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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珠福了福身,退了下去,這些年她們幾個已經熟悉了郡王妃的xing子,知道她懶得多言,她們做婢女的,也就不要太惹主子厭煩。
也不知道晏晉丘是不是踩著點進正院的,飯菜剛端上桌,他就到了。
華夕菀看了他一眼,這位仍舊一副優雅公子的打扮,紫棠色軟綢袍穿在一般人身上是一股紈絝味,到了他身上,就變成了貴氣。
這個無qíng的需要看臉的世界。
華夕菀收回視線,邊淨手邊道:“晉丘回來的剛剛好,快坐下用膳。”
晏晉丘聞言便跟在在華夕菀身邊,把手伸到她洗手的銅盆中,笑著道:“也不用再打一盆水了,這樣就行。”
華夕菀看著水面上因為兩人洗手的動作而不斷晃動的花瓣,默默的把手從盆子裡抽了出來,擦gān手上的水後道:“最近兩天有什麼事qíng麼,我見你常不在府里。”
“確實是出了一些事,不過處理得差不多了,明明陪你到泰山家好好玩一天,等到了申時我們再回府。”晏晉丘擦著手,有些歉然道,“本來這三日我是想好好陪陪你的,哪裡知道會突然冒出些事qíng來。”
“既然事出有因,晉丘又何必這樣,大不了日後多陪陪我。”華夕菀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拿起了筷子,不再說話。
在這個時代,女子回門當天是必須在日落之前離開娘家,不然就會被視為不吉利,晏晉丘說陪她回門待到申時後才回來,雖然還未到日落之時,但也相差不遠了。對方能做到這一步,雖然不知是做戲還是真qíng,但也算難得了。
兩人用過晚飯,下人們伺候完兩人洗漱,便退出了房門,只留下了幾個守夜的人。
窗前的剪影微微晃動,漸漸的兩個影子重合成了一個,隨即屋內的燭火熄滅,整個屋子都暗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華夕菀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亮,因為今天是回門的重大的日子,她在chuáng上翻了幾下身後便起了chuáng,在一排排衣服中,選了一條嫣紅束腰曳地廣袖裙,不為別的,就因為裙子上繡的花色很漂亮。
嫁出的女兒回門,父母會擔心她過的日子好不好,就會看她的穿著打扮,看她的氣色言談以及姑爺的態度。儘管她不是他們真正的女兒,但是義安候府待她的這份qíng誼值得她用真心去待他們。
晏晉丘看到華夕菀坐在鏡前一掃這兩日的隨xing仔細打扮的樣子,忽然想起幼時母親對他說的一句話。
永遠不要小看女人,不管她們平時有多麼賢良淑德,溫順無害。
也許是因為母親說這話時已經病重,想要記住母親每一面的他才會把這麼一句話記得清清楚楚,也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的自己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才會下意識把這句話放在了心裡。
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他至今清楚的記得這句話,甚至記得母親說這句話時的表qíng,似感慨又似快慰。
等華夕菀梳妝完,晏晉丘就發現她身上的首飾全是進王府後自己給她準備的,一件從義安候府帶過來的嫁妝都沒有。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華夕菀的用意,起身走到華夕菀身邊,從一個盒子裡挑出一塊羊脂玉雕成的魚吊墜戴到華夕菀脖頸上:“這塊玉墜挺配你這身衣裳。”
華夕菀撫了撫手感極好的玉,看著銅鏡中晏晉丘的笑臉,忽視那隻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淺笑道:“是挺搭的。”
義安候府中,老太太、大房的華和晟、盧氏,二房的華智明、張氏,三房的華之旬、姚氏都等在正堂。若華夕菀嫁的不是皇室中人,那麼今日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興師動眾的在侯府等著。可如今她是郡王妃,華家人作為娘家人,不管是給華夕菀撐腰還是給顯郡王面子,他們此時都是需要在場的。
三兄弟雖然都在,表面也都和氣,但是各自抱著什麼心思,恐怕也只有自己知道。
華智明與華和晟是一母兄弟,自然是希望華夕菀嫁得好,所以自到了侯府後,便時不時的朝正堂門外瞧。相較於他的擔憂,華之旬就表現得冷靜多了,從頭到尾也只是捧著茶杯悠閒的喝茶。
盧氏早上一起來後,便風風火火的梳好妝趕到正堂,一顆心七上八下,連早飯都沒有心思吃,就更加沒有心思去想兩個妯娌打著什麼算盤了。
就在盧氏越得越焦急時,就見傳話的丫鬟匆匆跑了進來,一臉喜色道:“老太太,侯爺,夫人,郡王爺和郡王妃到了。”
盧氏聞言一喜,忙從椅子上站起身,大步走到正堂門外,就看到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身著華服的女兒朝自己走了過來,女兒身邊還跟著容貌出眾的顯郡王。
姚氏扶著老太太走到門口,見顯郡王陪在華夕菀身邊一副貼心的模樣,撇了撇嘴,不過是靠著容貌得幾日新鮮罷了,看她能得意多久?
老太太見她這個模樣,伸手掐了她一下,然後上前道:“老身見過顯郡王。”
她嫁給老侯爺後,老侯爺一直沒有問她請封誥命,老侯爺過世後,她這個不尷不尬的老太太雖然不怎麼愛出門,但是該有的規矩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顯郡王雖然名義上侯府的女婿,可人家更是皇家的郡王。在皇權面前,什麼關係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三五七四九、神轡 兩位大大的地雷。╭(╯3╰)╮
最近幾天遇到緊急加班,我是剛入職的新人,所以更要勤奮,更新我會努力的=3=
10、回門(捉蟲) ...
“老太太不必多禮,”顯郡王伸手虛扶了老太太一把,拒絕了義安候讓他上座的邀請,反而朝義安候與盧氏行了一個晚輩禮,然後在左手第一把團福字椅子上坐了下來。
盧氏注意力早放在了女兒身上,見她氣色很好,身上的首飾皆是郡王府為她新備下的,知道顯郡王對她頗為上心,總算放了一些心。
華夕菀給家裡長輩行禮,家裡的長輩分卻又回了她半個禮,看著父母親朝她還禮的樣子,她心頭堵得有些難受,上前握住盧氏的手,壓下鼻間的酸意道:“父親,母親,你們這是做什麼?”
作為母親,盧氏哪裡捨得她難過,順勢便站穩身子,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轉頭見顯郡王與丈夫在談話,便笑著道:“你們男人說話,咱們女人就不跟你們湊合了,我們去後院聊。”
晏晉丘回頭看到盧氏與華夕菀握在一起的手,自然不會反對。義安候也知道自己妻子很想念女兒,母女倆必定有私房話要說,便由著他們去了。
等老太太等女眷去了後院後,義安候才笑道:“早就聽聞顯郡王詩文了得,下官對詩文也十分有興趣,不知郡王爺可否指教一二。”
“泰山大人言重,小婿也不過是略通一二罷了,何談指教二字,”晏晉丘謙虛道,“若是泰山大人不嫌棄,小婿願陪您一賞詩文。”
“郡王爺不必自謙,”義安候面上笑意不變,起身道,“不如我們到書房一敘。”
“泰山大人,請。”雖然從義安候臉上看不出什麼想法,但是晏晉丘發現,這位義安候比傳言中要狡猾許多,也冷靜許多。
盧氏與華夕菀進了內院,盧氏便急急開口問道:“夕菀,顯郡王為人如何,對你好嗎?”
看著母親這副焦急的模樣,華夕菀伸手幫她扶了扶鬢邊的金釵,笑著扶著她坐下,“郡王府里規矩很好,郡王爺沒有通房侍妾,對我十分貼心。母親你不要太過擔心我。倒是最近chūn夏jiāo替,天氣變化快,你與父親要多多注意身體。”
“府里這麼多人伺候,難不成還能凍著餓著我,”盧氏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在聽到顯郡王府上沒有通房侍妾後,心qíng就好了不少,她回頭看了眼朝這邊走來的老太太以及二弟妹張氏、三弟妹姚氏,在華夕菀耳邊低語道,“你二嬸家出了些事,等下你跟她少jiāo談。”
今日是女兒回門的好日子,她可不想把氣氛弄得烏煙瘴氣,說她自私也好,沒有手足qíng也罷,反正在她心目中,子女永遠在第一位。更何況他們家雖然與二叔走得近,但不代表著她有多待見這位二弟妹。這些年她這位二弟妹仗著自己出生名家張氏,在華家擺了不少的姿態。雖然沒有直接鬧到她面前,但是背後說了些閒言碎語她是知道的。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華夕菀點了點頭沒有問出了什麼事,在老太太她們進來的時候,就端著茶杯喝起來。
老太太等人看著一身華服的華夕菀,心qíng各異。老太太倒是真心替華夕菀感到高興,看顯郡王的態度,想必對三丫頭是有些感qíng的。
姚氏心頭雖然有些嫉恨,但是礙於華夕菀現在的身份,倒也刻意奉承了兩句,見華夕菀不怎麼開口,也不覺得尷尬,畢竟整個華府的人都知道,華府三姑娘是個不愛多言的xing子。
“二嫂這是怎麼了?”要說姚氏對盧氏是羨慕嫉妒恨,那她對張氏就只有厭惡這個詞了,她見張氏這兩天的臉色一直不好,樂得看她的笑話,“難道是心qíng不好?”
在郡王妃回門當日心qíng不好,豈不是給郡王妃擺臉色?
張氏也不傻,自然明白姚氏話里的深意,她勉qiáng擠出一絲笑意道:“多謝三弟妹關心,不過是身體有些不適罷了,沒什麼大礙。”
姚氏呵呵笑了一聲,視線詭異的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後才收回目光。
仿佛沒有察覺到姚氏落到自己身上的視線般,張氏朝著華夕菀笑道:“郡王妃身上的這條嫣紅曳地裙真好看,瞧這繡功應該宮裡出來的?你們看看,那裙擺上的仙鶴瞧著像是活了似的。”
“是嗎?”華夕菀低頭看了看裙擺上的花樣,淡淡道,“還是二嬸見多識廣,我就瞧著好看而已,竟不知道還有這麼多講究。”
張氏笑容更加溫和:“你正是年輕的年紀,哪會對這些東西有興趣,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她平時不愛刻意去捧華家哪個人,可是他們張家現在出了事,若是顯郡王願意幫忙,也算是多幾分想頭。
可惜張氏說完這話後,華夕菀只是笑了笑,就沒有繼續接話,張氏這份示好等於扔給瞎子看了。
姚氏在旁邊瞧著這一幕,有些不屑的勾了勾嘴角,還以為是多清高的人,這不遇到事qíng後腰杆子彎得比誰都快。
老太太與盧氏仿佛沒有看到這些事qíng,反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京中的一些女眷,至於真的是無意間談起還是有意告訴華夕菀一些東西,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到了中午用飯的時候,一行人到了前面的飯廳,這時候華夕菀的兩個哥哥,還有華二爺華三爺都在。
眾人客氣見禮過後,晏晉丘坐在了副座上,坐在上座的人是老太太。老太太也沒有讓兒媳婦伺候用飯的規矩,一大家子都坐在桌前淨手,等著酒菜上桌。
侯府雖然沒有郡王府講究,不過該有的禮節與規矩一樣不少,華夕菀用公筷挑了幾筷子盧氏喜歡的菜到她碗裡,見盧氏吃得半點不剩,心裡又酸又甜,說不出的難受。
從她穿著嫁衣出了侯府的門以後,就註定了無法在父母身邊照顧他們,反而讓父母日日牽掛,她的心裡實在稱不上好受。
用完午飯再次回到後院以後,華府的其他兩位姑娘才出現,大姑娘華依柳乃華二爺的長女,在十五歲時就與成康伯兒子薛雲恆訂婚,不過因為成康伯夫人過世,薛雲恆需要守孝三年,要今年秋天才能出孝,所以婚事一直拖著。
二姑娘華楚雨是華三爺的嫡長女,相貌出眾又有才華,也是一個非常善解人意的姑娘,華夕菀對她父母的觀感雖然一般,對她倒是挺欣賞的。不過她的母親似乎並不這樣想,大概是因為幾年前的冬天,華楚雨掉進了水裡,她為了救華楚雨結果害得自己也跟著掉了進去,生了一場重病。
華依柳與華楚雨作為未嫁女,上午沒有特意來見顯郡王,現在二人見到盛裝打扮的華夕菀,兩人都笑著圍了上去。
“妹妹一切可好?”華依柳上下打量了華夕菀一番後,才笑吟吟道,“看來你在郡王府里過得還不錯。”她已經聽聞顯郡王親自陪三妹回門的事qíng,原本覺得是身邊的丫鬟誇張,現在一見華夕菀身上的穿戴,便覺得傳言無誤,反而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華依柳握住華夕菀的手以後,華楚雨便往旁邊退了幾步,聽著華依柳略顯直白的恭維話,回頭看了眼自己的母親姚氏,對方正在說些討好老太太的話,於是她只是衝著華夕菀笑了笑,便安安靜靜的站在了姚氏身後。
華夕菀朝華楚雨回了一個笑,隨意應和了華依柳兩句,便在椅子上不再輕易開口,往日這個時候,她已經在睡午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疏影清淺大大的地雷。
=_= ←這是最近我碼字的狀態。
11、無處不在的傳言(改錯) ...
自從見到華夕菀後,華依柳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看了眼身邊朝自己使眼色的母親,猶豫了一下後,qiáng笑道:“最近幾日外祖家裡發生了一些事,見到你過得好,總算是有件開心事了。”
聽到這話,華夕菀端著茶盞的手微頓,隨即笑著道:“我在郡王府生活得很好,大姐不用擔心。”說完後,慢慢喝了一口茶,臉上的笑意半點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