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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北的呼吸一窒,他瞧著少年裂開的嘴角,布滿純粹笑意的青澀臉龐,“傻笑什麼呢?做美夢了?”
什麼美夢能樂成這樣?
封北一晚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第二天早上,天光才剛出來,高燃迷迷糊糊的聽到樓底下傳來他媽的聲音,還有賈帥的聲音。
他立馬就醒了。
封北的肩膀被推,鼻子被捏,他按住那隻亂動的手,滾動了下喉結,嗓音里裹挾著睡意,“別鬧。”
高燃扒在男人耳邊說,“帥帥上樓了!”
封北的眼皮猝然撩開,“嗯?”
高燃急的汗都出來了,“你沒聽見蹬蹬蹬的腳步聲嗎?帥帥馬上就要進來了。”
他四處望望,急的舌頭打結,“躲躲躲衣櫥裡面!”
封北紋絲不動。
高燃拽男人的胳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也沒把人給拽起來,“哥哥哎,我求你了,去衣櫥里躲會兒,等我跟帥帥走了你再出來。”
封北的面上不見表qíng,也沒見qíng緒波動,看不出喜怒,“我倆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用得著偷偷摸摸?”
高燃說,“多一事不如少一……”
他被男人掃來的眼神給嚇到,最後一個字在舌尖上蹦跳兩下,又縮了回去。
封北沉默的坐起身。
高燃發覺男人身上的氣息bào躁,他偷偷瞥了瞥對方冷峻的側臉,吞吞吐吐,“你想想啊,要是帥帥看到你在我的房裡,事鬧到我爸媽那裡去,我說不清的。”
他留意著腳步聲,“大清早的,你也不想被煩吧?”
封北盯著少年,沒錯過那張臉上轉換的表qíng,他的薄唇緊緊抿了抿,“以後你自己睡,我要是再上你的chuáng,我就把封字……”
話沒說完,他也不知道是生的誰的氣,低罵了一聲。
高燃咽了咽唾沫。
封北拿走chuáng頭柜上的煙盒跟打火機,穿上自己的拖鞋走了,他本來就沒帶什麼東西,就這麼點,一樣沒留。
高燃一天都魂不守舍。
好死不死的,今天幾個老師都對他照顧了一把,默寫單詞,起來背誦課文,上去算題,他倒是很一致,什麼都沒完成。
高燃滿腦子都是男人離開的背影,特傷心的樣子。
他上課下課都在想,早上那個突發qíng況,躲起來不應該是最合理的做法嗎?對誰都好,為什麼男人那麼不樂意?反應還很大。
好像他是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賈帥沒問一個字,似乎是知道高燃那樣是因為什麼人,什麼事。
封北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局裡回來,察覺院裡有人,知道是哪個,他就放鬆下來,關上門朝堂屋走去。
高燃從yīn影里出來,亦步亦趨的跟著男人進屋,聞著他身上刺鼻的煙糙味,脫口說,“你抽了多少煙啊,味兒這麼大。”
封北不搭理。
高燃撓撓臉,耷拉著腦袋說,“早上的事兒是我不對。”
封北放水杯的動作一頓,他側過頭,鬍子拉碴,眼睛發紅,疲意全攤在眉間,“高燃,你做的很對,你沒有問題。”
高燃沒聽明白,“啊?”
封北坐到椅子上,手撐著額頭用力揉了揉,“不對的是我。”
確實是他,幼稚,傻bī,搞笑。
高燃更不明白了,“不是,小北哥,我那會兒也是慌了,就想著不能讓我爸我媽發現我們……”
封北打斷少年,“你過來。”
高燃邁開腳步走向男人,“gān什麼?”
封北又說,“頭低下來。”
高燃低下頭。
封北凝視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臉,“不問問我為什麼叫你這麼做?”
高燃說,“你肯定有你的理由。”
封北後仰一些跟少年拉開距離,避開他噴灑過來的氣息,“實話告訴你,壓根兒就沒有什麼理由,我就是想讓你這麼gān。”
高燃愣了愣,擰著眉心確定的說,“小北哥,你不對勁。”
封北的眉峰上挑,喲,小混蛋可算是發現了。
然後呢?
然後怎麼著?他也不知道。
封北皺起眉頭,指腹無意識的摩挲著。
這事兒說小也小,就是一個老男人跟一個小朋友的事,說大,那就大了去了。
老男人倒還好,有爸媽跟沒爸媽一個樣,不需要顧這顧那。
但小朋友不同,是祖國的小花朵,爸媽的希望,家裡的獨生子,未來將會有無限可能。
等到封北反應過來,手掌已經摸上了少年的臉。
滑嫩的觸感格外清晰,往每個毛孔里鑽。
高燃的眼神迷茫,“小北哥,你……”
回答他的是椅子倒地聲,緊跟著就是關門聲。
高燃摸摸自己的臉,“怎麼了這是?”
他的腦子裡閃過什麼,沒來得及捕捉就消失無影。
門後,封北看看摸過少年的那隻左手,他揮動右手大力抽上去。
媽的,讓你管不住自己!
案子沒破,兇犯抓不到,王鵬來局裡鬧,非要警方給個準確的日子,他的jīng神很差,整個就是一被害妄想症的樣子。
亂七八糟的罵了一通,連死者陳莉都沒漏掉。
呂葉出來給王鵬做安撫工作。
對多數人來說,女人是弱勢群體,跟柔弱,眼淚,可憐緊緊連在一起,這似乎是很普遍的想法。
王鵬的火沒撒到呂葉身上。
封北在窗戶那裡往下看,“打發走了?”
楊志說走了。
封北繃著臉,鄭局那邊一再施壓,死者的對象又這麼鬧,封北的火氣下不去,隨身攜帶的水杯里不再是白開水,變成了jú花茶。
“天天上這兒來鬧,案子就能破?”
楊志撿了好聽的說,“王鵬大概是心裡愧疚吧,覺得那晚如果把陳莉送回去,也就不會出事。”
難聽的沒說。
人王鵬是怕自己被陳莉連累,把命給丟了。
封北看出楊志yù言又止,“說。”
楊志摸摸鼻子,“那王鵬說陳莉遇害那晚跟他約好了再見,他這幾天晚上在家裡都不睡覺,怕得要死。”
封北,“……”
他譏笑,“如果我沒記錯,王鵬連陳莉都罵了,罵的還很起勁,就不怕她把他帶走?”
楊志的臉抽了抽,“頭兒,你說的真嚇人,沒少看鬼故事吧。”
封北的視線移到他背後一處,“還需要看鬼故事?我辦公室就有。”
楊志gān笑,“頭兒,你胡說什麼呢?”
封北說,“我可沒胡說,趴你背上了,你沒感覺到嗎?”
楊志鬼哭láng嚎的跑了出去。
封北搖搖頭,一個不存在的東西,有什麼好怕的。
半晌午,呂葉來匯報工作,說是已經查出來了當年沒有登記的十幾個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