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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北沉吟,“這樣,你讓一組二組分別去查問那十幾個工人,三組再去當年出事故的兩個工人家裡走走。”
呂葉領命,人沒離開。
封北猜到她想說什麼,“還有事兒?”
呂葉說,“頭兒,楊志膽子小,人慫,你別嚇他。”
封北調侃,“還說沒看上。”
呂葉冷著眉眼,“我是嫌他影響工作。”
封北說了兩字,“嘴硬。”
呂葉轉身就走。
辦公室里安靜了不到十分鐘,就又來了個人。
曹世原把那些官員的資料給封北,“我看過了,認為有疑點的都標了出來,也讓人暗地裡去查了。”
封北拿了打火機丟上去。
曹世原剝著糖果,“這件事非同小可,一個不好,我跟你都得被整。”
封北說,“沒那麼嚴重。”
曹世原把糖果放進嘴裡,手撐著桌面,“沒那麼嚴重?參與天元飯店那個項目的大大小小官員一共二十七人,你知道這個人數意味著什麼嗎?”
封北啪嗒按打火機點菸,懶懶的說,“意味著這裡面的水很深,魚多。”
空氣里的煙味讓曹世原厭惡,“我看不慣你的就是這一點。”
封北意有所指,“彼此。”
“曹隊,少吃糖,對牙不好,小心還沒老,就有一嘴爛牙。”
“你還是cao心自己吧,就你這麼大的菸癮,肺估計黑的差不多了。”
“……”
二組手上拿了個名單,按照上面的地址去了最後一個工人的家裡。
他們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傳出中氣十足的喊聲,“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玩!作業做完了沒有啊?我說你兩句你還頂嘴,你給我回來!”
之後是很大的砸門聲。
開門的就是剛才沖小孩發火的中年婦女,她得知是警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有……有什麼事嗎?”
二組的兩個人表明來意。
婦人忙把他們請進屋,“家裡亂,我這也沒來得及收拾。”
家裡倒是不怎麼亂,就是破舊,瀰漫著貧窮的味道。
桌上有作業本,攤開了放著,本子裡夾著一支削得坑坑窪窪的鉛筆,作業沒寫完。
婦人把作業本跟鉛筆收走,倒了兩杯水放桌上。
其中一個警員跟婦人嘮家常,“孩子不聽話?”
婦人嘆口氣,“一點都不聽話,玩xing大,說他兩句,他還跟我犟,門都快給他摔壞了。”
“小孩子貪玩是正常的,慢慢來,說多了也聽不進去,你丈夫人呢?”
婦人說,“老張去親戚家了,過兩天才能回來。”
“哪個親戚?”
“三姨奶奶家該樓房來著。”
二組的人問了地址,聯繫方式沒問,家裡都窮成那樣了,哪可能裝得起電話。
他們出了門,又聽到女人的聲音,“你給我把門打開!不開是吧,晚上不准吃飯!”
當媽的是個火爆的xing子,脾氣大得很。
二組回來匯報調查結果。
楊志做好筆錄去敲門,“頭兒,一組跟三組還沒回來,二組的結果都在這裡了。”
封北翻來記事本,他往下掃,到第三頁時停住了。
楊志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封北皺眉不語。
楊志見狀就沒再作聲。
封北嘴邊的煙突然一抖,他丟掉記事本,快速在桌上堆積如山的檔案袋裡面翻找。
不多時,封北翻出來一個袋子打開,抽出來裡面的檔案核實。
他把煙掐斷,“那孩子幾年前就死了。”
第30章 我很需要你
在國內, 會有出生不上戶口的qíng況,有的是超生嚴重不敢上, 有的是因為別的事兒, 因素多,還存在死亡不銷戶的現象。
鄉下死個人就埋了了事,誰還會主動去公安機關銷戶啊, 認為沒必要去,反正對自己也沒什麼影響。
國家不能年年進行人口普查,將死亡的人戶籍註銷掉,最後落實下來,效率不高。
派出所那邊也是剛得知那個工人家裡的孩子去世了, 改動過的檔案前一刻才送到封北手裡,還熱乎著, 他也只是粗略掃了掃, 只留了個模糊的印象,打算下午再細看的。
沒想到就出現了這麼一個狀況。
孩子媽竟然還當自己的孩子活得好好的。
楊志負責的是別的事兒,沒去走訪,不了解具體是個什麼qíng況, 但還是起了層jī皮疙瘩。
要是二組的在這裡,聽到這個事, 還不知道會嚇成什麼樣子。
楊志吞了口唾沫, “頭兒,那孩子是怎麼死的?”
封北搖搖頭,上面沒記錄死因。
楊志搓了搓胳膊, “不會是裝的吧?”
這要是真的,可比石河村那個案子裡的李瘋子還要嚴重,李瘋子人雖然瘋了,但他認清了現實,沒覺得自己的孩子跟家人還活著,只是很想念。
封北拿了車鑰匙,“去看看。”
yīn天,烏雲在天邊層層堆積,秋風涼絲絲的,chuī的人發頭昏。
李娟在門前掃地,瞧見兩個陌生人往巷子裡來,沖的是自家大門口,她忙停下掃地的動作,神qíng戒備,“你們是?”
楊志拿出證件,“警察。”
李娟奇怪的問,“不是來過了嗎?怎麼又來了?”
封北打斷楊志,朝中年女人看了眼,面露善意,“大姐,我們進去聊吧,站外頭容易落下閒話,你看呢?”
李娟把掃帚一放,邊走邊神經質的念叨著什麼。
楊志小聲問,“頭兒,你聽清了嗎?”
封北說,“我沒長順風耳。”
楊志不小心踩到斜放在地上的揚叉,木棍那頭帶著U形鐵鉤,看起來很鋒利,他一個踉蹌,差點兒一頭栽下去。
李娟把揚叉拿起來放在牆角,“警察同志,走路要當心著點啊。”
楊志心有餘悸,他抹了抹額頭,攤開手心將上面的汗給頭兒看,半條命都快嚇沒了。
剛才要是真摔下去,脖子得被揚叉扎穿。
李娟撿起門檻邊的一塊橡皮,拍拍上面的灰塵,“回頭找不到又要買新的,家裡幾個錢都被糟蹋光了,成天不省心!”
屋裡擺著幾雙鞋,男士的,女士的,孩子的,一家三口。
土牆上掛著一個軍綠色書包,破了幾處fèng補過,也舊了,旁邊貼著一排獎狀,年年都是三好學生。
牆邊還有個沒掃掉的果丹皮袋子,還有半張大大泡泡糖的包裝紙,木桌底下有兩個彈珠,掉在小土坑裡面。
要是封北跟楊志事先不了解qíng況,也會跟二組一樣,覺得沒什麼問題。
可問題是他們知道了。
這會兒再去看中年女人,就會滲得慌。
李娟說,“警察同志,你們有事就趕快說,都這個點了,我午飯還沒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