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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哎一聲,“而且生了女孩,在家裡會不受待見,還要求一直生,直到生出男孩為止,我媽就老跟我說,還好她一下就生了我,不然會受氣。”
封北皺皺眉頭,“重男輕女啊……”
高燃點頭,“不過搞了計劃生育以後,不敢隨便超生了,會被罰款的。”
封北吐出一口煙霧,“現在的醫學水平一年比一年發達,家屬可以去醫院做xing別鑑定,女嬰打掉或棄掉的qíng況很常見。”
“短時間內,相關的政策下不來。”
高燃張張嘴巴,“那完了,這麼下去,未來十年內,男女比例會嚴重失調。”
封北長嘆,“可不是,光棍的隊伍會拉長再拉長。”
他嘖嘖,“我們怎麼會聊到這上面的?”
高燃才他一眼,“是你先開的頭。”
封北撫額。
高燃撕張紙折飛機,在嘴邊哈口氣後往上空扔,飛機慢慢悠悠斜飛出去。
“真搞不懂我媽,我不是女孩子,也快十八了,出遠門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封北撿起飛機一扔,“有些人為了牟取bào利,尋找合適的目標,將其迷暈後活割重要器官,不分男女,只要健康就行。”
高燃說,“假的,我不信。”
封北彈菸灰,“假的?那一類案例我現在就能再給你說出三五個。”
他的面色沉重,“販賣器官的組織抓了又有,根除不了,有需求就有市場。”
高燃抽一口氣。
人心難測,壞人變著花樣的壞,防不勝防啊。
只能努力變qiáng,不讓壞人得逞。
封北揉揉少年的頭髮,“所以你還是做個乖寶寶吧,人生地不熟的,第一個人去不安全。”
高燃往後一仰,眼睛望著天花板,“人總是要獨立起來的嘛。”
封北輕拍他腦袋,“急什麼,我答應你,明年六一帶你去市里玩。”
高燃坐直身子問,“為什麼是明年六一?”
封北調笑,“那是你最後一個兒童節,過了十八歲生日,你就是大人了,大人不過兒童節。”
高燃的嘴一抽。
封北大方的問,“想要什麼禮物就提前說,你哥窮,要早點攢錢。”
高燃說,“我要奧特曼。”
封北,“……”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
飯後,高燃去隔壁串門,帶的一罐子炒米。
張桂芳在院裡曬鞋。
太陽難得出來露面,屋檐下掛著尖尖細細的冰凌子,被陽光一照,五彩繽紛。
高燃掰斷一截啃一口,嘎嘣脆,牙冷的發顫,“阿姨,張絨呢?在不在家?”
張桂芳說在家,“期末考的怎麼樣?”
高燃咧嘴,“十六名。”
張桂芳抬頭,“全年級?”
高燃哈哈笑,“怎麼可能啊,是班級名次。”
張桂芳問道,“你補習班學費是多少?”
高燃一愣,“阿姨要給張絨報班嗎?她不用的吧。”
張桂芳拍拍鞋面上的灰,“小絨這次沒考好。”
高燃笑嘻嘻的說,“沒考好也比我好很多,理科班的女生少,成績普遍不高,極少數能擠進前十,張絨很qiáng了。”
張桂芳的臉上總算有了一點點笑意,沒那麼繃著了。
“我就怕她浮躁,沉不下來。”
高燃偷偷翻白眼,那您也不能qiáng行把她往下摁啊。
“不會的,張絨自律xing很qiáng。”
張桂芳的臉色沉下去,“都跟男孩子亂搞關係了,那麼不自愛,還自律xingqiáng?”
高燃噎住。
張桂芳沒繼續這個話題,“她在樓上做作業。”
高燃會意的上樓,不知道張絨的媽媽給她定的是什麼目標,一定很高。
張絨早就知道高燃來了,她收起作業本,拿出花生糖請他吃。
高燃靠著桌子跟張絨聊天,都是他起話頭。
“我家陽台上的雪人你看到了沒有?鼻子不是胡蘿蔔,是火腿腸,帽子是學校發的。”“你家買煙花了嗎?”“三十回不回鄉下祭祖?”“對了,聽說明年會有夜市,就在東門那邊。”“……”
張絨一一回應,眉間的皺痕舒展了一些,她起身把門關上,反鎖,連窗戶都關了。
高燃一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常被她媽監視,缺少安全感。
這個年紀跟大人講隱私,他們當你放屁。
張絨說,“高燃,我很羨慕你。”
高燃驚訝的扭頭,“羨慕我?”
張絨輕輕嗯了聲,“你總是無憂無慮的。”
高燃彎了彎腰背,“其實我有重度失眠症,我還很焦慮。”
要不是小北哥,他不死也會得jīng神病。
張絨抬眼看過去,眼裡就三個字“你扯謊”。
高燃齜出一口白牙,“逗你玩兒的。”
說真的沒人信,他也很無語。
張絨的音量很小,“你在班裡的人緣好,很多人喜歡跟你一起玩,不像我。”
她抿嘴,聲音里有些失落,“我知道她們背地裡說我高傲,目中無人,其實我很想跟她們玩到一塊去,但是她們感興趣的話題我都不了解。”
高燃嘆氣,張絨在學校忙著學習,回家也是,不會玩,連電視都不准看。
張絨把髮絲往耳後別,“每天回到家,我媽只會問我學習的事,別的我一跟她說,她就打斷,高燃,你知道嗎?這樣真的很煩。”
高燃不吃花生糖了,吃不出甜味。
短暫的沉默過後,張絨仰頭看著掛在chuáng邊的風鈴,“有時候我會想,死了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了。”
高燃震驚的看她,“你怎麼……”
張絨眨眼睛,“我說笑的。”
她撥了撥風鈴,在那串清脆聲里說,“我才不會那麼做呢,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想死,我有我的夢想要去實現。”
“況且我是個膽小鬼。”
頓了頓,張絨說,“我寫了一封信就給我媽,打算離家出走,但是我一想到要去陌生的城市,沒有錢,沒有地方住,什麼人都不認識,會面臨很多很多問題就很煩躁,也害怕,所以我退縮了。”
高燃吞咽唾沫,“不如你試著跟你媽媽溝通溝通。”
張絨搖頭說,“沒用的。”
“我在等,等高考結束,等我長大,我就離開這裡,你呢?”
她側頭看著少年,“高燃,你也會離開的吧?你爸媽qiáng迫你上補習班,沒收你的漫畫,翻看你的抽屜,bī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不尊重你的意願,我們是一樣的。”
高燃心說,還是不一樣吧?電視可以隨便看,也能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