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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帥在自己的座位上翻開習題本做題,聽到後面的黑板那裡傳來喊聲,“帥帥,給我一根藍色粉色!”
高大畫家發話了。
賈帥把水筆夾在本子中間,到後面去打下手。
高燃出的黑板報主題還是“未來”,他認為這個主題充滿了希望,同時又可以天馬行空,想怎麼畫就怎麼畫。
賈帥看了看,黑板報整體的顏色鮮艷,線條活躍,跟沉悶不沾邊兒,很像他這個發小本人。
其實高燃畫的不咋地,就是想像力豐富。
高燃拿胳膊肘撞撞整理課桌的賈帥,“你聽說過天元飯店鬧鬼嗎?”
賈帥說沒有。
高燃見賈帥往教室外面走,他跟上去,“我也沒有。”
搬到縣裡的那年,天元飯店已經爛在那兒了,高燃沒聽說出什麼事兒,就是一大塊垃圾,特占地方。
他也不去那邊轉,一是離得遠,二是大樓沒什麼好玩的。
要是衰,搞不好從樓底下走過,上頭掉下來什麼東西,腦袋瓜子開瓢,腦漿淌一地。
不過,這個世界的天元飯店也許跟他那個世界會有不同,高燃邊走邊想,自己是不是要找個時間去轉轉,最好叫上封北,有安全感。
甭管是人是鬼,都能打跑。
就算天塌下來了,那麼個qiáng壯的大高個子,也能頂上一頂。
夜幕降臨,外頭黑漆漆一片,校門外的幾條巷子裡靜悄悄的,有點兒滲得慌。
高燃以前有回拐進一條巷子裡,撞見兩個學生在親熱,女生的校服都撩到胳肢窩那裡了,還好是晚上,看不太清,不然就太尷尬了。
從那以後,高燃拐彎都會提前按鈴鐺,誰曉得拐進去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qíng形。
“對了帥帥,跟你說個事兒啊,松於路上出了命案,死的是個中年人,你回家繞路走吧,不安全。”
後面的賈帥說是嗎,“兇手還沒抓到?”
高燃說,“沒呢,小北哥說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兇手智商非常高,起碼得上180。”
賈帥很平靜,“那也沒事,兇手即便再行兇,也不會只在一條路上下手。”
高燃不那麼以為,“萬一呢?殺人犯的心理不能按照常理來推測,我們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賈帥提速騎到前面去,“你對探案很有興趣?”
高燃怕跟他撞到一塊兒去,趕緊往邊上拐,“還行吧,你知道我喜歡看柯南的,看多了,就喜歡胡思亂想。”
賈帥說,“我記得你的夢想是開個超市,想吃什麼吃什麼。”
高燃本來想說自己餓過頭了,他突然一個急剎車,“帥帥,你感覺到了嗎?”
賈帥單腳撐地,不答反問,“什麼?”
高燃艱難的吞口水,跟他說悄悄話,“有人在後面跟著我們。”
賈帥有條不紊的說道,“我們不是步行,除非對方也騎車,不然是跟不上的,如果騎車了,會有輪胎摩擦磚地的聲音,後面沒有。”
高燃知道是那個理,可毛骨悚然的感覺一直都在,他整個後背的汗毛都炸開了。
哪怕賈帥那麼淡定,高燃還是沒法放下心來。
他倆都是半大的孩子,武力不行,也沒經驗,真遇到不法分子,只有拼命逃跑的份兒。
賈帥沒有告訴高燃,自己也有那種被人盯住的感覺,隱約還聽見了有人自言自語的聲音,只是沒有說,怕對方害怕。
他蹙了蹙眉心,“你去我家睡吧,打個電話跟你爸媽說一聲。”
高燃立馬說,“那好吧,我去你家睡。”
兩個少年不再jiāo談,沉默不語的騎著自行車穿過巷子,拐進另一條蛇形的支巷裡面。
高燃不是頭一回在賈帥家睡覺,熟悉得很,他洗gān淨趴在chuáng上翹著腿看小說,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道有個老男人在門口等他。
封北等到十一點,猜到高燃今晚上好朋友家睡去了,他莫名覺得自己有點兒淒涼,沖個澡躺chuáng上的時候,那種感受更qiáng烈了。
“小混蛋,不是記得我的電話嗎?不回來怎麼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
封北坐起來叉著腿抽菸,心裡沒著沒落的。
他擰擰眉峰,這想法很有問題,也很危險,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沒想出個眉目,封北抽掉一根煙就扒了褂子在屋裡做青蛙跳,氣息漸漸粗沉,小麥色的寬背上爬滿汗珠,一滴兩滴的滾落,埋進卡在人魚線位置的褲腰裡面。
另一處,高燃打了個噴嚏,噴了書上好多口水,他嚇一跳,趕緊夠到紙擦擦。
還書的時候老大爺檢查起來細著呢,高燃怕他。
賈帥坐在小書桌那裡預習明天要上的幾門課,等他忙完了準備睡覺的時候,發現chuáng上的人正在仰面躺著看小說,“你怎麼還沒睡?”
高燃粗略掃過介紹暗器的一大段內容,“早著呢,不用管我。”
賈帥這才知道高燃有失眠的毛病。
高燃打了幾次盹,噩夢一個接一個,他來了這個世界嫉妒缺乏安全感,總有種這條命隨時都會被老天爺收回去的錯覺。
不真實。
高燃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察覺一道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他側頭看去,見著一大熊貓,“你昨晚出去環遊世界了?”
賈帥盤著腿,“你爸媽知道嗎?”
高燃抓抓蓬亂的頭髮,手肘壓到賈帥撫平的枕頭上面,“不知道。”
賈帥捏捏細長的手指,“失眠不是開玩笑的,我看過那方面的書,以你的qíng況,需要用藥物助眠。”
高燃打哈欠,“我不用藥,我有別的招兒,不說了,我昨晚吃了好多東西,嘴巴難聞死了,先刷牙去了。”
這個話題就此翻篇。
派出所那邊統計過了外來人口,封北讓人順著那條線展開調查,卻沒有查到跟案件有關的信息。
三個死者都不是政府|官||員的家屬,連遠房親戚都不是,八竿子打不著,他們跟當年那個天元飯店的負責人也無關。
兇手就是隨機定的目標。
根本無法判斷還有沒有下一個被害者,會是誰。
封北有很不好的預感,他跟鄭局申請加派人手巡邏,確保縣裡的治安。
接下來一星期都風平làng靜。
周六那天,高燃去局裡找封北,得知這是一起連環兇殺案,他滿臉驚駭。
別說九五九七年,就是現在,縣城裡的消息照樣很閉塞,沒有網絡,出個匪夷所思點的案子,政府商榷過後將其壓下來,不讓在電視台上播,傳開的範圍並不大。
高燃坐在封北的辦公椅上面,“那人幾年前兩次犯案,你們不但沒抓到人,連個像樣的嫌疑人都沒有,第三次犯案的出發點估計是閒得無聊。”
他站在兇犯的角度,露出憐憫的樣子,眼裡卻儘是猖狂的東西,“我就在這裡,你們看見了嗎?”
封北的眼睛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