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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頓飯結束,封北已經恢復如常,心口卻依舊燙熱。
高燃擦嘴巴,“現在還早,我不想去叔叔嬸嬸家。”
封北擰上杯蓋,“那你想去哪兒?”
高燃的眼睛一亮,他把男人的水杯塞自己書包里,“走,我們去書店。”
封北懶洋洋的說,“你要買書?”
高燃搖頭,狡黠的笑,“不買,我們去免費聽歌。”
書店裡的錄音機放著流行歌曲。
張雨生的《大海》一出來,高燃就跟著哼唱,“從那遙遠海邊,慢慢消失的你,本來模糊的臉,竟然漸漸清晰……”
封北的面色一變。
代溝這玩意兒他沒當回事,也不覺得有什麼大問題,他跟少年之間從來不缺話題。
此時此刻,封北不得不去承認那玩意兒的存在。
他愛聽《十送紅軍》《五星紅旗迎風飄揚》《東方紅》之類的歌。
少年哼唱的這首歌他沒聽過,也沒有想聽的yù望,理解不來。
“如果大海能夠帶回我的哀愁,就像帶走每條……”
高燃扭頭,嘴邊的歌聲一頓,他錯愕的喊,“小北哥?”
眉頭擰成川字的封隊長赫然回神,眼神詢問。
高燃盯著男人看,“你最近跟愁嫁的大姑娘似的,老有心事。”
封北的面部抽搐,這形容絕了,他完全沒法反駁。
書店靠著大學城,裡面有不少學生,結伴的,獨行的,張張臉上都是滿滿的青chūn活力。
高燃混在裡面,顯得更加稚嫩,而封北就是鶴立jī群,相當顯眼。
幾個女生竊竊私語,不時偷看封北,其中一個高挑的女生被推出來,紅著臉走到他面前。
封北叼著煙,挑了挑眉毛。
女生害羞的開口,找他要聯繫方式。
封北沒給。
女生瞥瞥同伴們,都在看著,她不免覺得沒面子,就鼓起勇氣,“大叔,我只是想跟你……”
封北轉身離開,那女生頭腦一熱,伸手去拉他的手臂,他出於本能,直接揮開了。
就封北的力氣,那一下輕不了。
女生毫無防備,被揮的踉蹌著後退好幾步,撞上了後面的男生。
店裡的其他人都看過來。
男生們覺得封北人有問題,美女上前搭訕,不但不給回應,還往外推。
女生們事不關己的看熱鬧,不時偷偷打量高大硬朗的男人。
那女生站穩了身子,滿臉難堪,眼睛瞪著封北,口氣里全是指責,“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幾個同伴都靠近,拉女生的衣服叫她走,很丟臉。
封北夾開煙道歉,女生不依不饒,還哭了。
很普通的搭訕方式,不出彩,但也不會出大錯。
美女閃亮出場,不應該是這樣的鬧劇。
眾人唏噓。
封北的面色yīn沉,耐心即將分崩離析。
高燃拽拽男人的手,對他擠眉弄眼,趕緊撤。
封北側低頭,“歌不聽了?”
高燃示意他看周圍投過來的視線,還聽個屁。
兩人把書店甩遠了才停下來。
不知道怎麼了,高燃沒有再提店裡那事兒的心思,連玩笑話都沒說。
封北也沒提,“前面有商場,去不去?”
高燃說要去,“我得買內褲跟襪子,沒帶。”
路上車多,封北不放心,把少年拉到了裡面。
到了商場,高燃從一樓逛到四樓,眼花繚亂。
封北沒陪人逛過商場,這是頭一次,累倒是不累,就是沒勁,他寧願跟少年一塊兒在泥坑裡玩泥巴。
“只逛不買,你還有得樂?”
“有啊。”高燃邊走邊說,“把不需要的買回去,那是一種病。”
封北搖頭,道理一套接一套,不重樣,也不知道是上哪兒聽來的。
高燃看見男士內衣的門臉,他進去一瞅價格,發現在自己的預算範圍之內,就隨便拿了兩條內褲。
封北在一旁提醒,“你哥我也沒帶。”
高燃說,“那你自己買。”
封北彈少年額頭,“良心呢?晚飯誰掏的錢?”
高燃抽抽嘴,“你要什麼樣的?”
封北不挑,“就你那樣的,拿大兩個號。”
高燃一臉狐疑,“大兩個號?”
封北扯了扯嘴皮子笑,“你哥很大。”
高燃嘀咕了句什麼。
封北耳朵尖,聽清了,小混蛋心裡憤憤不平,因為自己是根豆芽菜。
內褲買四條,送一條。
送的那條給封北了,高燃說他大,磨損比較厲害。
襪子是在路邊買的。
高燃摸摸,手感一般,“不是純棉的。”
封北撫額,“我說高小燃同學,還沒睡就做夢了吧?五塊錢四雙還想買到純棉的,你當人廠家是傻子?”
高燃撇嘴,概率雖然低,但不是沒有,萬一運氣好碰上了呢,說不準的事兒。
他從袋子裡拿兩雙襪子給男人。
封北頗為欣慰,“不錯,這回知道記著你哥。”
高燃聞到年糕的香味,“你有零錢嗎?”
封北問道,“要多少?”
高燃說,“一塊。”
封北翻皮夾,沒去碰最裡面小口袋裡的五毛硬幣,數數幾個一毛的,“只有六毛。”
不夠,高燃只好拿整的十塊去買年糕。
封北也有份兒。
高燃站在小攤邊吃年糕,辣的不停吸氣,“小北哥,你晚上去哪兒睡?”
封北沒吃,辣椒油刷了兩層,他只是看著,頭皮就冒火星子。
“回家。”
高燃一愣,“你在市里有住處?”
封北也愣,“我沒跟你說過,之前我就待在市局?”
高燃把頭搖成撥làng鼓,“沒有。”
封北哭笑不得,“我還以為你知道。”
事多,忙混了頭。
高燃繼續跟年糕較勁兒,“那你怎麼被調到縣裡去的?”
小錯誤不會受到那麼重的處罰,可要是大錯誤,男人不像是會犯的樣子。
封北憂鬱的嘆息,“是我主動申請的,因為我厭倦了城市的繁華。”
高燃說,“幫我從書包里拿個塑膠袋,我想吐。”
封北將少年柔軟的頭髮揉亂,“咽口回去!”
鬧了會兒,這事就翻篇了。
高燃不胡攪蠻纏,人人都有秘密。
他自個都做不到坦然,沒資格要求男人這麼對自己。
封北見少年吃完了,就把手裡的年糕給他,“要是你在小叔家住著不痛快,就跟我住。”
高燃搖頭,“不行,我媽會打電話問的。”
封北說,“那明天帶你去我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