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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說完就看著男人,他能解釋的都解釋了,不能解釋的那部分被他剔除出去,小心翼翼藏了起來。
封北半響撩起眼皮,“這種事為什麼要隱瞞?”
高燃下意識的說,“我沒……”
他後面的話聲在男人凌厲的目光下止住。
封北的雙眼微闔,眼帘下投了片yīn影,看起來有些落寞。
“我老是把你當孩子,其實你的心思很深,比很多成年人都要深,我看不穿。”
高燃張張嘴巴,不知道說什麼。
敲門聲突如其來,石橋不合時宜的出現在病房裡,他似是沒發覺到任何不對勁,也沒瞧見地上摔裂的打火機,若無其事的把果籃放到桌上。
高燃禮貌的喊人,“石大哥。”
石橋頷首,面癱著臉詢問,“怎麼樣?”
高燃笑著說,“挺好的。”
封北嗤了聲。
高燃的臉火燒火燒的,眼睛瞪著男人。
石橋說,“變天了。”
高燃一愣,他往窗外看,這才發現天邊yīn雲密布。
緊接著,高燃猛地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他問男人,“我昏睡了多久?”
封北淡淡的說,“一個小時。”
高燃倒抽一口涼氣。
臥槽,那麼久?他以為頂多只是幾分鐘。
完了,高燃頭皮發麻,命不久矣的危機感席捲而來,鑽進他的毛孔裡面,他狠狠打了個冷戰。
封北的注意力始終都在少年身上,目睹他一點點崩潰,不禁嘆息,“知道怕了?”
高燃點點頭,“怕。”
封北額角青筋突突的跳,被他壓制的恐慌在這一刻終於沖了出來,將他的理智全部吞沒,他低吼,“那你還亂跑?”
高燃動動嘴皮子,一臉委屈,“你吼我gān嘛?”
封北冷笑,“我他媽的還想打你!”
他居高臨下的瞪著少年,眼底有怒氣翻滾,“我上去拿杯子裝水的功夫,你人就跑沒醒了,要不是一樓大廳傳來動靜,我看了一眼,還不知道你跟個死人一樣倒在地上。”
高燃不說話了。
封北一腳踢在chuáng腳上面,“cao!”
高燃小聲說,“我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我。”
封北聽到大笑話似的呵笑,“擔心你?”
他一擺手,後退幾步,剛才那聲吼好像抽走了他的所有力氣,說話都費勁,“我年紀大了,跟不上你的思維,也搞不清你的那些名堂,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高燃吶吶的說,“對不起。”
封北無動於衷。
高燃莫名的感到慌亂,他抓住男人的大手,力道不自覺的收緊。
封北的眉頭一皺,“你在做什麼?”
高燃結巴,“我……我……”
封北凝視著少年,將他的不安跟小心翼翼收盡眼底,這個舉動背後是依靠跟信賴。
想到一樓大廳的一幕,封北的手又開始顫抖了起來,他反手扣住少年,用盡全力。
高燃疼到了,他的嘴裡發出“嘶”聲,“小北哥?”
封北沒有鬆開五指,似乎只有這麼做,才能確定少年沒事了,還活著,好好的。
那張死白的臉在他眼前浮現,他停止呼吸,一下子勒緊少年。
高燃的腕部骨頭咯咯響,他仰起頭,跟落下來的那道目光對視。
封北猝然閉了閉眼,沒讓少年看見他眼裡的qíng緒,他不容拒絕的命令道,“回chuáng上躺著。”
高燃乖乖照做,不敢再惹男人生氣。
石隊長被完全忽視。
封北一扭頭,面部抽了抽,“你怎麼還在?”
石橋看他一眼,眼神有擔憂。
感qíng是個大罐子,先踏進去的,就要在裡面悶著,悶很長時間。
也許永遠只有自己一個人,跟孤獨做伴,自言自語,自娛自樂。
封北當沒看見石橋的眼神,他在果籃裡面扒出一個大紅蘋果,跟少年說,“午飯還有會兒,你吃個蘋果墊墊肚子。”
高燃搖頭,“我不想吃。”
封北說,“蘋果里有維生素C,對身體好。”
高燃改口,“那吃吧。”
他想活久一點,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好多城市沒有去過。
封北給少年洗了個蘋果,“皮吐垃圾簍里。”
高燃不吐皮。
走廊上,封北跟石橋並肩往前走。
封北率先開口,“如果把我當兄弟,就別再勸我。”
石橋沒出聲。
封北停下腳步,“就送你到這兒了,我得回去看著他。”
石橋突然轉身回病房。
封北眼皮一跳,快步追上去。
石橋看著攔住他去路的兄弟,“你緊張什麼?
封北繃著臉,“你說呢?”
石橋冷峻的說,“我的車鑰匙落桌上了。”
封北緊繃的肌ròu放鬆,“早說啊,突然來這麼一出,把我給嚇的,冷汗都出來了。”
石橋沉著聲音,“去年你調走時,我應該竭力阻止,而不是給你送行。”
封北拍拍兄弟的肩膀,“你知道的,我一旦做了決定,誰都不能讓我改變。”
他如果留下來,也就不會遇到裡頭那小混蛋了。
這是天意。
石橋說,“他的身體是怎麼回事?醫院出診斷結果了嗎?”
封北的面色凝重了下去,“出了,等於沒出。”
石橋問,“怎麼說?”
封北的薄唇一抿,“從檢查報告看,他沒有問題。”
石橋擰眉。
那就是說,問題很大,遠超想像,連醫學器材都檢查不出來。
正常人頭疼到昏厥,身體某個方面一定出了問題。
封北揉額頭,“我打算下午帶他去心理諮詢中心。”
石橋說,“你要想好了。”
封北聽出他的意思,看上個男的,是個尚未涉世的小屁孩,需要耐心等他長大,到那時要麼是得償所願,要麼是再不相見。
兩種結果的機率各占一半。
這就已經夠艱難了,少年還有奇怪的頭疼病。
要是石橋知道少年不但有頭疼的毛病,還患有重度失眠症,估計怎麼都不會放棄說服兄弟的心思。
人生苦短,工作吞噬掉了大半的jīng力,剩下的一些要是làng費在得不到結果的人跟事上面,未免對自己太殘忍。
石橋說,“回縣裡前去看看我姐。”
封北斜眼,“你不怕我去了,她受刺激,病又發起來?”
石橋說,“她念叨你。”
封北皺眉,“那我就更不能去了。”
石橋不再多言。
封北知道他贊同自己的想法,各過各的,不必去打擾。
“那什麼,你能不能幫我搞到一些關於那方面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