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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看著兒子腫起來的半邊臉頰,心被揪住般疼,“他把我唯一的兒子帶到一條死路上去,yīn魂不散的拖著不撒手,我還要感謝他是吧?”
“不是他帶的。”高燃的喉嚨里泛起一股腥甜,“他沒有拖著我,五年前他就離開了,是我一直不肯放棄,也是我偏要去找他,yīn魂不散的人是我。”
劉秀不信,她死也不信,“你以前好好的,一直好好的,你看的那些漫畫書都是正常的,要是他不搬過來,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會變成現在這樣?”
高燃沒說話,他蹙眉,似是茫然。
劉秀走到兒子面前,“說不出來話了吧?”
高燃抬起頭,眼睛通紅,“媽,那只是一個假設,他搬過來了,我們認識,我喜歡他,想跟他一起過下去,這些才是事實。”
劉秀被兒子的這番話給刺激的踉蹌著跌坐到沙發上,“生你養你二十多年,一個勁的往你媽心口上扎刀子,你有出息,真有出息。”
高燃的臉色蒼白。
“飯呢?為什麼不去燒飯?”
高老太拄著拐杖出來,對自己的大兒媳說,“劉秀,我餓了,要吃芝麻糊,你去給我泡一碗。”
劉秀像是沒聽見,一點反應都沒有。
高燃偏開頭,沒讓奶奶看自己被打腫的那邊臉,他又一想,奶奶看了也不會說什麼,因為她根本就不認得自己,心裡一陣悲涼。
高老太跟個小孩似的抓著拐杖敲地板磚,要吃芝麻糊。
高燃擔心門外的封北,奶奶在鬧,媽媽在哭,爸爸剛吃完藥躺下了,整個家好像都在搖晃,他想問奶奶芝麻糊放在哪個柜子裡面,結果嘴裡發出的是痛苦的聲音。
高老太的拐杖重重跺一下地面,“你這孩子怎麼搞的啊,臉腫成什麼樣子了都,手上還流血,你看看,地上滴的到處都是,劉秀!劉秀!”
劉秀發現兒子右手的紗布全紅了,往下滴血珠子,她的眼前發黑。
高老太突然說了一句,“劉秀,六六早上出門上班前跟我說了,明兒要帶對象回來吃飯,你趕快把家裡收拾收拾。”
客廳里的母子倆都是一愣。
平時老太太說的都是胡話,神神叨叨的,劉秀聽的最多,早就習以為常,但是剛才給了她巨大的打擊,無疑是雪上加霜。
高老太蒼老的臉上滿是笑意,人jīng神起來很多,“見面禮準備兩份,你跟建軍出一份,我出一份,別讓人姑娘受委屈。”
高燃喉頭哽咽。
高老太往屋裡走,嘴裡在念叨,“也不知道建國哪天回來,我出來gān什麼來著,吃多了,早知道就不吃那麼多了。”
客廳里靜了一兩分鐘,高燃拔腿就衝到門口。
“小燃!”
劉秀急急忙忙跑過去攔住兒子,“你別出去,媽給你跪下了,你好好的,你聽話,我們回縣裡,回鄉下,我們一家人還像以前一樣,苦一點累一點都沒關係,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媽求你了,媽給你磕頭。”
她邊說邊“撲通”一聲下跪,頭對著兒子站的方向,要往下磕,高燃抖著身子跪下來阻止。
後面傳來高建軍的呵斥,“劉秀,你是他媽,你跪他gān什麼?”
劉秀被拽起來,老淚縱橫。
高建軍把老伴緊緊拉住,手背青筋突起,他大力給了兒子一腳,下一刻就把門打開,“不是要出去嗎?我讓你出去,滾!”
門外沒有封北的身影,地上有一大灘血跡。
高燃的瞳孔緊縮,他扶著門框站起來跑到門口,看到血跡一路往下,頭如同被錘子錘擊,疼的他喘不過來氣。
家裡的大門在高燃身後“嘭”地砸上了。
高燃急匆匆的下樓,天旋地轉,他無意識的去抓扶梯,卻沒抓住,整個人直挺挺的栽下樓梯。
封北是給趙四海背下樓的。
趙四海不放心,一路跟著,見封北進了一棟樓里一直不下來,就忍不住上去看,發現他倒在402的門口,後背的衣服被血染紅,手忙腳亂的把人送去醫院。
封北的傷口剛重新包紮完,他就要走。
趙四海這回怎麼都要攔著,體格再qiáng壯,身體再好,也是個普通人,能這麼瞎搞?命沒了,什麼都得玩完,“封隊,都到這時候了,什麼事你跟我說吧,我幫你去做。”
封北的氣息虛弱,他說了高燃家的地址。
趙四海沒有耽擱,立即動身過去,他很快回來,“那家沒人。”
“沒人?”封北皺眉,“你敲了幾次門?”
趙四海說,“我按照你說的,敲了很多次,還喊了兩聲。”
封北的心裡生出幾分不安。
趙四海啊了聲,這才想起來被遺漏的事,“我問了隔壁家老大爺,說那家人好像出了什麼事,救護車把人抬走了。”
他抓抓頭,好奇的詢問,“封隊,那家人是你朋友還是……”
封北拔掉針管下chuáng,身子晃了一下就往後倒。
趙四海一邊按呼叫器,一邊把封隊弄到chuáng上,他從封隊口中聽到了一個模糊的名字,不確定的湊近點聽,眼睛猝然睜大。
沒有錯,是那個名字。
醫生護士進來,趙四海退到病房外面,他給一個同事打電話讓對方查個東西,之後就來回走動。
不多時,趙四海接到電話,他的臉上出現怪異的表qíng。
某個大膽又可怕的想法竄出來,趙四海心驚ròu跳的壓下去,不可能,絕不可能!
高燃昏迷不醒。
醫院只檢查出他滾下樓梯的摔傷,以及他手上的傷口,他的腦部沒有任何問題。
高建軍跟劉秀站在診室裡面,看幾個主任拿著兒子的片子討論,他們顯得無措又恐慌。
幾個主任討論了好一會兒,無果。
劉秀聽到他們的建議,臉色變得很難看,“你們什麼意思?我兒子是人,不是老鼠,去什麼研究所?你們想要他被人開膛破肚還是怎麼著?”
其中一個主任把虛掩的門關上,“大姐,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那你們是什麼意思?”劉秀越說越激動,言辭犀利嘲諷,“你們醫院檢查不出來病因,就說我兒子有問題?”
幾個主任滿臉尷尬,心想這個病人家屬真能說。
高建軍駝著背,“劉秀,別說了。”
“這家醫院瞎說八道,”劉秀哭啞著聲音,“我們轉院,去A市,現在就轉。”
凌晨兩點多,高燃被轉到A市最好的腦科醫院。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事qíng一件比一件來的突然,劉秀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抹眼淚,高建軍是嘆氣,老兩口還沒從兒子可怕的執念中出來,老天爺就給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高建軍打給友人,問了老太太的qíng況,知道一切還好就托友人幫忙照看,他跟劉秀在醫院裡守著兒子。
劉秀把兒子失眠症的事說了,她語無論洗,“我真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他不說,長大了什麼都瞞著我們,還是小時候好,小時候那麼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