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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燃拉開椅子坐下來,“下午給我什麼工作?”

    封北粗略看了看報告, “有些地方的語句不夠簡練, 用詞也不到位,回去重寫一份。”

    “晚上寫,晚上我比較有靈感。”高燃笑眯眯的問,“下午呢?我下午的工作內容是哪個?”

    封北說, “你去一趟M市。”

    高燃擰擰眉毛,“是那起兒童失蹤案?”

    “嗯, 相關的資料你去找小趙拿。”封北說, “你到M市就找當地的派出所,讓他們協助調查。”

    高燃問道,“那你呢?”

    封北把菸灰缸里的菸頭倒進垃圾簍里, “我下午查查女大學生失聯的案子。”

    高燃撇嘴,“M市很遠,我天黑前回不來。”

    “你晚上開車,我不放心。”封北捉住他的手摩||挲,“你在市里找個賓館休息一晚上,明天上午再回來。”

    高燃笑了笑,“也行。”

    封北親了下他微涼的鼻尖,正要親他的嘴,卻被推開了。

    高燃摸著男人剛毅的臉龐,“不想親。”

    封北的喉結上下滾動,“我想。”

    高燃緩緩湊近,趴在他耳邊chuī口氣,“憋著。”

    “……”

    封北到縣城時,楊志已經拿到了另外幾樣東西,他對這次的提審很有信心。

    審訊室里一片寂靜,審問的,跟被審問的都沒有發出聲音。

    封北闔著眼皮抽菸,不打算開口。

    楊志翻翻面前的一些資料,“從哪兒開始說起呢?陳主任,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陳書林沒有說話,他是從家裡被帶過來的,身上穿的是黑色大棉襖,腳上是一雙棉布鞋,稀疏的頭髮貼著頭皮,下巴上冒著鬍渣,整個人很隨xing,搞了大半輩子研究,有股子研究員的味兒。

    “從80年開始說吧。”

    楊志拿出一張黑色的合照,“80年陳主任還沒進研究所,也不是什麼醫藥專家,只是在一所中學教書,那個年代講的是理想,是志氣,是集體主義,用現在的說法,那時候當一個老師就是靠愛發電,靠的是對那些孩子們的愛。”

    他指著照片說,“陳主任,那時候的你很帥啊。”

    陳書林扯了下面部肌ròu。

    楊志把照片拿到旁邊的人面前,“封隊,你看看這照片,覺不覺得陳主任年輕時候有點兒眼熟?”

    封北配合的掃了眼,“是有點。”

    “像那個誰來著?”楊志做出思考的表qíng,“就是那個誰……”

    封北覺得楊志可以去當演員了,就這演技,怎麼也得拿個男一男二耍一耍,他吐出一個煙圈,說了個名字。

    楊志恍然大悟,“對對對,就是賈帥!眉眼間的那個感覺挺像的,越看越像,陳主任年紀大了,五官長壞了不少,搞研究太辛苦,老的快,不看年輕時候的照片還真發現不了。”

    他忽然拍了下腦門,一副這才想起來的樣子,“看我這記xing,父子倆當然像啊。”

    審訊室里的氛圍猛地一變,陳書林的呼吸不再平穩。

    “陳主任,”楊志說,“王文英,賈帥的母親,也是你的妻子,最早的時候,你們是一對兒,算是青梅竹馬,後來你到外地上學,她跟賈成結了婚。”

    “賈成生前是個地痞無賴,沒什麼本事,就是會打老婆,你回來後知道王文英過的不好,就去關心她的生活,倆人舊qíng復燃,賈帥是你跟王文英的孩子,他小時候長的像王文英,沒人懷疑,你們的關係一直維持到賈帥出世,長大。”

    審訊室里只有楊志一人的聲音,他不怎麼抽菸,嗓音明朗,語速不快不慢,聽著很有說服力,很難聽出這裡頭哪些是推測,哪些是鐵證,分不清。

    這是一個老刑警靠多年積累出的工作經驗,才擁有的一個處事手段。

    基因很神奇,不單單是小時候,賈帥長大了,還是像王文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剛才楊志故意那麼說,是想在陳書林建造的保護牆上敲出一道裂fèng。

    楊志把夾在資料里的親戚鑑定報告拿了出來,說實在的,要是沒有這份報告,他還真無法相信賈帥是陳書林的兒子。

    “87年5月份,賈成意外身亡,88年7月,你娶了王文英,得償所願。”楊志說,“陳主任,賈成死了,你一定很高興吧?畢竟你是最希望他死的人,只有他死了,你的愛人才能解脫,你也能跟老婆孩子生活在一起。”

    這話里有引導的意思,楊志故意這麼說的,賈成的死只是意外,他故意刺激陳書林。

    陳書林卻沒有給出楊志想要的反應。

    封北撩了下眼皮,發現陳書林額角的青筋鼓了出來,他的xing格內向,習慣了將qíng緒跟qíng感都壓制到極限,不會那麼容易就失控。

    哪怕被人誣陷,誤會,理智也不會被bào怒跟恥rǔ吞噬。

    楊志偷偷跟封北jiāo換眼色,他繼續說,“陳主任,都這時候了,你不說點什麼?”

    陳書林抹把臉,“該說的,楊隊長都說了,我沒什麼好說的。”

    “有啊,怎麼沒有?”楊志在資料里扒扒,扒出一個泛huáng發舊的小本子,“陳主任小時候的夢想是當醫生,你兒子賈帥在醫學院讀書,讀的本碩博連讀,也想當一名醫生,看來是受到了你的啟發。”

    他喊了聲,“封隊,我跟你說的那個誰,叫什麼來著?”

    封北把菸頭捻滅,“趙東祥。”

    “對,趙東祥,”楊志盯著對面的中年人,“陳主任認識嗎?”

    陳書林的額頭滲出冷汗,“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沒事,我來給陳主任說一說,看你能不能想起來。”楊志翻出一份調查資料,“早年你下鄉的時候認識了趙東祥,你們的關係不錯,想起來了嗎?”

    陳書林沒出聲。

    “沒有也沒關係,我再給陳主任一些提示。”

    楊志把資料丟到一邊,換了另一份,他在陳書林的眼皮底下翻看,就是要讓對方看到,這是一場有準備的提審,證據搜的差不多了,不是空手套白láng。

    套口供的時候,心理戰至關重要。

    “當年趙東祥在一家工廠當副廠長,還有個副廠長,就是死者張一鳴的老丈人。”

    楊志說,“那時候張一鳴是個普通工人,長得是一副小白臉樣兒,他妻子被他迷的神魂顛倒,老丈人卻看不上他,不讓自己的女兒跟他jiāo往。”

    他停頓一兩秒,“張一鳴的妻子跟她爸談條件,說如果張一鳴能讓她爸當上廠長,就答應安排婚事,讓他們在一起。”

    “這是張一鳴老丈人的口供。”

    楊志的手在口供上面點了點,他口||gān||舌|燥,起身讓位給封北。

    封北瞪了眼楊志,說好的他只負責聽。

    楊志無奈,沒有法子,陳書林的口供還沒出來,自己的招兒已經用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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