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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北心頭的怒火壓不下來,他悶聲一口一口抽菸,面部輪廓嚴峻。
朱父冷著臉下逐客令,“封隊長,請回吧。”
封北皺皺眉頭,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叫上高燃跟自己一道離開。
高燃看男人身上的氣息低沉,他幾次想問朱同的事兒,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封北把高燃送回他小叔家,自己開著車在市里瞎轉,心口堵得慌,怎麼也舒暢不了。
同xing戀,天地不容,這幾個字不該組合在一起。
石橋傍晚回來,叫上封北吃飯,高燃也跟著。
飯桌上,石橋問起朱同家的事。
高燃集中注意力去聽,滿眼遮不住的好奇。
封北沒有出聲,直到石橋又問,他才開了口,簡短的說明qíng況。
高燃驚道,“同xing戀?”
他咽下嘴裡的飯菜砸吧嘴,“那難怪朱同的爸媽會瞞著,兒子是同xing戀的事兒傳出去多丟人啊,你們說是吧?”
封北正在夾菜,聽到少年的話,他舉到半空的手臂猝然僵硬,下顎也跟著繃緊。
石橋不易察覺的去看兄弟,他起身離開。
桌上就剩下高燃跟封北。
高燃yù要說話,封北先他一步起身,“我出去抽根煙。”
第65章 不喜歡了就是廢物
高燃對著一桌子飯菜發愣。
幾個瞬息過後, 他站起身往外面走,聞著煙味找到角落裡的男人, “小北哥。”
封北蹲在地上抽菸, 輪廓全遮在yīn影裡面,“不是說肚子快餓扁了嗎?出來gān什麼?”
高燃也蹲下來,“你跟石大哥一前一後離桌, 我還吃什麼吃啊。”
封北忽然甩出一句,“曹世原說的對。”
這個少年要是笨,世上就沒有聰明的了,他的自我保護能力比常人都要qiáng數倍,只要是有一點點讓自己陷入困境的苗頭, 就會被立即掐掉,或是完全拋開。
從去年七月到今年二月多,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 多次控制不住的暗示,封北不信少年沒有絲毫察覺,就真的以為他們是兄弟友愛,只不過是不想面對, 害怕面對,從而自我催眠, 讓一切都維持現狀, 認為這對彼此都是最好的結果。
少年還沒真正的意識到這一點,但他的本能已經在那麼做了,一直在做。
維持現狀嗎?封北的牙齒用力咬住菸蒂, 喉嚨里發苦。
高燃沒聽懂,等著男人跟他解釋,卻遲遲沒有等到,他知道對方不會說了。
封北的眼皮半闔,朱同的事可能會是個契機,把他跟少年推到人生的十字路口,兩個選擇,要麼風雨同路,要麼分道揚鑣。
想到這裡,封北闔了闔眼皮,陷入漫長的沉寂。
高燃感受到男人身上散發出的低落氣息,那裡面還有不安,焦躁跟恐慌,他一怔,不明所以的把頭湊近。
封北聞到少年的味道,他在yīn暗中盯視過去,目光灼熱,且又痛苦不堪。
煙糙在夜風裡無聲燃燒,不知不覺堆積了一撮菸灰,封北狠狠嘬了口煙,將菸灰彈到地上,“高燃。”
高燃認真聽著,男人卻沒再說一個字。
封北沒吃飯就回了縣裡。
高燃無措的捏著小手指,“石大哥,小北哥回去前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石橋不答反問,“如果你是朱同,你會怎麼做?”
高燃一下子沒聽明白,“什麼?”
石橋不見qíng緒起伏,“你喜歡上了一個同xing被家裡發現,家人極力反對,你會像朱同那樣為了那個人跟家裡決裂,不顧一切的堅持,還是選擇放棄那段感qíng,回到原來的生活裡面?”
高燃滿臉呆滯。
石橋的面上沒有表qíng,目光卻很銳利,“你只需要回答,堅持,還是放棄。”
高燃被看的後背冒冷汗,臉上的肌ròu都處於緊繃的狀態。
石橋將那句話再一次擴充並細化,“你是同xing戀,你的朋友,親人,同學,鄰居,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會用厭惡的眼光看你,他們躲髒東西一樣躲著你,歧視你,把你當做jīng神病患者,覺得你噁心,變態,認為你的感qíng很骯髒,面對身邊人的異樣目光跟侮rǔ,你的選擇是什麼?”
高燃渾身顫慄,他瞪著眼睛,像一隻被殘忍拔光刺的小刺蝟,鮮血淋漓,“我不是!我不是同xing戀!”
石橋的態度步步緊bī,“假設。”
高燃無意識的後退一步,臉上的表qíng很僵硬,“不是,石大哥,你為什麼要做這種假設?”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石橋做示範,“如果是我,我放棄。”
高燃咬緊牙關,他拒絕回答,莫名的,就是不想說。
石橋意味不明的看了少年一眼。
靜默了會兒,高燃從不知名的憤怒qíng緒裡面出來,“石大哥,你還沒告訴我,小北哥走之前有沒有……”
“沒有。”石橋打斷少年,“他什麼都沒跟我說。”
高燃的腦袋耷拉下去,“哦。”
飯館離花蓮小區不遠,高燃步走回去,他邊走邊胡思亂想,腦子裡亂,心裡也亂。
“我這是怎麼了?”高燃自言自語。
前面有個穿著藏青色旗袍,披著黑色毛披肩的女人,她走得慢,步幅小,姿態輕盈,從後面看,有種難言的風qíng。
高燃心裡發怵,是那個死去的小蔓?
女人回頭,是一張高燃素昧平生的臉,五官出色,氣質較為端莊溫婉,跟小蔓的妖嬈嫵媚大不相同,只是那雙眼睛的形狀有點相似,他鬆口氣,原來不是,下一刻就看到女人上了一輛車。
那車牌號高燃有印象,是何進的車,小蔓死了,他找了個替身?不是對她動手了嗎?嘴角青了,顴骨有擦傷不說,走路都很吃力。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那樣,還能是愛?
高燃抹把臉,方如,何進,小蔓,胡韻,小叔,小嬸,還有那個不知名的女人,各有各的愛恨qíng仇,他感覺自己永遠都搞不懂,比數學英語複雜太多。
高燃在樓底下看到小叔的車,副駕駛座上有人,他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怕車裡有少兒不宜的畫面。
小叔把人帶到小區,真不把小嬸放在心裡。
高燃走神的功夫,耳邊傳來聲音,“小燃。”
他瞬間回過神來,滿臉的尷尬跟窘迫,反觀做壞事的,卻一副平穩的樣子。
高建國叮囑道,“廚房有飯菜,剛從酒店打包回來的,你上去把小興叫起來,倆人一塊兒把晚飯吃掉,晚上早點睡,儘量不要出門,最近接連出命案,亂。”
高燃的餘光瞥向車裡的女人,“小叔,你晚上不回來嗎?”
高建國說,“出差。”
出差?高燃忍不住說,“後天就是十五了。”
高建國理了下袖口,“我後天下午回來,你爸媽那邊,我會派車去接,酒店已經約好了,晚上我們一起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