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
高燃沒東西擋了,完全bào露。
封北抖著肩膀笑。
高燃惱羞成怒,踢了男人一腳,結果碰巧踢那兒了,他對天發誓,自己不是故意的。
封北的呼吸一滯,青筋bào突。
高燃“騰”地坐起來,急急忙忙問,“怎麼樣怎麼樣?疼不疼?”
封北兇巴巴的咬牙,“你說呢?”
高燃gān笑。
封北抓住少年的後領,將人提到衛生間,親自手把手傳授他課程,盡心盡力。
高燃從衛生間裡出來時,不止是臉,脖子都紅了。
老流氓。
三十晚上,劉秀上鄰居家打麻將去了,高建軍出去拜年。
高燃在家陪老太太看chūn晚。
隔壁的門開著,封北在院裡抽菸,他每一年都是獨自過年,不需要去跟誰拜年,也沒人來跟他拜年,孤零零的一個人。
今年跟往年不同,寂寞跟孤獨兩位大兄弟約好了,在封北的心裡鬧騰,一刻都停不下來。
封北把一根煙抽菸,溜到少年家去了,“奶奶,過年好啊。”
高老太喜歡封北。
她拿gān枯的手在枕頭底下摸了好一會兒,摸出一個疊成方形的大紅手絹,慢慢的一層層攤開,露出裡面的紙幣,一塊,兩塊,五塊,十塊,都被她撫的很平整。
高燃知道奶奶的意思,他傻眼。
高老太包了個紅包給封北。
封北笑著接到手裡,邊道謝邊說,“這多不好意思啊。”
一旁的高燃不慡的咕噥,“我都沒有。”
高老太瞪他,“不給你,你不是我孫子!”
高燃一怔,他委屈的說,“奶奶,我都跟你說八百回了,六六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大孫子。”
高老太說,“你就是說一千回一萬回,也不是我孫子。”
高燃後退幾步坐到椅子上,黑色的腦袋耷拉了下去。
有時候他真的有種錯覺,奶奶能看到另一個自己,屬於這個世界的自己。
“拿去。”
高燃的頭頂響起聲音,他回神,瞥一眼遞過來的紅包,沒伸手去接,“這是奶奶給你的。”
封北說,“不是那個,是另一個,你的。”
高燃一聽就樂,他拆開一看,眼睛不禁瞪大,“太多了吧?”
封北剝著花生吃,“這年頭還有人嫌錢多?”
高燃把紅包口捏上,“老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收下你這麼大的壓歲紅包,心裡頭慌。”
封北的聲音模糊,“那你給我回個禮。”
他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少年還真從口袋裡扒出了個東西。
高燃攤開手心,“給你。”
封北一瞧,臉就黑了,“五毛錢?”
高燃笑嘻嘻的說,“我媽就放了一個,那麼多餃子,只有我吃到了,這可是天大的幸運,是你的了。”
封北喜歡這個新年禮物,他伸手去拿,“還有呢?”
高燃說,“祝你工作順利,天天開心。”
封北不滿意,“換一個。”
高燃翻白眼,頭一次聽人要新年祝福,“那就祝你心想事成。”
封北滿意了,他揉揉少年的頭髮,“乖。”
高燃扭頭,看到奶奶手裡拿著個紅包,念叨著什麼,“你給的?”
封北把花生丟嘴裡,“廢話,不然呢?”
他過來前準備了兩個紅包,老少都有。
高燃走近點,聽到奶奶念叨的內容,說要給小叔家孩子買新衣衫,買新鞋子,買小皮球,買玩具。
他嘆口氣,“哎。”
封北捏住少年後頸一塊皮膚,“大過年的,你嘆什麼氣?”
高燃說,“奶奶過完年要被小叔接走了。”
封北沒鬆開手,多捏了幾下,“你小叔住在市里,那邊醫院的醫學水平比縣裡高,對你奶奶的病qíng有好處。”
高燃抓抓頭,“你不知道小叔家的qíng況。”
封北靠著牆壁,“我好幾次路過你家,都聽你奶奶說你爸你媽nüè待她,說他們不是東西,吵著鬧著要去你小叔家,那就讓她去住住。”
高燃抿抿嘴,“人年紀大了,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等我以後到了差不多的年紀,就會……”
他慘叫,“臥槽,你打我gān嘛?”
封北青著臉,“欠打。”
巷子裡傳來推門聲,高建軍回來了。
封北來不及閃人,只好出去跟他打招呼。
高建軍很客氣,一口一個封隊長。
封北比他更客氣。
高建軍受寵若驚,忍不住不動聲色的頻頻打量,“封隊長過年不回家?”
封北喝口茶,輕描淡寫道,“父母早就離異了,他們重新組建了家庭,這些年跟我沒有過聯繫。”
高建軍哦了聲,對年輕人的好感成倍增加,有那樣的遭遇,不埋怨社會,反而做了人民警察,可敬。
“有空的話,你可以到我家來坐坐。”
封北說,“好。”
三十一過,就是新的一年。
高燃一家搬來了縣裡,跟老家的親戚們不怎麼來往,過年不走親戚,省得兩邊提著東西來回跑。
賈帥沒回來,高燃懶得去打遊戲,也找不到合適的小夥伴打桌球,他就窩在被子裡看小說。
時間過的特快,高燃看了幾本小說,就到了要去市里看病的日子。
醫院是托人約定的,的專家,據說很厲害,口碑好。
當天劉秀在家照顧老太太,高建軍帶著兒子去市里。
出了巷子沒走多久,高燃拉住他爸,“那個,爸,我們等個人。”
高建軍疑惑,“等誰?”
高燃摸摸鼻子,“小……封隊長,他也要去市里。”
父子倆說話的功夫,人已經往這邊來了。
高建軍尚未開口詢問,封北就率先說,“我要去市里辦事。”
高燃補充,“正好一路。”
高建軍沒多問,刑警辦事,無非就是案子,肯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不透露是可以理解的。
封北此行純粹就是保駕護航。
不管是原來的那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高燃都是第一次離開縣裡,第一次坐火車,新鮮,他東張西望,看這看那的,眼睛很忙。
封北被晾在一邊,無語。
高燃給了他一片泡泡糖,“去市里要多長時間啊?”
封北嚼著泡泡糖,“三個多小時,吃點東西撒泡尿,想想心思發發呆,再趴會兒就到了。”
高燃啊了聲,“太短了,我想坐久一點,要是能坐十幾個小時就好了。”
封北,“……”
綠皮車,硬座,人很多。
三人裡面,只有高燃興高采烈,多動症發作,完全沒有要去看病的姿態,跟他一對比,繃著神經怕他跑丟的封北,和板著臉的高建軍更像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