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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小聲說, “曹隊長受傷了, 肯定在執行什麼任務。”
他的音量更小,緊張兮兮的說,“小北哥,我懷疑附近有埋伏, 你趕快走,不對, 我們趕快走!”
封北把少年往臂彎裡帶, “沒埋伏。”
高燃狐疑,“真的?”
封北嗯了聲,沒有細說, 曹世原那專案組的事兒跟他無關,“曹隊,你怎麼樣?要不要我叫小董過來一趟?”
曹世原說,“小董抽不開身,麻煩封隊送我去一下醫院。”
封北看看邊上的少年。
高燃說,“你送他去吧,我回家。”
封北皺皺眉頭,叫少年跟著自己,沒讓他一個人走。
不多時,三人出現在醫院裡。
曹世原肩後的衣服被利器劃破了一條長口子,bào露在外的傷口血淋淋的,皮開ròu綻。
高燃倒吸涼氣,他額頭的傷跟曹世原的沒法比,不知道要fèng多少針。
反觀封北,一點兒變化都沒有,見怪不怪。
高燃看到過他腹部跟腰後的傷疤,當刑警太危險了。
要值班,蹲守,調查,花大把的jīng力沒日沒夜的尋找線索,連續通宵來審問嫌疑人,不顧自身安危的追捕逃犯,還有可能被安排去臥底。
執行個任務就不曉得多久能回家吃頓飽飯,睡個好覺。
要是不走運的因公殉職了,恐怕第二天就有人頂替你的工作,傷心難過,好多年都走不出來的是家裡人。
高燃和很多男孩子一樣,有軍人夢,想當警察,抓壞人,為民除害。
現在接觸了警察,他離自己的夢想更近了一步,卻不敢再往前邁,怕了解的越多,心裡的那股子熱血跟嚮往就會慢慢消失。
現實並不怎麼美好。
不知道曹世原怎麼辦到的,一小護士給他買了包糖,臉上染著抹緋紅,眼睛沒捨得從他身上挪開。
封北也有那待遇。
披著一副好皮囊,在哪兒都引人注目。
曹世原身上有富家公子的氣質,長了雙狐狸眼,比丹鳳眼還要狹長,給人的感覺有清晰的疏離感,不好親近,像上等瓷器,看著頗為驚艷,卻冷冰冰的。
而封北不同,他身形qiáng壯一些,更有男人味,充滿了陽剛之氣和成熟魅力,又高又帥,又有安全感,說的就是他這號人。
高燃跟封北說悄悄話,說曹世原吃糖的速度跟數量,“他那麼喜歡吃糖,不怕得糖尿病嗎?”
封北失笑,“傻孩子,糖尿病是胰腺功能有問題,那個糖跟糖果的糖不是一個概念。”
高燃似懂非懂,“喔。”
封北的手機響了,“你等我會兒,我去接個電話,完了送你回家。”
高燃說,“我自己回去就行啦。”
封北走兩步回頭,“我不放心。”
高燃咕噥了句,“有什麼不放心的,我是男孩子,又不是女孩子,還能被人欺負了不成?”
他那麼說著,嘴角卻開心的咧開了。
封北那通電話接的夠久,遲遲沒回來,可能是有什麼要緊事,高燃尿急,找到廁所進去,一泡尿剛進便池裡面,背後就傳來了腳步聲。
高燃以為是病人或家屬,他沒管,直到他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檸檬味才驚的轉身。
曹世原立在少年身後,除了面色蒼白,並無其他異樣。
高燃動動鼻子,“你上廁所還吃糖?”
說完他就抽了抽嘴,人沒吃,估計是剛吃完進來的,嘴裡的檸檬味兒濃,呼出來的氣息都是那個味兒。
曹世原去便池那裡,修長的手擱到皮帶上面,高燃匆匆洗了手就往門口走,背後傳來聲音,“他的年紀可以做你叔叔。”
高燃的腳步一停,“大不了多少。”
曹世原的聲音夾在嘩啦水聲裡面,“九歲。”
“所以我說大不了多少……”
高燃猛地轉過頭,“你查我!”
瞥見了什麼,他快速偏開視線,心裡罵罵咧咧,還有點兒自卑,只好安慰自己,他也會長大的。
曹世原扣上皮帶去洗手,不做任何解釋。
高燃不想跟這狐狸談上次騙他的事,他深知談了也是白談,就大步朝外面走,背後又一次響起聲音。
“失眠的症狀有減輕嗎?”
高燃的眼皮跳了跳,沒有減輕,他在心裡說,嘴上卻說,“關你屁事。”
曹世原拿出塊帕子漫不經心的擦著手,“儘快去看醫生,吃藥會有一點幫助,再拖下去……”
他淡淡的說,“你就不用參加高考了。”
高燃掉頭就走。
比起想知道對方究竟是怎麼看出他有失眠症的,他更想離開,討厭無處遁形的可怕錯覺。
曹世原望著少年纖瘦的背影,他的眉心蹙了蹙。
高燃在醫院西邊的林蔭道上找到了男人,他剛要說話,發現對方正在氣頭上,沖電話那頭的人發著火,就閉上了嘴巴。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高燃的耳朵邊都是男人鐵青著臉訓斥下屬的聲音,太嚇人了,跟一閻羅王似的。
他吞口水,覺得自己平時實在是膽大包天。
封北掛斷電話,煩躁的掐了掐眉心,餘光掃到地上的影子,他扭頭,面上的怒氣瞬間消失了一大半,“蹲那兒種蘑菇呢?”
高燃拍拍手站起來,仰臉燦爛的笑,“嗯,來年就能採到一籃子大蘑菇。”
封北看著少年的笑容,看他好看的臥蠶,剩下的一小半怒氣嗖地一下不見了,“走吧,送你回去。”
高燃問道,“不跟曹隊說一聲?”
封北說,“他早走了。”
高燃,“……”
他老氣橫秋的嘆口氣,“我才知道你比我大九歲。”
封北按打火機的動作一頓,又啪嗒按開,點了根煙抽一口,“曹世原告訴你的?”
高燃嗯嗯,說是在廁所里撒尿的時候碰上了,“你還記得不,頭一次我管你叫叔,你讓我叫你哥,怎麼辦,我叫習慣了,不好改口。”
封北說,“那就別改。”
他也聽習慣了,而且叔叔這稱呼把他叫老了,整的好像他們之間有代溝,事實上那玩意兒壓根就不存在。
高燃哎一聲,“是我自己太笨,你能做到現在的位子,肯定不年輕了。”
封北差點被一口煙嗆到,他黑著臉說,“你哥我還沒到三十呢,怎麼就不年輕了?”
高燃撇撇嘴,原來男人也不服老。
封北捏住少年後頸一塊皮膚,力道不輕不重,“我叫你別搭理姓曹的,你不聽。”
高燃一臉冤枉,“我聽了的,他抓著我的車不放我走,非要我給他買糖,還給我錢……臥槽,我車呢?”
停車的地兒連個車影子都沒有。
車被偷了。
完了,高燃心裡就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