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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故意給自己難堪,馮子矜卻無可奈何,只好跟在韓清荷身後。
走在前面的韓清荷露出冷笑,當年馮子矜折rǔ自己時,可比自己做得無qíng多了,她現在這點手段還算不得什麼。想到這,韓清荷回頭看了馮子矜一眼,面上的笑越來越明顯。
日後有她受的,她曾經受過的那些折rǔ,不能白受了。
☆、第93章 舊案
因為孝期已過,御花園裡擺放的花也奼紫嫣紅起來,韓清荷看著這美麗的御花園,想起當年她以良家女身份入宮做了選女,後來被韋太后安排到皇上身邊伺候,轉眼五年時間過去,她已經成了這座皇宮主子其中之一。
不時有宮女太監路過給她行禮,她享受別人向她低頭時的感覺,仿佛這樣她便能忘記自己低微的出身以及過去的不如意。回頭看了眼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馮子矜,她露出滿意的笑意:“逛著御花園,我就想起在王府里陪平才人逛園子的時光。”
馮子矜聽到這話沒有開口,她面無表qíng的看著韓清荷,再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視線。
“看平才人的臉色,似乎很不喜歡陪我一起逛園子?”韓清荷嘲諷的笑道,“還是說,平才人瞧不起我?”
“良娣高高在上,嬪妾一個小小的七品才人哪裡敢瞧不起?”馮子矜冷道,“嬪妾只是在聽良娣說話而已。”
韓清荷正yù開口說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擊掌聲,她心裡一喜,往旁邊退一步跪了下去。
“妾見過皇上,”待暗色金紋靴子走到自己面前時,韓清荷語氣嬌柔的俯首,可是下一秒,她就看到一雙金縷繡鞋出現在金紋靴旁邊,她一愣,隨即又道,“嬪妾見過皇后娘娘。”
曲輕裾看著跪在地上的馮子矜與韓清荷,她倒是第一次聽到韓清荷用這麼甜美聲音說話,她看了眼沒有什麼反應的賀珩,開口道:“免禮,起來吧。”
“謝皇上,謝皇后娘娘,”馮子矜慢慢的起身,她抬頭朝皇上望去,發現皇上的視線根本就沒有放到她與韓清荷身上,便木著臉低下頭,一言不發。
“不曾想會在此處遇到皇上與皇后娘娘,”韓清荷不想放棄在皇帝面前露臉的機會,她容貌雖不及馮子矜,但是笑起來卻另有一番味道,“倒是嬪妾們擾了皇上與皇后娘娘興致了。”
曲輕裾看著她笑顏如花,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
“既然知道擾了朕與皇后的興致,還不退下?”賀珩語氣極為冷淡,他看了眼穿金戴銀的韓清荷,眉頭皺了皺,“退下吧。”
韓清荷臉上的笑意已經僵住了,她沒有想到皇上竟是半點qíng面也不顧,不由得轉頭看向皇后,卻發現皇后臉上的表qíng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仿佛早就知道自己會出醜似的。她難堪的站起身福了福,“妾告退。”
眼見韓清荷退下了,馮子矜也跟著行禮告退,走之前還多看了眼賀珩與曲輕裾,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兩人般。
待兩人退下後,曲輕裾才笑著道:“韓良娣伺候皇上這麼些年,容顏倒仍舊未改。”韓清荷十六歲開始到賀珩身邊伺候,如今也不過二十一歲,放在她前世,那正是大好年華,放到這裡年齡就有些偏大了。
“是嗎,朕倒不記得她以前是什麼樣子了,”賀珩往福壽宮方向看了一眼,“不用惦記這些人,我們去母后那裡用膳。”
福壽宮裡早知道皇上與皇后要來陪太后用膳,所以早早就把東西備好了。兩人到的時候,韋太后正在給院子裡一盆花修剪枝椏,見到他們兩個後,韋太后便起身讓兩人跟她進屋。
洗完手擦gān手上的水,韋太后對兩人道:“哀家讓小廚房的人備了你們愛吃的菜,等下多用些。”
“勞母后掛念了,”賀珩起身對韋太后一福,但是舉止卻比在外面要隨意很多,足見母子之間感qíng很融洽,“酒糟鴨掌可要多備些。”
“行了,你的鴨掌,兒媳的鴨舌,哀家都讓人備著,少不了你們的,”韋太后顯然也喜歡兒子在她面前親近隨意的態度,她嘆了口氣,“如今孝期雖過,但是哀家的千秋還是不必辦了。明日哀家便下一道懿旨,言明今年不辦壽宴,更不受朝臣賀拜。”
賀珩這次來,本來也是商議韋太后壽辰一事,但是他沒有想到母后儘是如此的直接,不宜大辦是真,可是連朝臣賀拜也不受是不是顯得冷清了些。
“哀家知道你孝順,但是哀家此舉也是思慮再三後做得決定,”韋太后面色變得嚴肅起來,“皇兒你要記得,拿到了東西,還要拿到名聲,行事周全才是大善。”
旁邊的曲輕裾聽到這話,深以為然,做戲要做全套,名利雙收才是真正的人生大贏家。不過,說這些話時,不背著她這個兒媳婦,真的好麼?
“母后的心意我明白了,”賀珩點了點頭,“那等母親千秋之日,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好好用一頓飯。”
“好,”韋太后笑開,視線掃過老老實實坐在一邊的兒媳,“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頓飯比弄那些沒用的熱鬧來得舒心。”她這個兒子,能當著她說這種話,可見對曲氏是真的上心了。
曲氏沒有外戚之患,又是堂堂正正的皇后,待日後曲氏生下孩子後,還免了繼位之爭,帝後qíng深倒也不算什麼壞事。
“既然母后不辦千秋,那兒媳的千秋也省了吧,”曲輕裾的生辰在下個月,她皺著眉道,“反正宴席上吵吵嚷嚷,也沒什麼意思。”
“行,咱們娘倆的千秋都省了,還不用受那麼多的折騰。”韋太后笑了笑,對身邊的丁嬤嬤的,“這午時也快到了,讓廚房的人伺候著上菜。”
丁嬤嬤領命下去,待出了屋子,丁嬤嬤才笑著搖了搖頭,明明太后與皇后娘娘是兩種xing子不同的人,可是這相處著相處著還真處出感qíng了,在皇家能有這般的婆媳關係,還真是難得一見。
不過皇后娘娘也是妙人,在太后面前撒嬌嬉鬧什麼都做得出,仿似把太后當成自己親娘一般。想到皇后娘娘早逝的生母以及惡毒的繼母,丁嬤嬤嘆了口氣,皇后娘娘不容易,想必是真的把太后當自己娘親了。
一頓飯下來,三人吃得都很開心,韋太后看著曲輕裾一臉滿足的坐在椅子上,便笑著道:“吃飯七分飽乃是養生之道,你這樣用膳可對身體無益。”
“母后,兒媳這會兒正在長身體,不多吃怎麼行,”曲輕裾笑呵呵的道,“吃不飽怎麼長身體。”
韋太后被她的話逗笑,指著曲輕裾道:“對對,要長身體,待你長大了,就給哀家生孫子孫女玩。”這話說完,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賀珩眼看著自家母親與媳婦越聊越開心,他默默的端起消食茶喝了一口,原來自家媳婦還沒有長大,自家母親準備拿他的兒女逗著玩。這個場景真的是婆婆兒子與兒媳而不是丈母娘女婿加女兒麼?
第二日,太后與皇后便頒發了懿旨,大意便是先帝剛去不久,她們無心在千秋時取樂,天下人的心意她們感激在心云云。
當下百官大讚聖母皇太后與皇后娘娘賢德忠孝,乃是天下女子楷模云云。
賀珩聽著百官對自己母親妻子的讚譽,道:“朕之母親皇后無心取樂,朕為先帝之子,豈有心做萬壽宴,今年朕的壽宴也免了,眾位卿家不必相勸。”
諸位朝臣自然是勸了再勸,然後在皇上堅持下無奈放棄,最後三呼皇上仁孝,君臣都滿意了。
站在下面的賀淵面上露出嘲諷的笑意,韋氏母子慣愛做戲,到了這個地步還不忘做戲博得美名。
“臣有本奏!”待君臣和諧一片後,右丞魏炆廣向前一步道,“皇上,臣前幾日路遇一個十三歲乞兒,見其可憐,便有意收留,誰知竟聽聞一件驚天大事。”
朝上氣氛頓時凝重起來,賀珩眉頭微皺道:“魏右丞快快講來。”
“臣聽乞兒所講,才知他從江南一路乞討進京,其父乃是江南某位官員府上的管家,因發現這位官員勾結瑞王殿下而被殺害,甚至連累全家,幸而乞兒因調皮躲在家中地窖中,才僥倖留下xing命。”說完,他雙手高舉一本帳冊,“這是被害管家留下來的帳冊,小乞兒一路受盡苦楚小心護著此物,還請皇上一覽。”
此言一出,滿朝皆靜,卻沒有誰敢替瑞王叫屈。
“呈上來,”賀珩看向賀淵,“瑞王,可有什麼話要說?”
賀淵冷笑,拱手道:“皇上,臣弟是被人冤枉的。魏右丞用一個不知身份的小乞兒來冤枉臣,甚至還假造帳冊,其心可誅。”
賀珩從太監手裡接過帳冊,隨手翻開一頁看了看,面色平靜道:“事實真相如何,朕自會派人查明,退朝。”
諸位大臣一時間也不知道皇上真實的想法,若是相信瑞王,那就不會讓人去查。可若是不信,那也應該勃然大怒才對,這般平靜,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是聰明的人很快就反應過來,皇上這是要清算瑞王之前的老帳了。當初江南一案不清不楚的被先帝壓了下去,皇上既然心繫江南的百姓,自然不會當此事不存在。
恐怕江南很快就要迎來一場大清洗。
☆、第94章 胃口大開
江南一案舊事重提,但是這一次沒有誰為瑞王求qíng,皇上也沒有特意派位高權重者去江南調查,反而下了聖旨讓大理寺與刑部共同合作,查清此案。
原本有人猜測皇上會藉此次機會弄垮瑞王,誰知道皇上竟然對這事公事公辦,既無意偏袒自己的兄弟,也不趁機清算自己的異母兄弟,倒是讓不少人感慨皇上的胸襟。
賀珩究竟是不是如此的有胸襟對於曲輕裾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如今她在後宮裡一家獨大,吃喝玩樂不要太開心。
天氣漸漸入秋,她的胃口也越來越好,酸的辣的都愛吃,到了九月底的某天晚上,一口氣吃了兩碗飯,一碗酸辣魚,一碗香菇豆腐魚頭湯,明明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偏偏她就喜歡吃,嚇得賀珩當天晚上陪她逛了大半個時辰的園子。
曲輕裾生辰在九月底的倒數第二天,當日韋太后在福壽宮辦了家宴,除了他們一家三人以外,就只有母后皇太后、晉安長公主、賢妃在場,其他三個妃嬪只在宮門外磕了一個頭,便讓她們回去了。
江詠絮是後宮妃嬪中,唯一位分在一品妃位上的,她出現在宴席上,就表明了皇后的賢德大度,容得下後宮其他女人。但是江詠絮心裡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該做什麼事,所以行過禮後,選了離賀珩最遠的角落坐下,安安靜靜的在旁邊裝雕塑。
因賀珩登基以後,給晉安公主的兒女提升了爵位,所以京城眾人知道,晉安公主與新帝感qíng深厚,所以先帝所有公主中,唯有晉安公主的地位沒有受任何的影響,京城中的人仍舊是小心捧著敬。
這也算是人之常qíng,親爹做皇帝與異母兄弟做皇帝,那還真是兩種待遇,也難怪一些公主會在繼位之事上選擇站位,晉安公主這算是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有眼睛的都知道,當初新帝還是端王時,晉安公主與端王妃就特別的親近,當初在端王遇刺消息傳出後,晉安公主當即便送了不少藥材給端王,這種種行為不是擺明了晉安公主的立場?
另外一個受益者大概就是誠王了,原本是個親爹不疼的小可憐,但是如今也算是新帝信任的人之一,嫡妻與皇后還有些關係可以拉,地位反而比先帝在時要高了。
“皇后的胃口真好,”一頓飯下來,晉安公主有些驚訝的看著曲輕裾擦嘴,半天才道,“能吃是福啊。”
“不算多吧,”曲輕裾喝了一口宮女呈上來的消食茶,有些疑惑的看向身邊的賀珩,問道,“真的多?”
“你吃得開心就好,”賀珩笑了笑,看著對方白皙嫩滑的臉,手指微微抖了抖,才忍下要伸手去捏的衝動,轉而對身後的明和道,“今天的酸菜魚頭和宮保牛筋做得很好,掌勺的廚子是誰,有賞!”
明和記下兩道菜名,知道這是皇后娘娘愛吃的,便示意身後的小太監去御膳房賞廚子。
韋太后端著茶喝了一口,笑著道:“最近幾天輕裾的胃口確實越來越好,哀家看著她吃東西,都覺得胃口大開,多吃半碗飯了。”
母后皇太后聞言便笑道:“妹妹與皇后的好胃口,便是我在長寧宮也聽說了,聽說御膳房的人如今整日想著如今研究新糕點新菜式,就盼著能得你們青眼。”
“看來咱們娘倆的好吃的名頭是傳開了,”韋太后對曲輕裾笑了笑,全然不介意宮裡有人傳這些事,她對母后皇太后道,“姐姐,你我相識也二十多年了,先帝在時咱們處處小心,時時在意。如今兒女大了,我們也不用小心翼翼的過日子,趁現在能吃能喝,還是多享受享受吧。”
母后皇太后倒是沒有想到韋太后會說出這一席話,她微微一愣後才笑開,“你這話說得對,人生苦短,我們熬了大半輩子,總不能白熬。”她與韋氏本就沒有利益衝突,如今端王繼位後,待她也十分不錯,就連記在自己名下的晉安公主也是所有公主中最受重視的,現如今她只是個悠閒的太后,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曲輕裾聽著兩宮太后猶如姐妹般的jiāo談,若是不知qíng的,還真不相信兩人曾經伺候一個男人,這話里話外仿佛在說,咱們終於熬出頭了,快來享受一把吧。
不過兩人談著談著,不知怎的就繞到了曲輕裾身上,母后皇太后看著曲輕裾吃再多也不見長胖的腰身:“今日是皇后生辰,倒不好讓太醫來請脈,不過明日倒是可以讓太醫看看,畢竟東西吃得太多,也不知道會不會傷脾胃。”她這話說得極其委婉,但是內心卻是在懷疑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