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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酒吧那個青年,吊兒郎當的。
高燃在原地停了好幾秒才重新邁開腳步,按理說,應該是在意外之外,但事實卻是意料之中。
常意臉上的表qíng不變,他問,“哪個晚上?”
青年曖||昧|放|肆的盯著常意,“別給我裝糊塗了,就你這腰這腿,我眯著眼睛都能認得出來。”
有車過來,常意拿登記本去做登記,沒理睬。
青年見有人看向這邊,就把聲音提上去,“不承認是吧?要不要我拿個喇叭進小區喊一遍,讓裡面的人都知道小區保安是個同xing戀?”
常意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直起腰,側頭看去,雙眼黑沉沉的,裡面一點光亮都沒有。
青年吞咽唾沫,下意識往後退,發現自己有同夥,弱下去的氣焰又上漲回去,“怎麼?怕了?怕就別搞……”
常意打斷,他不慌不忙,態度坦然,甚至還笑了下,“年輕人,惡意造謠,誹謗是犯法的,你說我是同xing戀,我就是?證據呢?”
在場的都是小區居民,女xing居多,全站在作風很好,評價很高,人又長得端正體面的保安那邊,對青年指指點點。
“就是,你說是就是,你誰啊,天王老子嗎?”
“我看你才像同xing戀。”
“不是像,八成就是,一男的耳朵上戴那麼多耳釘,想當女的唄。”
“誰他媽規定男的就不能戴耳釘了?”青年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同夥又跟死鱉一樣,他火大,“媽的,不跟這群潑婦玩,走了走了!”
高燃以為沒人注意到自己,他要走,卻冷不丁被叫住,叫住他的人還是常意。
“我那什麼,我身上被雨淋濕了,得回去換衣服。”
高燃儘量不露出異常,他抓抓有點cháo濕的頭髮,抬頭對常意咧嘴笑笑,“剛才的事兒多謝你。”
常意失笑出聲,“你每次見我,都會跟我道謝。”
高燃愣愣,“對噢。”
常意不說話了,只是低頭看著少年。
高燃心跳加速,他捏捏手指,手心冒汗,“那人是我昨晚在酒吧認識的,我跟他打了一架,他記仇,帶人來附近找我,要把昨晚吃的虧討回去。”
常意沒問為什麼打架,直接說,“是不是他說你喜歡男的?”
高燃僵住。
常意看進少年的眼睛,輕輕一笑,“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眼睛會出賣你?”
高燃手腳冰涼,明明小區門口不斷有人進出,他還是在抖,控制不住,“沒有。”
“現在你知道了,”常意溫聲說,“以後如果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的心思,就別跟誰對視,要避開。”
高燃覺得這話不像是在跟自己說的,而是在跟另一個人說的。
常意說他今天下午請假,還邀請高燃去他家玩,“我家裡有個小朋友,他跟你很像,你們見了面,會很投緣。”
高燃拒絕的話竄到嘴邊,他瞥到石大哥的人,趕緊使眼色。
那人接收到信息,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同一時間,桂平去石橋的辦公室匯報,說是發現了朱同的行蹤。
石橋沒放在心上,青少年離家出走,父母不報案,這事兒到不了他手裡,“聯繫派出所那邊。”
“隊長,事qíng有點不對頭。”桂平說,“根據線報,朱同在那附近出現過幾次,年初四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石橋說,“那就叫個人跟著派出所的民警過去,再叫上朱同的父母。”
桂平說行。
石橋問道,“花蓮小區那邊是什麼qíng況?”
桂平剛要說話,對講機里就傳來聲音,說是常意帶走了高燃。
石橋跟桂平動身趕去。
高燃跟著常意回家,進門就看到門口擺著幾雙男鞋,兩個尺碼,一大一小。
他摳摳手指,石大哥的人就在附近,也通知了警方,應該不會有事。
況且還有朱同在呢,常意就是真的想做什麼,也會有所顧忌。
常意把鑰匙放到鞋柜上面,“那小子還在屋裡睡覺,我去把他叫起來。”
高燃沒見過朱同,站到他的面前,他能認出來。
畢竟孩子脫不開父母給的輪廓。
房裡傳出常意的聲音,“都幾點了還睡,毛衣在chuáng裡面,穿反了。”
話語裡有明顯的寵溺。
高燃打量著眼前的家具擺設,很溫馨的家,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沙發上有機器貓抱枕,兩隻,前面的茶几上放著一個透明的罐子,裡面全是花生糖,邊上還有個果盤,吃剩下一半的橘子丟在幾個蘋果上面,隨意又真實。
高燃心想,常意很寵朱同。
同xing戀人之間的相處會是什麼樣子?他好奇的等著朱同出來。
高燃看一眼廚房,兩個相同花色的碗疊放在一起,鍋台上有一份早餐,他聽到常意溫柔的聲音,“早飯又沒吃?怎麼這麼不聽話?早飯午飯一起吃,對腸胃不好。”
對,是不好,高燃在心裡說。
他去陽台,發現晾衣架上掛著不少衣服,顏色較深,款式成熟些是常意的衣服,剩下比較年輕的衣服褲子是朱同穿的。
高燃環顧一圈,他赫然發現,同xing戀人的家也是家,普普通通的,跟異xing戀組成的家沒有什麼不同之處,都是被柴米油鹽充斥的生活。
硬要說一個,就是xing別。
房門打開,高燃伸著脖子看,卻只看到常意出來,朱同人呢?
常意笑著說,“他害羞,在裡面不肯出來。”
高燃撓撓後頸,朱同比他大一歲,還害羞啊,“那要不就算了,改天再認識吧。”
常意說,“你先坐,我給他熱點吃的,他早飯沒吃,我怕他餓壞身體。”
高燃看著男人進廚房,很快傳出煤氣灶打開的聲音,他咂嘴,沒來由的羨慕朱同。
下一刻,高燃意識到自己從進門到現在,就沒有露出丁點歧視的心理。
常意熱好粥端去房間,門沒關。
高燃走到房門口往裡看,他看見了什麼,眼睛瞪大,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gān二淨。
常意坐在chuáng邊舀起一勺粥chuīchuī,“坐起來吃,躺著容易嗆到氣管裡面,聽話。”
沒有回應,不可能有。
chuáng上躺著一個人,確切來說是屍體,bào露在外的皮膚上有屍斑。
高燃從那張人臉上可以判斷出,屍體是婷婷跟小飛一直掛心的朋友朱同,他早就死了。
常意卻把屍體當活著的朱同,一起吃,一起睡。
高燃看到常意捲起毛衣袖口,腕部露出一塊黑斑,他不自覺的走進去。
常意把屍體額前的頭髮順順,動作輕柔,“小同,他就是我跟你說的小孩,是不是很像你?”
高燃屏住呼吸,手腳顫抖,他盯著常意腰部的那塊斑。
如果小蔓跟胡韻是常意殺的,只要死死盯著,就會聽到案發現場的聲音,之前每次都是這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