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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老爺子語重心長說了一番話,就把支票塞到他手裡,“好好的過日子吧。”
高燃拿著張巨額支票站在街頭髮愣。
封北接到高燃的電話就匆匆回家等他,半路上發現水杯忘了帶,他抖著手轉動方向盤,呼吸急促的不成樣子,直到在附近的超市買了礦泉水緊緊攥住,手才慢慢不再發抖。
高燃沒對封北扯謊,下午的事他一五一十說了,答應以後都不隱瞞。
“石橋跟我說曹世原辭職了。”封北的語氣很意外,“雖然我不待見他,但我還真以為他有堅qiáng的信仰,會做到退休。”不會在正值壯年的時候離開。
高燃說,“曹家就他一個繼承人,他繼續做警察,老爺子上哪兒找人接管家業?”
封北覺得不是那個原因,曹世原要是把家裡的產業當回事,也不會在這一行待了將近十年,現在離開,倒像是糾結了多年的事qíng終於放下了,想換種生活。
高燃瞧見了男人眉間的疲意,聊天的興致一下子消失無影,“小北哥,不說了,我們睡覺吧。”
封北跟領導打報告,“不想洗澡,也不想洗臉洗腳洗屁|股。”
高領導無語。
封北將沉重的身體埋進chuáng被裡面,任由他家領導給他脫了外衣,一邊埋怨一邊給他打水擦手擦臉,他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嘆息,幸福。
凌晨兩點多,高燃凍醒了,他發現自己的四肢冰涼,身上的被子全掉在地上,一時有些懵bī。
高燃的睡相不好,睡覺不但亂換姿勢,還踢被子,平時封北會把他抱在懷裡,被子跟人都很老實。
今晚顯然沒管。
高燃把被子拽到chuáng上抖開,手裡的動作忽然一頓,下一刻就側頭看躺在身邊的男人,“小北哥?”
封北gān燥的薄唇不停開合,他說著夢話,神qíng驚恐,發狂,兩條胳膊還在半空中揮動,想抓住什麼東西,很無措。
高燃把耳朵湊到男人嘴邊,隱約聽他斷斷續續的說,“燃燃……燃燃……”
“我在。”高燃摸摸男人的腦門,全是汗,他將chuáng頭燈打開,重複著說,“我在。”
封北猛地睜開眼睛,大汗淋漓。
高燃正好趴在男人上方,將他眼裡的痛苦絕望看的一清二楚,心口一疼,“小北哥。”
封北的身子劇烈一震,渙散的瞳孔一點點有了焦距,他死死抱住高燃,氣息粗沉,渾身滾燙。
高燃順從的被他用力勒緊,手安撫的拍著他汗濕的後背,“怎麼了?”
封北的心臟跳的太快,有點疼,他將濕||漉||漉|的臉蹭在青年脖子裡,嘶啞著聲音說,“我夢到你……只是一個夢。”
高燃下意識的不想追問,他摸摸男人扎手的短髮,“沒事的,就是個夢,沒事的。”
封北把高燃撈到胸前,熱切的尋上他的唇。
一個多小時後,封北終於平復了qíng緒,他靠在chuáng頭抽菸,眉宇間的皺|痕展開,被一種饜足取代。
高燃臉埋在枕頭裡哼哼,“腰斷了。”
封北聞言就把煙叼嘴邊,兩隻寬大的手掌一左一右給他捏了捏,“你啊,也就是嘴上厲害,動真格立馬歇菜了。”
高燃側過頭,“嫌了?”
封北調笑,“我哪兒敢啊。”
高燃的眼帘有點癢,他把那滴汗蹭在枕頭上,“給我抽一口。”
封北夾著煙遞到他嘴邊,“走吧,去洗澡。”
高燃把嘴巴湊上去抽一口煙,閉著眼睛吐出煙圈,“你先去,我趴會兒。”
浴室的門一關,高燃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了。
封北一直都缺愛,沒有安全感,但是今晚尤其嚴重,弄他的時候始終都處於癲狂狀態,想要弄死他,不是誇張,是真的想要他死,然後再自殺,不想活了。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高燃抹把臉,一手冷汗。
分別五年,堅持五年,好不容易跟家裡攤牌,最難跨過去的一道坎已經跨過去了,高燃的未來跟封北密切相關,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會放棄,也不允許封北放棄。
除死無大事,高燃安慰自己。
浴室里的水聲一停,高燃就立馬從被窩裡探出頭,“小北哥,你跟我說,你到底夢見了什麼。”
封北擦頭髮的動作一滯,他抬眼,投過去一個眼神,你不是不想知道嗎?
高燃撇嘴,“我現在又想知道了。”
封北沒說話。
高燃的老腰快不行了,他慢吞吞撩開被子坐起來,一副要開家庭會議的陣勢。
封北的眼皮跳了跳,他丟掉毛巾,幾個大步過去拿被子把人裹住,“我夢見我在沙漠裡一直走,一直走。”
高燃問,“然後呢?”
封北說,“然後我走不動了,我累了。”
高燃這次沒說話,安靜的聽著。
封北的喉頭滾了滾,“我想歇會兒,但是我控制不住我的身體,我也不知道我想gān什麼。”
高燃說,“只是這樣?”
不可能的,要只是這樣,不會怕到發抖。
封北閉了下眼睛,“我倒下了,可我還是沒有歇,身體麻木的往前爬,然後……然後起了沙塵bào,我被沙子埋了,等我從裡面出來,我看到不遠處有塊黑色的東西,我爬過去用手扒,發現是頭髮,我……”
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我從沙子裡面扒出來一具屍體。”
高燃半響問,“是我?”
封北沒出聲,那屍體殘缺不全,高度腐|爛,他卻一眼認出是高燃,之後他就驚醒了。
“難怪把你嚇成這樣。”
高燃聽完鬆口氣,他親親男人cháo濕的頭髮,溫柔的像個老大哥,“乖,夢跟現實是反著來的,不怕啊。”
封北心頭一暖,“你當你男人是三歲小孩呢。”
高燃環抱住男人的背部,收了收力道,這個夢很蹊蹺。
沙漠,沙子,水,這兩樣牽扯到封北的怪癖,不會這麼巧合,想不引起重視都難。
高燃相信他能想到這一點,封北也能。
封北在試圖找回那段缺失的記憶,也許他更願意維持現狀,不想去改變,因為未知多,變數多,但他控制不住。
方如意的那番話刺激到了封北,他的確早就懷疑了,只是不想面對,現在沒有辦法再去逃避了。
高燃把支票給了封北,他請假飛去小鎮,想把封北的夢告訴曹世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那麼做。
如果去深想,是有答案的,那就是高燃覺得曹世原認識他,或者說是另一個他,曹世原那裡有他想知道的東西,只是出於某種原因沒有透露。
高燃憑著比較好的記憶找到那處房子,發現門鎖著,他在門口勘察了片刻,得出一個結論,曹世原不是出門了,恰巧不在家,而是沒有住在這裡,對他撒了謊。
小島高燃去不了,他也沒打聽,隱約有種感覺,曹世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