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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秀在岸邊喊,“小燃,你上來,別把衣服給弄髒了!”

    “沒事兒,我會小心點的。”

    高燃看見了烏黑的魚背,在泥水裡遊走,他伸手一抓,將一條手掌大小的鯽魚扔到岸上,“媽,接著——”

    劉秀回家拿了魚簍子跟一個抄網,她沒下去,就在岸邊拿抄網撈撈魚,順便撿走靠岸的蝦子。

    在鄉下,每年一到夏天,最期待的就是抽水撈魚,這是大人改善伙食的機會,也是小孩子的樂趣。

    大多數人都有一手摸魚的本事。

    不一會兒,高燃就摸到了十來條,都是鯽魚,他換了個地兒,打算摸兩條烏魚回去燒湯喝。

    趙村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小燃,你過來,這邊有個烏魚窩。”

    高燃一聽就立馬走過去,泥水四處飛濺,他的衣服上面沾到了很多,臉上跟頭髮上也有,不覺得髒。

    玩泥巴長大的。

    別說身上弄到了,吃都吃過。

    趙村長說的不假,的確有個烏魚窩,不過烏魚很滑溜,細細長長的,很不好抓。

    高燃維持著彎腰的動作找目標,他瞅准機會用兩根手指一捏,抓了個條小的,只有半根筷子長。

    趙村長沒空手抓,他拿了個漁網,一推一撈,次次都有魚蝦。

    “我簍子有幾條大的,你待會兒拿兩條給你媽回去。”

    高燃不好意思的擺擺手,“不用了。”

    趙村長抖抖漁網,把裡面的糙跟蟲子抖掉,“跟我還做什麼彎,吃魚聰明,烏魚湯又補,縣裡可買不到這種野生的。”

    高燃沒再拒絕,“那謝謝村長了。

    腳底滑溜溜的,他把腳拿開,手伸進泥水裡,往淤泥里摸,逮著了那條泥鰍。

    趙村長叮囑了句,“有石頭子比較尖,你當心點。”

    “嗯嗯。”

    高燃一抬頭,見他媽在沿著塘邊抓蝦子,抓的還挺起勁,不知道在跟邊上的婦人聊著什麼,臉上掛著點笑意。

    他心裡的大石頭就落了下來。

    有幾個小孩在玩耍,不光在水裡撒尿,還撒野,泥巴漸的到處都是,自家的大人叫他們別玩,不抓魚就上去。

    沒哪個聽,都很皮。

    有一大塊泥巴砸在了趙村長背後的褂子上,他gān脆把褂子脫了丟給老伴兒拿著,直接光著膀子撈魚。

    高燃去岸上看簍子裡的魚,樂的眼睛眯成一條fèng,“媽,我們這次回來趕上好時候了,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

    劉秀看看髒兮兮的兒子,“你這衣服還能洗的出來?”

    高燃說,“回去我自己洗。”

    劉秀一臉震驚,“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

    高燃舔舔嘴皮子,碰到了一點兒泥水,“媽,螺絲要麼?我想吃螺絲ròu,好久沒吃了。”

    劉秀說帶不走,又改口,“弄一點吧,晚上炒一頓,你奶奶不能吃辣,只能跟韭菜炒。”

    “跟哪個炒都行。”

    高燃嘴饞了,他問道,“那我拿什麼裝?”

    劉秀去跟趙村長的老伴要了個盆。

    高燃端著盆下水撿螺絲,不知不覺撿了半盆。

    到了晌午,塘里的人陸陸虛虛上岸,個個滿載而歸。

    趙村長說到做到,把兩條大烏魚拿給高燃,“回去要是還活著就養起來,這個好養活。”

    “知道了。”

    高燃不經意間轉頭,看到趙村長原本只有幾處泥的背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點。

    那黑點慢慢的擴大,最後變成一塊斑。

    作者有話要說:褂子就是上衣的意思,夢子是指野糙莓,鄉下有很多。

    第23章 看到我了嗎

    封北在跟鄭局的女兒鄭佳慧吃飯, 鄭局跟他妻子也在。

    好奇心是與生俱來的,跟職業年齡xing別無關, 誰都有, 餐廳里的人會忍不住側目打量,發現年長的相敬如賓,年少的男才女貌。

    從眉眼看, 淑女打扮的女孩子是中年夫婦的女兒,相貌俊毅的男人是他們挑中的女婿,兩個年輕人還沒有jiāo往。

    這一點從他們並不親密的舉動上可以看得出來。

    而且是女追男。

    因為女孩子一直在偷看男人,對方卻視若無睹,明顯的沒動心, 更沒動qíng。

    鄭局的意思是兩個年輕人單獨吃飯,那樣才好培養感qíng, 但封北不同意, 他只好退一步,一家三口全上了。

    人鄭局已經退了一步,面子給了,封北不好再把局面鬧僵。

    鄭佳慧心思細膩, 知道封北對她沒意思,卻還是不想放棄, 她心想, 不是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嗎?

    就一層紗而已,多接觸幾次肯定能讓封北對她上心。

    封北沒想過自己的將來, 他是過一天是一天的思想,明天充滿了未知數,尤其是他這個行業,談不起將來。

    所以他壓根就沒打算找個心愛的姑娘結婚。

    光棍一條,無牽無掛,做好了隨時離開這個世界的準備。

    要是真找個姑娘,那就是害人。

    手機一響,封北渾身繃緊的肌ròu就放鬆下來,他打過招呼出去接電話,很快回來說,“鄭局,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鄭局放下筷子問道,“什麼事?”

    封北的面色凝重,“石河村的案子可能另有隱qíng。”

    鄭局頷首,“去吧。”

    鄭母蹙了下細彎的眉毛,“今天是慧慧生日,你怎麼讓他走了?一頓飯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鄭局一臉正色,理所應當道,“案子要緊,飯少吃兩口多吃兩口不會有什麼影響。

    鄭母嘆口氣,嫁給刑警,必須要去習慣一個人生活,還要給予無限的包容和體諒,什麼苦累都自己受,她這一路走的很心酸,也非常壓抑,尤其是剛開始的那幾年。

    鄭母活了半輩子,有多次動過放棄的念頭,也後悔過,她並不想女兒走自己的老路子,可就是不聽勸。

    “慧慧,你也看到了,一個電話說走就走,以後這種qíng況會很常見,真想好了嗎?”

    鄭佳惠害羞的點頭。

    鄭母看一眼老伴,將一聲嘆息咽進了肚子裡。

    同一時間,高燃癱坐在竹林裡面,背靠著根竹子,沾滿泥巴的兩條腿隨意伸著,好半天都沒動一下。

    艷陽高照,他遍體生寒。

    想不通,人怎麼就那麼能裝呢……

    大姨是,表哥是,村長也是。

    殺了人,犯了法,卻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過著自己的生活。

    那樣的心態說好聽點,就是牛掰,不好聽的,就是扭曲。

    殺人了啊,不害怕嗎?

    高燃垂眼看著被水泡的發皺發白的手指,腦子裡就像是剛發生了一場大爆炸,一片láng藉,想收拾都無從下手。

    起初以為黑斑只在額頭,後來發現是身上任何位置。

    再後來得知斑不全是黑的,也會有顏色比較淺,怎麼死盯著都看不出來形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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