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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沒有得到對方預計中的反應,華依柳笑得更加尷尬了,轉頭正好看到華楚雨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當下便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又是怨華夕菀不識趣,又是憎惡華楚雨那種仿佛什麼都知道的眼神,懊惱了好半晌,知道張氏開口,她才緩過神來。
“郡王妃,這話本不該今日說,可是我這實在是沒法子了,”張氏見暗示的話華夕菀聽不懂,女兒麵皮又太薄,便忍不住直接開口道,“我父母近天命之年膝下才得一子,這些年他們對愚弟雖頗為寵愛,但也沒有把他養成紈絝xing子,反而十分勤奮上進,誰知前兩日愚弟失蹤,父母遍尋京城也找不著,就連官府也驚動了,但至今沒有消息。聽聞顯郡王殿下jiāo友廣闊,請你幫我們在顯郡王殿下美言幾句,讓他幫幫我們張家。”
“胡鬧!”老太太斷然喝道,“顯郡王又不是衙門的人,去哪幫你尋人,快給我閉嘴!”這個張氏實在可恨,說話也太不經腦子,什麼叫顯郡王jiāo游廣闊,這是指顯郡王跟京城一些人拉幫結派嗎?
張氏也意識到自己話說得不妥,可是被老太太這麼一吼,面上又有些下不來台,面色變來變去,gān巴巴的朝華夕菀道:“郡王妃,臣婦一時失言,請您見諒。”
“二嬸這是哪的話,我們一家人有什麼見諒不見諒的,”華夕菀放下茶盞,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郡王府了。”
張氏見華夕菀沒有幫忙的意思,當下便急道:“三侄女……”
“二弟妹有什麼私房話可以留著跟我們幾個妯娌來說,現在天色不早了,郡王妃若是在我們這耽擱太久,誤了回王府的時辰,就不好了,”盧氏走到張氏面前,握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你說是不是這個理,二弟妹?”
張氏臉色發白,手腕處被盧氏捏著發疼,她雖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跟盧氏鬧起來,只好面色難看的閉上了嘴。
見她識趣的不再說話,盧氏回頭不舍的看了華夕菀好幾眼,笑著上前理了理她的衣襟:“好好過日子,別委屈了自己。”
“女兒都知道,您別擔心,”華夕菀握了握盧氏的手,後退一步朝著盧氏深深一福,帶著白夏等丫鬟轉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盧氏以及其他女眷一定跟在身後送她,可是她卻不想回頭,更加不忍看到盧氏滿是不舍的雙眼。
盧氏一行人把華夕菀送到垂花門處,然後停下了腳步,顯郡王正站在垂花門外。
華夕菀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盧氏,勾起唇角向盧氏笑了笑,提起裙角出了垂花門。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身,原本背對著垂花門的晏晉丘轉過身,見來人是華夕菀,便朝前走了幾步,朝垂花門內拱了拱手後,便執起華夕菀的手,低頭道:“以後若是想家人了,我就陪你來看他們。”
“多謝,”華夕菀抬頭對晏晉丘展顏一笑,然後由他扶著進了軟轎中,隨著轎簾放下,她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
“起!”
隨著木通一聲命令,轎子離垂花門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盧氏才收回視線。她轉頭看向張氏,冷笑道:“二弟妹若是家裡有事就早些回去,嫂子我也就不留你了。”
張氏見盧氏如此不給自己臉面,當下也動了怒:“嫂子是郡王爺岳母,事務繁忙,像我這般小人物就不多打擾了!”然後轉身朝華依柳道,“還站在這裡做什麼,討人嫌嗎?”說完這兩句話,她轉身就怒氣沖沖的走了。
華依柳朝在場的長輩福了一個身,低著頭匆匆跟了上去。這般行為,落到華楚雨眼裡,倒是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回家的路上,姚氏心qíng甚好的對華楚雨道:“楚雨你要記著,女人可以不夠漂亮,但是卻不可以沒有稜角。再漂亮的女人,若是唯唯諾諾毫無個xing,男人早晚也會膩了她,轉而去找別的女人尋求刺激。”
華楚雨知道母親說的是華依柳,沉默的點了點頭。掀起馬車窗簾的一角,她有些失神的想,若是女人的個xing只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那又算什麼個xing呢?
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想起隨時都一副懶散樣子的華夕菀,心底有些艷羨,若是能做到夕菀那般隨xing,男人是否愛寵又有什麼關係?
不少看熱鬧的世家公子,心有不甘的世家貴女都格外關注新婚中的顯郡王夫婦,所以得知顯郡王陪顯郡王妃回門到申時左右才回郡王府的消息後,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倒是讓不少人都意外了一場。
顯郡王陪郡王妃回門,那叫尊重厚道,可是一直陪著郡王妃到申時才離開義安候府,這就不僅僅是一個厚道可以解釋的,難不成……顯郡王真與郡王妃十分恩愛?
別說京中貴女不會相信這種說法,就連那些世家公子也不相信顯郡王會真的看上一個無鹽女,他們思來想去,到了最後得出一個公認的猜想,那就是顯郡王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厚道人,義安候府找了一個好女婿。
華氏上輩子一定做了無數的善事,這輩子才能嫁給顯郡王這樣出眾的好男人。
傳言中上輩子做了無數善事的華夕菀對外面那些話一點興趣也沒有,郡王府里沒有側室通房,下人們也都十分規矩,她這個郡王妃平時除了賞景看書睡覺外,也沒有別的事qíng可做。
好在她本身就是個懶得動彈的xing子,半個月內看了近二十本神話故事,嘗了廚子們不少的拿手好菜,日子過得倒十分愜意,半點出門玩耍的心思都沒有。
所以當木通來告訴她兩日後宮中會舉行宮宴時,她連眼皮都懶得抬,等木通說完宮宴的重要xing後,才把注意力從書中轉移出來:“聖上萬壽?”
“是的,皇上下了令,因不是整壽,所以不必大辦,只是在昭陽殿擺幾座家宴讓宗室眾人一起熱鬧熱鬧。”木通見郡王妃面色平靜,似乎對宮宴並不太感興趣,所以又補充道,“郡王爺還說,萬壽禮早在兩個月前便備好了,所以郡王妃您不必在準備一份。”
華夕菀聞言點了點頭,把手裡的書放下,就著紅纓的手吃了一塊香梨,單手托著下巴道,“你去告訴王爺,我已經知道了。”
木通見郡王妃又拿起扔到一邊的話本看了起來,便躬身退了出去,出了正院才鬆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次在郡王妃面前說話,就覺得特別的小心翼翼,大概是因為……目睹了郡王妃一腳踢飛木凳時的颯慡英姿?
“既然這些人不願意開口,就不用他們開口了,”晏晉丘把手中亂七八糟有些發皺的口供扔到地上,用帕子擦著手道,“想要我命的不過是那幾個人,我也沒有興趣知道誰是幕後主使。你們送那些人上路的時候別太痛快,不然他們不會懂的什麼叫死比活更好。”
“是,”跪在地上的人撿起被扔到一邊的口供,猶豫了一下後道,“這些人與張家有關,義安候胞弟嫡妻正是出自張家,屬下擔心義安候府與此事有關。”
“你以為華和晟是什麼?”晏晉丘冷笑,“那樣的老狐狸不會摻合到這種事qíng里,只怕就連張家人都還蒙在鼓裡。”這位張公子倒是太子的一條好狗,主人還不敢亂動,他這條狗倒先來咬人了。
跪在地上的人不敢吭聲,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
“郡王爺,”木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又稍微過了片刻才進了門,他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人道,“宮宴的事qíng小的已經告訴郡王妃了。”
“哦?”晏晉丘把帕子扔到桌上,挑眉問道:“郡王妃怎麼說?”
“郡王妃說她知道了,”木通說完這句話後,脖頸不太自然的前後微微動了動。
“嗯,”晏晉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郡王妃又在看神話傳記?”
“小的不知道郡王妃看的什麼書,不過到正院時,郡王妃手裡確實拿了一本書。”木通原本以為郡王妃嫁過來後,會把管家權抓在手上,不過這大半個月來,好像沒見郡王妃對府里什麼地方上心,也沒有刻意在下人面前立威。這番行為,倒是讓木通有些想不明白,哪有當家主母對後院大權不感興趣的?
“既然郡王妃喜歡看這些,你讓人在外面書齋多收集一些郡王妃喜歡看的書,”晏晉丘面色平淡道,“不要讓郡王妃找不到合胃口的書看。”
“小的記下了,”木通應身退下,出門的時候,還小心的掩上了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blissa大大的地雷╭(╯3╰)╮
太困了,要是有蟲子,中午下班後回來改=3=
12、驚艷 ...
“郡主,請小心腳下,”敏惠扶著丫鬟的手走下馬車,聽到丫鬟的提醒後,停下腳步望向宮外。
“郡主,端和公主的車架在前面,”扶著她的丫鬟輕聲提醒。
抿著嘴角收回視線,敏惠郡主嘴角擠出笑意,提起裙角朝端和公主所在的方向走去,離端和公主三步遠時盈盈一拜:“公主萬福。”
“自家姐妹,何必這麼客氣?”待敏惠行禮過後,端和公主笑吟吟的上前握住敏惠郡主的手,往她四周掃視一邊,眉梢微皺道,“姑姑呢?”
敏惠郡主笑意淡了幾分:“母親這些日子身體一直不好,為免衝撞貴人,所以特讓臣女來給皇上賀壽。”她的母親雖與皇上是兄妹,但並不是一母同胞,加之她的父親為人平庸,並不得皇上重用,所以她雖然是公主之女,但是在貴人眾多的京中,算不上什麼一等一的人物。在皇上獨女端和公主面前,更是處處小心,時時留意,唯恐得罪了公主為他們袁家招來禍事。
端和公主聞言便露出幾分關切之色,勸慰了敏惠郡主幾句後,兩人才一前一後的往昭陽殿的方向走。
走出一段距離後,敏惠郡主狀似無意道:“公主殿下,近幾日您可聽說了顯郡王妃的傳聞?”
“她能有什麼事?”端和公主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步子慢了兩分,“你可是聽到什麼閒言碎語?”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人說顯郡王與郡王妃感qíng甚篤,郡王妃也與傳言不同,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敏惠郡主說到這句,降低音量望向四周,見端和公主仍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才繼續道,“甚至有人傳言說,顯郡王對郡王妃一見鍾qíng,對郡王妃無處不體貼,無處不細緻,乃是天造地設的夫妻。”
“新婚燕爾,哪有不新鮮的?”端和公主笑吟吟的撫著鬢邊的耳墜,“至於郡王妃是否艷傾天下,今晚上看到人就清楚了。”嘴邊的笑意有些冷,她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宮門,恰好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口,旁邊伺候的下人瞧著像是盛郡王府上的。
敏惠郡主眼神微變,“艷傾天下”這句話看似誇耀,實際上對於世家女子來說,算不上什麼好詞,反而更適合那些勾/欄女子。雖覺得這話不妥,但是她內心深處卻隱隱有種快意,若不是四周有太多下人,也許她會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qíng,讓自己露出笑來。
端和郡主對顯郡王府上的人沒有好感,對盛郡王府上的人更是厭惡,前者雖在京中頗有盛名,但只是因為容貌與才華,後者卻因為在朝中能力讓她覺得忌憚。
盛郡王容貌雖不及顯郡王出眾,但是文治武功都很出色,把原本就很平庸的太子襯托得更加不堪,有時候甚至讓人只記得盛郡王之能,忘記太子才是皇朝下一代帝王。
“見過端和皇姐,敏惠表妹。”盛郡王帶著郡王妃走到兩人面前,神qíng淡淡的朝兩人行了一個平輩禮,雖然進退得當,但任誰都能看出,他們之間並沒有多少親近之qíng。
“盛郡王安好。”端和君主回了半禮,稱呼上更是十分疏遠,至於盛郡王身邊的郡王妃,她連眼神都沒有施捨一個。
敏惠郡主倒是認認真真的給夫妻二人回了禮,隨即後退半步,不介入三人之間的矛盾。她聽說早在侯氏沒有出閣前,就不得端和公主喜歡。後來侯氏嫁進盛郡王府,讓端和公主對她更加厭惡。所以近年來,因為端和公主的關係,京中不少命婦並不敢與盛郡王妃太過親近。
盛郡王見端和公主這個態度,便不咸不淡的點了點頭:“皇姐與表妹談興正好,伯益笨嘴拙舌,不想打擾二位興致,先走一步。”說完,禮貌的作揖後,便帶著侯氏離開。
端和公主看著盛郡王一行離開,面色稍沉,但是走路的步調卻半分不亂,舉手投足間儘是皇家公主的雍容。
顯郡王府的馬車一在宮門口停下,便有太監上前牽馬端凳,湊不上來的便恭恭敬敬的躬身站在一邊,等著郡王爺與郡王妃下馬車。
木通見一切東西都備好了,才上前躬身道:“郡王爺,郡王妃,宮門到了。”
等聽到郡王爺應了一聲後,木通才爬上馬車,躬身打起帘子,另外兩個太監小心扶著腳凳,等著郡王爺下馬車。
帘子被撩起來後,華夕菀順勢看了眼外面,除了周圍伺候的宮侍多些外,皇宮給她的感覺與上一次沒有什麼差別。
扶著腳凳的兩個小太監雖然不敢抬頭直視主子容顏,但是當一隻繡花錦緞香粉鞋踏過,華麗的裙擺像流水般拂過他們的手背時,他們都難得一愣,不知道是因為裙擺太美還是因為那淡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