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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擺擺手。
蔣翔看高燃很痛苦,他僅有的一絲希望登時熄滅,眼神黯淡下去,一動不動的癱在瓷磚地上。
洗手間有個窗戶,靠北,王長佑拿命試探過幾個來回,都毫髮無損,他咬咬牙,“高燃,我先想辦法下去,如果我沒事,那就確定沒埋伏,你再下來,我在下面接你,如果有埋伏,你就在洗手間裡待著,等待救援。”
高燃尚未開口,就有一個人影從他眼前閃過,直衝那扇窗戶,他的大腦沒有轉動,身體已經搶先一步撲了上去。
蔣翔掛在窗戶外面,冷風裹住他騰空的身體,失控的思緒被扯回,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恐懼跟無助襲來,他掙扎著要往上爬,“高燃你快拉我上去,快啊!”
高燃死死抓住蔣翔的那隻手往上拉,他頭疼的厲害,體力沒有平時的一半,骨骼快要斷裂。
蔣翔絕望的自言自語,“拉上去也沒用,火那麼大,我會被燒死,我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高燃忽然抬頭去看對面。
天台上有個非常模糊的黑影,他眯著眼前看去,隱隱約約有一個人,一把狙,龍五花了大價錢,越發突顯出那東西的重要xing。
錢是重要,卻不能跟命相提並論。
蔣翔感覺到了背後的危險,他驚恐大叫,哭著喊著讓高燃不要鬆開他的手。
高燃不但沒有鬆手,還收緊力道,死命將把蔣翔往窗戶裡面拽,手背上的青筋bào突,他阻止靠近的王長佑,“不要過來!”
王長佑的腳步停滯一秒,又接上去,在高燃憤怒的目光中探出半個身子,大聲對蔣翔說,“把手給我。”
蔣翔費力把手往上舉。
對面沒有動靜,那個人在欣賞三個陌生人的垂死掙扎。
“砰——”
高燃拉著蔣翔的那條手臂中槍,他的手一松又立刻抓緊,面部有些扭曲。
蔣翔睜大眼睛看著高燃,又去看被抓住的那隻手,黏糊糊的,全是血,他透著極度的不敢置信。
高燃不是不知道,對面的人不會讓他們把蔣翔拉上來,拉到窗台上的時候就會開槍。
可高燃即便知道,也不會見死不救,他在賭。
王長佑的肩膀中槍,他悶哼一聲,一邊咒罵,一邊叫高燃快離開窗前。
高燃沒放開蔣翔的手,血流的越來越多,他快要使不上力了,大半個身子都被蔣翔拖拽出窗戶。
蔣翔張了張嘴巴,喉嚨里發出模糊的聲音,似是在說什麼東西。
高燃心頭一跳,等他回過神來,蔣翔已經掙脫出他跟王長佑的手,從五樓摔了下去。
既然怎麼都是死路一條,蔣翔寧願摔死,活著被搶打死,也不要活生生被大火燒,太痛苦。
從蔣翔爬窗到高燃跟王長佑前後去拉他,再到他摔下去,整個過程發生的時間很短,也就一兩分鐘。
高燃看著樓底下的一片血紅,整個人愣在原地,忘了思考。
王長佑突然抱住他,將自己的背部對著窗戶。
高燃失去意識前聽到了一聲槍響。
當天夜裡,高燃在病房醒來,手臂的傷口處理過,除了失血過多,其他沒有問題。
病房裡只有封北一人。
高燃咳了聲,封北還是那副姿態,人不動,拿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他。
“蔣翔怎麼樣?”
“當場死亡。”
“屍體呢?怎麼處理的?”
“火化。”
“長佑呢?”
“還在搶救。”
“王家有沒有派人來醫院?”
“A市市長都驚動了。”
“蔣翔沒把東西放在屋子裡,他臨死前告訴了我。”
“是嗎?我該說,任務完成的不錯,給你記一功,我會上報,再拍拍你的肩膀,笑著說等獎金下來別忘了請客吃飯?”
接下來是一陣靜默。
高燃說,“我頭疼。”
封北板著臉,“忍著。”
高燃可憐巴巴的看著男人,“真的疼,給我兩片止疼藥。”
封北瞪過去。
高燃露出討好的笑,聽到他說了句話,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封北說,高燃,看著你單獨執行任務實在太痛苦了,不要再有下次,你別bī我把你弄死,我再自殺。
趙四海敲門進來,發覺病房裡的氣氛不對,他邁開的腳步停下來,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封北斂了眼中的qíng緒,“人救過來了?”
趙四海點頭,“不過還沒脫離危險,王家當家的五分鐘後就會到。”
“你在這裡照顧他。”封北起身出去。
封北一走,高燃的肩膀就垮下去,黑色腦袋耷拉著,蔫蔫的。
趙四海看著他,想到了家裡的那條大黑狗,做錯事就是這麼個樣子,他挑起話題,說起第一次獨立完成任務是當臥底,大佬不信,丟了包|白||粉在他面前,他沒法子,只能硬著頭皮裝出毒鬼的樣子拿手指颳了白||粉舔到嘴裡,完事後就藉機去洗手間摳嗓子吐出來。
高燃說,“任務完成了嗎?”
趙四海的臉上出現笑意,“你猜。”
高燃說,“沒完成。”
趙四海撓撓下巴,“為什麼這麼說?”
高燃瞥一眼趙四海,“你雖然在笑,但是你臉部肌||ròu抖動的並不自然,身體幅度也是,說明你是故意做出來的。”
趙四海的嘴抽了抽。
高燃垂垂眼皮,“我完成了,他也不高興。”
趙四海以長輩的口吻說,“封隊是擔心你,怕你有危險。”
高燃說,“當警察,有危險是普遍現象。”
“是,你說的沒錯,”趙四抓了下頭,思考著說,“等你的經驗再多些,他就不會方寸大亂。”
高燃不是那麼以為,“不可能的,再過五年,十年,哪怕是二十年,我出任務,他還是會像今天這樣。”
趙四海的腦子裡蹦出四個字,如兄如父,封隊應該很矛盾,一邊想看高燃自己飛,一邊又想把他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說到底還是怕失去。
這感覺趙四海能懂一些,他才跟對象求婚,幸福得要命,希望以後過的每一天都好好的。
“上次封隊受傷,你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還拿手抓玻璃,比他好不到哪兒去,依我說啊,你倆誰也別說誰了,都一個樣,愛的死去活來,恨不得下輩子,下下輩子還一塊兒。”
高燃的臉有點發熱,他岔開話題,“長佑要是出事,王家那邊很難jiāo差。”
趙四海安撫道,“封隊能處理。”
幾天後,王長佑從重症病房換到普通病房,高燃在封北的陪同下去看他。
王家是大家族,黑白兩道都吃得開,沒追究高燃,是封北出面跟王老爺子談過,況且這次的事qíng不適合張揚,屬於小太子爺的一筆桃花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