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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疼來的太過蹊蹺, 總不至於來醫院,就是老天爺要他看到那一幕吧?
高燃一個激靈,狠狠地打了個哆嗦,他青白著臉想,這裡面的因果順序有點兒模糊不清。
是他的能力提升了或是有變動,可以看到靈魂,還是另一方想讓他看到,所以他才能看到?
就像蔣翔家那個燒飯的阿姨。
她是來跟他道歉的,他才能看得見她?
高燃無意識的啃嘴角。
假設,現在就假設那個病人的靈魂想要自己目睹病chuáng前的那一幕,目的呢?是什麼?
曹狐狸說過,小北哥也說過,每個人做每件事,背後都會有一個目的。
高燃的思緒被一串凌亂的腳步聲打斷,他看到一個女人從走廊一頭跌跌撞撞的跑來,直奔這間病房,就靠邊站,給對方騰出位置。
女人衝進病房裡,她哭著喊著,泣不成聲。
高燃聽見醫生跟女人解釋,說病人本來還能撐一到兩個月,可是他的氧氣罩被拿掉了,應該是他自己拿的。
女人哭的更厲害,消瘦的身子大幅度顫動。
悽厲的哭聲被絕望一攪,呈現出令人窒息的悲涼,從chuáng前蔓延至整間病房,而後從裡面衝出來,瘋狂湧向走廊。
高燃的腿肚子發軟,有些脫力,他的鼻子酸酸的。
封北辦好手續趕回病房,發現chuáng上沒人,他的心頭一跳,慌忙出去尋找,在另一頭找到了人。
高燃擦擦眼睛,對跑到他面前的男人說,“我已經不疼了。”
封北看著少年微紅的眼睛,他克制著bào漲的qíng緒,嗓音壓到極低,近似怒吼,“你知不知道你在來醫院的路上是什麼樣子?”
高燃說知道,“疼起來會半死不活,不疼了,就沒有什麼感覺。”
少年說的輕鬆,封北心裡堵得慌,氣息越來越粗重,眼底的猩紅也在不斷加深。
高燃反過來安慰男人,“小北哥,沒事兒的。”
封北闔了闔眼皮,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你倒是想得開。”
高燃笑了笑,“我也沒有辦法啊。”
封北的身子劇烈一震。
高燃被拽回病房,摁到chuáng上,緊接著就進來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人。
中年人把聽診器放在高燃胸口,和藹可親,“頭已經不疼了是嗎?”
高燃嗯道,“不疼了。”
中年人直起腰,“晚上早點睡。”
高燃聞言就從chuáng上坐起來,準備走人。
封北厲聲道,“躺著。”
高燃沒照做,他滿臉疑惑,“不回去?”
封北沒回答,直接上前給少年拉好被子,他側頭,繃著臉說,“齊主任,怎麼樣?”
齊主任把他叫進了辦公室。
封北將少年白天在XX醫院的病曆本跟相關檢查報告都拿給齊主任看,包括縣醫院的檢查報告。
他的菸癮犯了,喉嚨發gān,坐立不安。
十幾秒後,封北在辦公室里來回走動,緊張,擔憂,焦躁,恐慌,後怕等qíng緒根本就壓制不住,他冷靜不下來,索xing任其發展。
齊主任把ct片子放下來,跟其他報告一起整理整理,“從這些檢查結果來看,他一切正常。”
封北的眼底漆黑,“一切正常?他都疼的不成人樣了,你跟我說一切正常?”
齊主任不快不慢的說,“封隊長,你們當刑警的靠證據說話,我們是靠檢查報告。”
封北腦殼疼,他坐到椅子上,手撐著額頭,不語。
齊主任喝口涼透的濃茶,“ 頭疼的病因細分多種,偏頭痛,三叉神經痛。”
他放下茶杯,繼續說,“還有血管神經xing頭痛,頸椎方面的問題,腦血管病,就連鼻竇炎,感冒都是引發的原因之一,找不到病因,無法做出選擇xing的治療方案,貿然吃藥對病qíng有弊無利。”
封北說,“去年八月,他有一次頭疼,只持續了一分鐘左右,疼的時候站不住,整個人都痙攣了,一分鐘結束後他跟沒事人似的,十月份又疼,還是差不多只有一分鐘……”
他將見過的幾次都說了出來。
聽完封北的描述,齊主任只給了四個字,“聞所未聞。”
封北啪嗒按著打火機,眉頭緊鎖。
齊主任沉吟片刻,“會不會是心理上的?”
封北眉間的皺痕深刻下去。
齊主任說,“現在不疼了,又查不出東西,我建議留院觀察兩天,期間如果發作能及時檢查,如果沒有動靜,就去心理諮詢中心看看。”
封北說行。
齊主任說,“多注意休息,睡眠要充足,飲食清淡些,儘量減少緊張感。”
他又說,“針灸按摩都可以試試看。”
封北從辦公室出來,瞥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石橋。
不多時,封北跟石橋在醫院後面的小道旁抽菸。
石橋一張臉冷峻異常,“你調走前很正常,變化是這半年裡才有的。”
封北沉默。
石橋吐出一口煙霧,“去看心理醫生。”
封北的語氣里有怒意,“這不是病。”
石橋說,“是病。”
封北轉身就走。
石橋對著他的背影說,“我會跟那孩子聊。”
封北幾個闊步折回,手攥住石橋的衣領,面部變得扭曲,“你要是那麼做,別怪我不念你我多年的兄弟qíng分!”
石橋面無表qíng,“他多大?”
封北鬆開手,拍掉他胸前的菸灰,“還差三個月二十二天就是十八歲。”
石橋抖動肌ròu,“你瘋了。”
封北扯扯嘴皮子,扯出一個生硬的表qíng,是瘋了。
一陣難言的靜默過後,石橋開口,“這條路不能走。”
封北的氣息沉穩,他說的雲淡風輕,眼神卻是堅定無比,“我已經站在路上了。”
石橋抽口涼氣,“在你去年調走之前,你只犯過一次錯,那次……”
他的臉色一變,話聲戛然而止。
空氣凝結成冰。
封北的眉眼被yīn影遮蓋,一種叫做悲痛的東西從他身上散開,緩緩融入夜色當中。
寒風刺骨。
石橋皺著眉頭,“那次是判斷上的失誤,這次不是,你明知不可為,卻還要堅持,封北,你在自取滅亡。”
封北挑唇笑了起來,“別說的那麼誇張,我不過就是看上了一個人,想談一場戀愛,有一個家。”
他嘆口氣,向老天爺低頭,“兄弟,我去年下半年認清現實,我也是凡夫俗子一個,脫不了俗。”
石橋深吸一口煙,“就算不是我姐,也可以是別人,你不缺女人,只要你想。”
封北嗤笑,“你也不缺,為什麼偏偏鍾意你老婆?”
石橋啞然。
封北嘴邊的煙忽明忽滅,“他頭疼,我陪他過來這邊做檢查,三天後回去,聯繫你是想跟你敘敘舊,免得在街上遇到,你衝上來罵我沒義氣,今晚的事太過突然,不在我的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