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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他用盡方法讓太子無法生育,又想盡辦法要弄死太子,原來是為了那個女人。原本她以為他只是天xing冷淡,原來人家只是對林氏熱qíng,而她不過是占據正妻之位的可憐罷了。
他那麼想要皇位,是不是為了日後無所顧忌的擁有林氏?
緊緊攥緊手中的絹帕,侯氏沉思良久之後,慢條斯理的擦了擦眼角,面色平靜到極點:“來人,去給顯王府送拜帖。”
華夕菀收到侯氏的拜帖,有些意外:“這種時候,侯氏竟然有心qíng出門,不得不說她是一個擅長隱忍的女人。”
“盛郡王妃也挺不容易的,”白夏替華夕菀綰好頭髮,替她整理好髮釵,“主子您要見嗎?”
“若是不見,就顯得太過無qíng了些,”華夕菀放下拜帖,笑眯眯道,“我也想看看,他們夫婦究竟想要做什麼。”
晏晉丘聽說華夕菀要接待侯氏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讓木通吩咐下去,讓下人小心伺候。
他相信夕菀的手段,就像夕菀相信他,從來不會問無謂的問題一般。
第二天,侯氏到了顯王府後,華夕菀邀請她到湖心亭中品茶,侯氏沒有拒絕。
湖心亭侯氏來過一次,那一次侯氏暗示願意助顯王登基,結果被華夕菀裝傻矇混了過去,如今再到此地,侯氏才覺得自己為那個男人算計無數,甚至連自己身子都不顧有多麼的可笑。
就算她為晏伯益拼盡一切,也許在他心中,自己也不如林氏半根手指頭。
華夕菀覺得現在的侯氏比以往更加yīn郁,更加深沉,她不知道侯氏找她是為了什麼,所以只是扯著一些無聊的話題,但是她沒有想到,侯氏竟然直接開口說明了來意。
“妹妹,幫我。”
華夕菀端茶的手微頓,隨即笑道:“堂嫂這話是什麼意思?”
“妹妹如此聰慧,又豈會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侯氏雙目灼灼的看著華夕菀,“我不甘心。”
華夕菀臉上的笑意微淺,面露難色:“堂嫂你也是無比聰慧的女子,又怎麼不知道,很多事qíng我做不得主呢?”
侯氏怔怔的出神:“是啊,天下的男人都一樣,都一樣。”她本以為顯王對華夕菀是不同的,可他們既然都是皇家人,都怎麼逃脫得了皇家人的冷酷無qíng?
但是除了顯王,她已經找不到可以對付晏伯益的人,她要看到他此生無法實現心中所想,無法再擁有林氏!
既然她滿腔芳心錯付,那麼也不會任由著晏伯益幸福下去。
“只要你們願意幫我,我可以告訴你們晏伯益私底下的勢力。”侯氏語氣冷淡道,“他與哪些人是真心jiāo好,私下有哪些產業,安排了哪些探子,甚至是有什麼計劃,我都可以告訴你們。”
華夕菀細細的打量侯氏,除非對方是世間最好的演員,不然沒法用這樣的表qíng還有這樣的語氣說出這席話,可是她仍舊不會全然的相信對方:“嫂子說笑了,堂兄安排的事qíng與我可沒什麼關係,我知道了能有什麼用?”
“呵,”侯氏冷笑道,“若不是因為顯王是他唯一的威脅,你以為我真願意做出此舉?”
華夕菀聞言笑道:“既然如此,姐姐何必qiáng求自己?”
“可是有些事qíng,必須qiáng求自己,”侯氏瞪大眼睛,“我要看著他希望破滅的樣子!”
有時候愛與恨似乎僅僅是一念之間,華夕菀看到這樣的侯氏,忍不住想,也許當初晏晉丘讓人傳出這件事的時候,就是為了讓侯氏對晏伯益死心或者心生恨意,而皇帝那裡根本不是主要目的。
“嫂嫂,外面的流言如何能信,你何必為了不相gān的話讓自己如此,”華夕菀嘆了口氣,“你現在qíng緒很激動,等冷靜下來後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我以前就是為了一個男人太衝動過才做出那些事,反而是現在無比的冷靜,”侯氏面色平靜的喝了一口茶,“我願意幫你們,並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等到顯王登基時,能保我侯家滿門平平安安。我的娘家我清楚,他們都是膽小怕事的人,也不願意摻合進皇位爭奪中,若不是因為我,他們根本連這些事的邊都不用沾染上,仔細說來,其實是我連累了他們。”
華夕菀沉默不言,心裡卻對侯氏有了新的認識。
“身為女人,難道連自己枕邊人怎麼想都不清楚嗎?”侯氏嗤笑一聲,“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也不在王府其他女人身上,以前我想要得到他的真心,現在我不需要了。”
華夕菀親手給侯氏添好茶水,她的看法與侯氏不同,晏伯益或許心裡確實沒有侯氏,但是要說他對太子妃林氏有多真愛,恐怕也沒什麼可能,女人在晏伯益眼中,大概跟工具差不多,他追求皇位的原因是野心,而不是因為對一個女人的感qíng。
“這全是我的心裡話,三日後我會讓你們看到我的誠意。”侯氏離開前,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顯王府。
華夕菀坐在湖心亭中,想起侯氏說起自己娘家時的神qíng,輕輕嘆息一聲,喝了口溫熱的茶水。
“在想什麼?”晏晉丘拿過她手裡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後在她身邊坐下,“侯氏說了什麼讓你為難的話?”
華夕菀把侯氏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然後道:“你相信她嗎?”
晏晉丘挑了挑眉,姿態悠閒道:“等她把誠意拿出來後,我就知道該不該相信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這些小事別太放在心上了,侯氏的話是真是假並沒有那麼重要。”
華夕菀嫌棄的拍開他的手,搶回自己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要喝茶自己倒去,別每次都搶我的杯子。”
亭中的下人:每天都看到王爺王妃用盡手段秀恩愛,人生真是艱難啊。
三天後,晏晉丘收到了一本帳冊,裡面寫明了晏伯益開銷明細帳,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拿來收買人心了。
“看來這個侯氏真的與晏伯益離心了,”木通見晏晉丘心qíng好,便小心翼翼開口道,“王爺,我們要不要再添一把火?”
“過猶不及,”晏晉丘把帳冊扔到一邊,“先等等再說。”
“那……”
“王妃那裡午膳快好了。”晏晉丘擺了擺手,“用過飯再說。”
木通:總覺得王爺跟王妃在一起後,變化就越來越大了,這一定是他的錯覺……
盛郡王府中,晏伯益臉色不太好看道:“這幾天你已經去過顯王府,我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與顯王妃感qíng這麼好了。”
“您前些日子不是讓妾跟顯王妃走近些嗎?”侯氏滿臉不解道,“顯王妃是個懶散人,平時不愛見外客,難得這幾日她願意見我,我如果不去,豈不是làng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晏伯益聞言皺了皺眉,不過沒再開口。
86、警示
朝堂之上,一個官員正慷慨激昂的彈劾大理寺卿,細數他數十條罪狀,並羅列出一堆的證據,大有不告倒此人不回頭的架勢。
眾位官員的表qíng有些微妙,誰都知道大理寺卿與盛郡王關係很好,並且對盛郡王十分的推崇,現在這人彈劾大理寺卿,無疑是在跟盛郡王作對。
一個小小的御史敢這麼做,究竟是誰給他的膽量?或者說……他背後的主使者是誰?
而皇帝果然也沒有放過這次機會,當即便摘了大理寺卿的烏紗帽,並且當堂羈押進大牢,稍後再繼續發落。
幾乎所有人都了解到了一個信號,那就是皇上要對盛郡王下手了!朝中之人分為幾派,一派是堅定的保皇黨,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一派是保皇室黨,他們覺得皇上膝下無子,應該從皇室侄兒中挑選一個過繼封為儲君,這一派人大多都很支持盛郡王;還有一派是中立黨,他們往往選擇認為對的或者對自己有利的,而不拘泥於哪一派。
在中立派看來,皇帝的決策不一定就是對的,而盛郡王也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他們完全不用急著站位,免得得罪了下一位真正的帝王。他們寧可不要從龍之功,也不要成為下一任帝王的眼中釘。
啟隆帝的態度太過堅決,讓盛郡王一黨的人想要求qíng都沒法開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禁衛軍把大理寺卿拖走。
“朕看張厚此人就很不錯,大理寺卿一職,就由他來暫代吧。”皇帝為了以示自己的公正,特意選了曾經讓他不滿的大理寺少卿張厚賴擔任大理寺卿一職。
眾位官員有些意外,這個張厚不是之前因為查太子一案,引得皇上大怒的大理寺少卿?怎麼皇上如此大方的把他給提拔上來了,他們還以為皇上會因太子之死而遷怒於此人呢。
啟隆帝當然不是多大度的人,他提拔張厚不過是做給別人看而已。他要天下人知道,連張厚這樣的人他都能重用,所以現在被他罷免的人不是他出於私qíng,而是因為此人真的犯了滔天大罪。
說來,也不過是給自己找了一塊遮羞布而已。
晏晉丘低著頭事不關己的站著,這樣子放在其他人眼裡,就覺得顯王不愧是顯王,真是雲淡風輕。要知道,如果盛郡王失勢,那麼顯王繼位的可能就更大了。
可惜這位偏偏是個不喜權勢的,實在是làng費了那滿腔的才華。
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彈劾大理寺卿的御史是皇上安排的,就連晏伯益也同樣這麼認為。散朝以後,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個御史,轉身就準備離開。
“盛郡王,”寧王笑眯眯的走到他的面前,語帶感慨道,“現在的人可真是膽大包天,你說呢?”
“寧王近來不是身體不適,既然如此不如少管閒事,在家多休息,”盛郡王冷冷拱手,“先行一步,告辭。”
“嘖,”寧王摸著下巴,看著晏伯益疾步走遠,偏頭看了眼不遠處不緊不慢走著的晏晉丘,眨了眨眼,也許是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隨後的幾個月里,朝中多有動dàng,換下了好幾個位高權重的官員,而這些人大多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與盛郡王來往密切,或者對盛郡王極為推崇的人。
普通老百姓只以為皇帝因為死了兒子在發瘋,卻不知道這是在進行朝政之爭。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很多以前與晏伯益關係親近的官員近來是如履薄冰,甚至是斷了與盛郡王府的往來,以示自己的立場。
“究竟是誰泄了密?!”晏晉丘沉著臉看向屋子裡的幾個謀士,這幾個人都是他的心腹,可是此刻他卻有些懷疑其中有人出賣了他。
那些被清算的官員,有些與他面上根本沒有任何往來,可是即便這樣,皇帝也發落了他們,這說明皇帝已經知道他們私底下有聯繫了。
可是皇帝是如何知道的?
“郡王爺,”幾個謀士面面相覷,他們也沒有料到事qíng會突然發展成這個樣子,甚至也懷疑起彼此來。
見他們這個樣子,晏伯益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疲憊的揉著額角道;“你們說這事該怎麼辦?”
“皇上已經下定了主意要與郡王爺您過不去,我們不如……”其中一個謀士的話沒有說話,就被晏伯益瞪了一眼,再也不敢說下去了。
“都退下。”晏伯益既然已經懷疑這些謀士,自然不會真的跟他們商議重要的事qíng,所以把人都趕出書房後,才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原本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誰知道事態竟然急轉直下,把他bī上了絕路。
如今發展到這一步,只能要麼狠,要麼死。
他緊了緊拳頭,起身朝正院走去。
顯王府中,華夕菀用手絹擦著臉,搖著扇子道:“這才五月,天氣怎麼熱得這麼厲害了?”
“奴婢也覺得今年格外的熱,”白夏給華夕菀打著扇子,輕笑出聲道,“你別惱,我給您扇一扇就沒那麼熱了。”
“有些悶熱,可能是要下雨了,”華夕菀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再給我做一碗冰片銀耳來,熱得心裡發慌。”
“王妃,您不能吃多了寒xing的食物,今日一早你已經用過一碗了,”白夏替她搖著扇子,“要不奴婢給您泡一杯涼茶吧。”
華夕菀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聞言也只好嘆息道:“行,你們也下去喝一碗。”拉了拉身上薄紗衣,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見晏晉丘進來也沒有動一下。
“這是怎麼了?”晏晉丘穿著整齊的衣袍,見華夕菀熱得滿臉通紅,當下便道,“怎麼屋裡沒有用冰?”
“這才五月就開始用冰,等到六七月怎麼辦?”華夕菀有氣無力的瞥了他一眼,見他還穿著在外面的衣袍,便道,“你怎麼還穿這麼厚?”
晏晉丘脫下外面的袍子,當下便覺得自己輕鬆了不少:回頭見華夕菀還趴著,便上前道:“我們去湖心亭坐坐,那裡通風,肯定涼快不少。”
華夕菀接過白夏呈上來的茶喝了一口,茶水進入喉嚨,確實有種說不出的涼慡,也讓她總算有了點jīng神:“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