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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找劉秀說話,說的是孩子的教育問題,什麼市里多好多好,縣城多差多差。
她還說等孩子上大學,或是進了社會,縣裡出來的,跟市里出來的差別會很大,孩子會自卑,會融入不進去那個大集體。
總之就是,大人苦一點累一點不要緊,不能耽誤了孩子。
任誰聽見那一番話,都會發自肺腑的覺得趙雲是個好媽媽,一心一意為孩子著想。
劉秀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
倆孩子都全程沒有參與,高燃是心不在焉,高興一貫就是那樣兒。
劉秀給兒子使眼色,高燃端著果汁起身,嘴角一咧,“小叔,小嬸,我敬你們。”
高建國讓高燃坐下來。
趙雲也那麼說,“都是自家人,坐下吧。”
高燃就坐下了,結果這次劉秀沒說什麼,高建軍的臉卻扳了起來,明顯的不滿意,讓你坐下是客氣話,你就坐下?沒大沒小。
趙雲沖兒子說,“你也敬一下你大伯大媽。”
高興沒配合,他譏笑,“既然是自家人,那敬來敬去的gān什麼?”
說著,他還往高燃那裡瞥,特鄙視,發現對方竟然在走神,嘴角抽動了一下。
兒子存心拆台,趙雲一張臉發青,她擠出笑容,“媽,他是小興,認不出來了吧?”
高老太渾濁的雙眼掃過去,“小興啊,都長這麼大了,真體面,奶奶真沒認出來,以前臉是圓的,眼睛很大,像洋娃娃。”
“男孩子長的太漂亮了,也不好,身邊的小姑娘們多。”
趙雲踢兒子一腳,傷口沒痊癒,力道還是不輕,她擠眉弄眼,叫兒子起來敬老太太。
前一刻當著劉秀的面把市裡的教育誇成一朵花,要是兒子連基本的禮數都沒有,趙雲的臉往哪兒擱?
高興看看滿頭白髮的老人,他這回起來了,很敷衍的喝了口飲料就坐下來。
趙雲滿意了,她開始夸兒子,說他學了多少東西,每天除了文化課,還要上哪些課程。
劉秀聽的咂舌,頻頻去看高建軍,還是咱兒子過的舒坦,也就補數學跟英語兩門課,業餘愛好是一樣沒有培養,桌球籃球都是自己要玩的。
高燃去洗手間,高興也去了,倆人並肩站在小便池前稀里嘩啦。
高興說,“沒勁。”
高燃難得的贊同,“是沒勁,沒勁透了。”
這頓飯吃的真不咋地,胃裡不舒服,還不如喝白粥吃鹹菜。
高興側過臉,“喂,我那chuáng單被套還丟在陽台上,你什麼時候回去給我洗gān淨?”
高燃無jīng打采,“攢著吧,來年能長出一層小霉花。”
高興撞他。
高燃被撞的身子一晃,差點摔倒,“我心qíng不好,不想跟你鬧。”
高興一怔,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了,他扯開唇角嘲笑,“心qíng不好?要回家了,怎麼會心qíng不好,我看是心裡偷著樂吧。”
話落,高興唇邊的弧度慢慢收回,完全消失。
當晚高燃就跟著爸媽回家了。
劉秀到家也沒休息,忙著收拾老太太的房間,人在自己喜歡的小兒子那邊住下來,終於得償所願,皆大歡喜。
這些年把她給累的夠嗆,還吃力不討好,苦水都沒地兒倒。
老太太要是領她的好,那還行,累就累點吧,問題是完全不領,是個人都難以忍受。
高建軍翻出家裡的存摺,看看上面的數字,他又放回去,眉頭緊鎖。
樓上是另一幅景象。
高燃從平台爬到隔壁,院裡黑漆漆的,堂屋的門鎖著,人不在家,他站在屋檐下chuī著冷風,心qíng非常低落。
大過節的,不在家裡待著,跑哪兒去了?
封北哪兒也沒去,就在局裡,所有人都回家了,只有他一個人在,他深坐在椅子裡抽菸,面前的菸灰缸里已經塞滿了菸頭。
前兩天抽的煙量增長了一包,今天一天成倍增長。
封北夾開煙,舔了舔gān裂的嘴皮子,他對著虛空長嘆,滿臉的苦澀。
高燃打了個噴嚏,打完又打一個,他沒法子,只好爬回去,找了本小說打發漫長的夜晚。
一夜無眠。
高燃一早就給了爸媽一個重大消息,小叔出軌,外面有一個貌美如花,氣質優雅知xing的完美qíng人,小嬸知道。
劉秀跟高建軍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兩口子沒在兒子面前說什麼,關上門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
高燃去了賈帥家。
賈帥在打掃衛生,見著高燃就讓他進屋,給他拿吃的喝的,還有那套柯南。
高燃隔著包裝紙摸摸書,抱起來掂掂,真沉,“這套書很貴,你哪來的錢啊?”
賈帥說是壓歲錢。
高燃看向發小,嘴巴抿抿,yù言又止。
賈帥去拿紙巾。
高燃一頭霧水,“gān嘛?”
賈帥說,“你不是要哭鼻子?”
“去!”高燃蹭蹭他的手肘,“帥帥,你喜歡張絨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啊?”
賈帥不答反問,“怎麼?”
高燃眼神飄忽,“我就是隨口一問。”
賈帥不言語。
高燃抓抓頭,“行了行了,我承認不是隨口一問,是我很想知道,賈帥同學,你就告訴我唄。”
賈帥平靜的說,“喜歡就是喜歡的感覺。”
高燃翻白眼,“……所以喜歡到底是什麼感覺?”
賈帥讓他看言qíng小說。
“那都是假的,編造的,真人真事得來的才是真實的。”高燃哎一聲,“是不是那種見了面不知道說什麼,不見面又很想見對方?”
賈帥搖頭,“不是。”
高燃做出洗耳恭聽的架勢,“得,那你說說。”
賈帥抿唇,思考著說,“喜歡就是……”
高燃等半天也沒等出“就是”後面的內容,他狐疑,“看你不像是喜歡過人的樣子,你不喜歡張絨?”
“說不清。”
賈帥起身去倒水喝,“不說這個了,說別的,市里好玩嗎?”
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高燃後悔去了,他撐著頭,“帥帥,我想抽菸。”
賈帥喝水的動作一頓,他轉頭問,“什麼時候學會的?”
高燃說去年。
賈帥的眉心蹙了蹙,手裡的杯子放了下來,他沒喝水,站在桌前不動,不知道想的是什麼。
高燃放空了幾分鐘,“帥帥,我們去商場打桌球吧。”
賈帥說,“商場重建了。”
高燃啊了聲,難言失望,“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曉得。”
賈帥把沙發套的褶||皺撫平,見高燃一邊的褲腿卷上去一些,就去給他放下來讓兩邊對稱,“重建後還是會有桌球桌。”
高燃撇嘴,“那就不一樣了。”
商場一重建,人絕對會超多,搞不好還要排隊不說,環境也會鬧哄哄的,哪樣廢棄的時候,就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