子虛用不得這些,這曬曬太陽倒是可行。”

    三兒媳……不就是瑞王賀淵上個月娶進門的正妃?曲輕裾不禁多看了皇后與賀珩一眼,這兩個人言談間稀疏平常,但是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皇后隨口帶出了三王妃前幾日來了魁元宮的事,還特意說用不得那些東西,是在告訴賀珩什麼?

    掃了眼殿內伺候的人,只有兩個太監兩個宮女,皆是垂首靜立,看來是皇后用慣的人。

    聽著兩人已經談到了佛經上面,曲輕裾盯著皇后手腕上的佛珠,發現皇后手腕瘦得厲害,腕骨上只有一層白皙的皮包裹著,顯得有些gān癟。  

    “《楞嚴經》里說,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皇后咳了一聲,“可是說,人只有心忍住了,才不受環境所影響?”

    賀珩溫和一笑,端起茶喝了一口:“母后見解,兒臣不及。”

    “不過是比你多吃了幾碗飯罷了,”皇后視線錯過兩人,看著門外,“實際上本宮看見的,也不過是後宮這麼大的地方而已。”

    曲輕裾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外面並沒有陽光,只有光從門口透進來,所以殿內並不是特別明亮。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沒有勢力沒有帝寵,卻能成為皇后,這樣的女人,能看清後宮的女人,怎麼會簡單?

    “天色不早了,你們小兩口也回去吧,”皇后伸手撫著膝上的錦盒,裡面裝著的是夫妻二人送的宮外玩意兒,“這些東西本宮好些年不曾見了,本宮很喜歡。張嬤嬤,把本宮庫里那幾匹雲錦拿出來,讓他們小兩口帶回去,這些東西穿著他們年輕人身上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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