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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輕裾從不會為了在賀珩面前保持形象而少吃一碗飯,她優雅而不緩慢的吃下兩碗飯後,才漱口洗手,最後慢慢的擦著嘴角看著滿桌子的菜,有些遺憾的開口:“晚上咱們吃暖鍋吧,咱們四個人吃得更熱鬧。”
羅文瑤知道暖鍋,但是出閣前家裡很少吃,因為家裡覺得圍著一個鍋煮東西不雅,聽到二嫂提及,倒是有些心動,她忍不住開口問道,“是鴛鴦雙湯麼?”
“當然了,若是今晚月色不錯,我們還能在外面觀月亭里擺上鍋子,邊吃邊賞月,也不講究什麼食不言寢不語,講些有意思的小故事,多熱鬧。”曲輕裾覺得火鍋就是要人多加chuī牛,沒有這些吃火鍋的人生就不夠完美。
賀明沒有想到二嫂私下會是這個樣子,他有些驚訝的看了眼二哥,發現他視線落在二嫂身上,滿臉都是笑,在這瞬間他就悟了。
“好,既然如此,今晚四弟與四弟妹就不要回去了,待用完晚膳後就留宿在府上吧,正好也熱鬧熱鬧,”賀珩叫來明和,吩咐他去讓廚房的人備好東西,jiāo待完了後又多加了一句,“多備些野生菇。”
“是,”明和知道,王妃喜歡吃各種蘑菇,王爺這是疼愛王妃呢。
“弟妹,你首次來府上,不如一起走走,剛用了膳,坐久了可要發胖的,”曲輕裾笑著站起身,給賀家兩兄弟留一個談話的空間。
“那就有勞二嫂了,”羅文瑤依言站起身,跟在曲輕裾出了正廳,她自己也明白,王爺只怕與端王有要事相談。
賀明看著自己妻子跟著嫂子出去了,才道:“二哥,二嫂的娘家……”昌德公府上與賀淵勾搭在了一起,便是他也是知道的。
“她與曲家關係不好,這些年在曲家遭了不少罪,”賀珩皺著眉,提及曲家他就沒有心qíng好的時候,“昌德公府上的人,你不必顧忌,你二嫂也不會在意這些。”
賀明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梁家與曲家的事qíng,我就讓人捅出去了。”
“像這樣的人家,早就不該留著了,”賀珩想起曲輕裾在曲家受的那些委屈,冷道,“把他們命留著,活著卻什麼都沒有了,比死了好。”
沒有料到二哥如此討厭曲家人,賀明愣了愣才點下頭,他想起曲家還有個女兒在賀淵府上做妾,便道:“也不知三哥會不會出手相助。”
“老三那樣的xing子,是會為了妾侍出手的人?”賀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笑非笑道,“他向來喜歡別人圍著他轉,何時會圍著別人轉?”
“也是,”這些年賀淵就連待他都向來倨傲,更別說一個妾侍,他面上露出一絲笑意,“那曲家就可憐了。”
羅文瑤與曲輕裾逛了一圈園子後,便跟著到了正院,當她看到曲輕裾屋內的擺設時,不由得咋舌,價值連城的琉璃燈,還有巧奪天工的夜明珠,還有各色jīng致的擺件。她聽說祖母提起過,端王妃出嫁時,曲家並沒有添置多少嫁妝,她帶到王府的只有生母嫁到昌德公府時的嫁妝,還有田家以及其他親友的添妝。
羅文瑤的嫁妝已經算是豐厚了,可是這個屋子裡的擺設比她嫁妝里的那些東西還要jīng貴,所以她心裡清楚,這些東西必定不是端王妃自己的,而是端王給給她置辦的。想起端王妃在自己出嫁前送的添妝禮,羅文瑤不禁開口道:“二伯待二嫂真好。”
聽到這話,曲輕裾輕聲一笑,拉著她在窗邊坐下,窗外正對著一株盛開的白玉蘭。
“四叔待不是也很好,”曲輕裾笑看著羅文瑤,“我見四叔帶你是真的好,這樣便再好不過了。”
羅文瑤聞言甜蜜一笑,不知怎的又覺得二嫂提到“真的”二字有些奇怪,她猶豫的看了曲輕裾一眼,視線不知怎的就落到窗外那株玉蘭花上,“這話真漂亮。”
京城中不少人愛種玉蘭花在院子裡,因為傳聞家中栽種了玉蘭花,日子就會過得越來越美。一些有qíng人也愛互相贈送玉蘭花,借用白玉蘭代表自己真摯的愛戀。
羅文瑤雖然不明白事qíng的真相究竟是什麼,但是她相信一個男人會花這麼多jīng力尋這些東西給一個女人,不管怎麼樣,心裡多少是有這個女人的。她看著曲輕裾臉上淺淡的笑意,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人心是慢慢相處出來的,真真假假哪有明確的界限。”
曲輕裾端茶的手微微一頓,她看著羅文瑤,不知道她是在說賀明,還是有別的意思,她順著羅文瑤的視線看了眼窗外的玉蘭,笑著道,“你說的對,真真假假哪能輕易的分辨,把日子越過越好才是真的。”
“二嫂這話說得在理。”羅文瑤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窗外的玉蘭,“就跟著玉蘭花似的,日子自然會越來越美好。”
曲輕裾chuī了chuī茶麵,漫不經心的瞥了眼玉蘭花,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賀珩讓人送來了一套玉蘭花養的釵環首飾,但鑑於賀珩有事沒事就送東西過來,這套玉蘭花首飾她還從未戴過。
想到這,她勾了勾唇角,好日子掌握人的手裡,難不成靠一朵花便能過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玉蘭花的花語是真摯的愛,突然想起我很小的時候,老家某老鄉家被我和小夥伴折騰得半死不活的玉蘭花樹,那麼漂亮的花也下得了手,辣手摧花啊,另外表示老鄉真寬宏大量,我們這幫熊哥子他還了呵呵的塞花生瓜子這些給我們。(╯□╰)
感謝yang、鯊鯊、路過小賣鋪、elaine、吉吉可愛多、nlyyurbarbie、黑色耳墜、噬字螞蟻、冷香如故諸位大大的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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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到了晚上,果真是月色如霜,府里的下人早已經把各種東西備好,賀明與羅文瑤看著涼亭處掛著的防風燈,還有兩邊小桌上擺滿的各色菜餚,總算明白二哥上午說“不必省”是什麼意思了。
四人圍著桌子坐下了,各自取了一雙公筷在鍋里煮起菜來,即便是不太受寵的賀明,也很少自己動手煮東西,一時竟不知哪些菜煮多久可以吃,惹了不少笑話,當時吃得卻很暢快。
羅文瑤看著曲輕裾利索的夾起喜歡的菜到鍋里煮,起鍋的時間也掌握得很準確,她不由得有些瞧不起昌德公府上的人,二嫂怎麼說也是嫡長女,竟然二嫂吃了這麼多苦,不然二嫂為何對這些如此熟悉?
不知道自己在羅文瑤心中成了雪地里的小白菜,曲輕裾滿足的喝了一小碗銀耳紅棗湯,去了口中的辛辣味,覺得自己有了六分飽,才道:“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吃暖鍋了,咱們廚房裡的人熬的暖鍋湯底是越來越好了。”
“偶爾吃上一兩回自然好,若讓你天天吃,什麼湯底你也不愛了,”賀珩用公筷挑了一筷子煮好的茶樹菇放到她碗碟中,笑著道,“今晚吃了不少葷食,不易早睡。”
曲輕裾挑起茶樹菇在料碟里沾了沾,放到嘴裡吃完後才道:“那等會你陪我下棋。”
“好,”賀珩苦笑,轉頭卻又挑了曲輕裾愛吃的東西到她碗裡。
賀明給身邊的羅文瑤倒了一小碗銀耳紅棗湯,見二哥與二嫂熟練的為對方挑喜歡的菜,心下想,自己做得還不夠啊。
“四弟這些日子傷也好了,親也成了,父皇也說要咱們兄弟多在政事上下功夫,不如你多到戶部工部走走,也算是多學些東西。”賀珩對賀明舉了舉杯,喝了一小口道,“說來我雖排行老二,但是長你不足兩歲,你也該多在政事上下心思了。”
賀明豈會拒絕,他們四兄弟中,除了大哥年長他七歲外,二哥三哥與他年齡差別並不大,可是二哥三哥早已經熟悉朝上事務,只有他年滿十六後雖日日上朝,實則並沒有多少事可以做。
父皇對他從未下過什麼心思,他的母親不受寵,母族裡更沒有什麼說得上話的,所以才朝中渾渾噩噩兩三年也一事無成,現在二哥說了這話,是想助他一臂之力,讓他在朝中站穩腳跟。
“謝謝二哥,愚弟定好好學著做事,不然二哥失望,”賀明舉起酒杯,“愚弟敬二哥一杯。”
坐在一邊的羅文瑤沖曲輕裾感激一笑,雖然不知道事qíng原委,但是現在端王願意幫自家王爺,她心裡對於曲輕裾這個端王妃自然滿是感激之意。
一頓飯下來,自然是賓主盡歡,四人又在園子裡賞了一會兒月來消食,才回了房間。
賀珩自然是陪著曲輕裾下了一局棋後,才摟著美人進了那溫柔鄉,一陣顛鸞倒鳳之後,二人才滿足的睡去。
客房中,羅文瑤釵環盡去,與賀明一起躺在chuáng上,她猶豫了很久後才開口道:“王爺,二伯是不是有意拉攏你?”
“傻文瑤,二哥何需拉攏我,”賀明靠坐在chuáng頭,把人攬在自己懷中,“我有的二哥也有,我沒有的二哥還是有,若不是娶了你,二哥也不一定願意幫我。”
羅文瑤一怔,忽然想起嫁到祥清候府的二姨母,又想到了與二姨木十分親近的端王妃,剎那間她明白過來了,有些心疼的抱了抱賀明,小聲道:“那也是王爺你有能耐,二伯才想幫你,不然任你娶了誰,都不管用。”
賀明笑著拍拍她的後背,笑聲傳遍了整個屋子。
因為慶德帝病重,京城裡是人心惶惶,誰知不過幾日,皇上便漸漸好轉,甚至能堅持著上朝,原本心思浮動的這會兒也漸漸老實下來。
隨後便有御史參了昌德公府一本,歷數昌德公府做下的種種醜事,縱奴害人xing命、放利銀、仗勢低價圈買百姓天地,並且還提及十六年前昌德公嫡妻剛去,便娶新婦這等敗壞道德之事,甚至連昌德公夫人梁氏縱容娘家借著公爺府之勢欺人,並且苛待原配之女與庶出之女。
當下是滿朝譁然,昌德公府的事他們聽過,但是誰也沒有jīng力去管,可是這會兒有人彈劾了,自然這些事便成了十惡不赦之罪,更何況京城上下誰人不知端王待嫡妻十分愛重,昌德公府做出這等事qíng,不是惹得端王不快麼?
當然也有人去看瑞王的臉色,畢竟梁氏的女兒做了瑞王的妾,若是瑞王有意護上幾分,他們也不好直接落井下石。在他們觀察兩日後,發現瑞王對此事毫無反應,當下眾人就明白過來,瑞王壓根兒就沒有心思管一個小妾的娘家事。
既然瑞王不管,端王對昌德公府又沒有好感,朝中官員們頓時心如明鏡似的,短短几日,彈劾昌德公府的奏摺便如雪花似的呈到了御前,大大小小的事qíng無數,一時間昌德公府便成了那人人喊打的老鼠,仿佛看上一眼都會髒了自己眼睛似的。
曲輕裾聽到昌德公府被彈劾時,已經是事qíng鬧出的第三天了,她聽完金盞報上來的事qíng,愣了半晌後才道:“朝上當真沒有人替昌德公府求qíng?”
金盞搖了搖頭,看了眼王妃的臉色,發現王妃一點為昌德公府擔憂的樣子也沒有,才繼續道:“奴婢聽聞有不少大人彈劾公爺還有梁家,皇上對此事十分生氣。”
曲輕裾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依照賀珩對昌德公府上的厭惡,定不可能為昌德公求qíng,他能不落井下石便不錯了。不過以賀珩的行事作風,這事兒定不會親自跳出來,不管怎麼說,昌德公是他明面上的岳丈,他若是親自跳出來,若是有心人故意渲染,對他的名聲不好。
再說,賀珩這樣的人最擅長下黑手,讓他像賀麒或者賀淵那樣親自下手,有些難為他了。
賀珩不幫昌德公府,朝中聰明的人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偏偏賀淵也沒有幫一把的心思,這樣一來,誰還不明白昌德公府是qiáng弩之末。所謂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的多,彈劾昌德公府還有梁家的人自然紛紛冒了出來。
聽到有人提及到昌德公嫡妻屍骨未寒便娶新婦這一罪狀,曲輕裾覺得有些快意,田曲氏何其倒霉,才會遇到昌德公那樣的男人。更何況田曲氏死因可疑,卻被昌德公以病逝的理由打發,祥清候府上的人有了這個機會,又怎麼會善罷甘休?
果然當日田晉珂便上了一道奏摺,大意是姐姐死因可疑,梁氏進府八月便誕下雙生子,他懷疑昌德公因為梁氏懷有胎兒才害死嫡妻,以便娶梁氏進府。
這個消息一傳出,京中就更加熱鬧起來,當年梁氏進府確實不足八月就產下龍鳳胎,當時對外的說法是因為腹中懷著雙子,才導致孩子早產,但是現在想想,此事確實可疑。
若是沒有可疑之處,昌德公何必急急的把人迎進府,難不成連嫡妻的百日都等不得?
這事鬧出來,原本與昌德公府、梁家有來往的,紛紛與兩家斷了來往,讓兩家想求人幫忙也找不到門路。
曲輕裾每日聽著朝上關於曲家的新動態,心qíng微妙的越來越好,誰知她這日剛聽完金盞給她講的八卦,就聽外面的人來報,說是昌德公求見她。
昌德公?
曲輕裾腦海中的記憶對昌德公感qíng極為淡漠,甚至帶著一絲恨意,她聽到昌德公來了,猶豫了片刻後站起身道:“吩咐門房讓昌德公到王府偏殿等著。”
“主子,您要見公爺?”木槿擔憂的看著曲輕裾,顯然是替她擔心。
“怕什麼,如今我是王妃,難不成還怕他為了梁氏斥責我?”曲輕裾冷笑一下,“金盞,替我更衣。”
金盞忙應了下來,屋子裡一gān丫鬟跟著忙了起來。
看著丫鬟們捧上來的各色釵環首飾以及華美的衣裙,曲輕裾點了一件厚重奢華的廣袖鸞鳥袍,記憶里的昌德公不是愛擺著父親的譜兒責備身體原主嗎?
那麼她也讓他明白,何為以勢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