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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在門口轉了一圈,並沒有什麼發現,便重新走到門前,用力推了推木門,破舊的木門隨即晃dàng起來,發出低沉的吱呀聲,仿佛隨時都會倒塌一般。
好在那個破舊的銅鎖還算牢固,四毛用力撞了幾次門,硬是沒能將門打開,只能無奈的扒在門fèng之間,向屋內觀瞧。
屋內的陳設極為簡陋,看來貨郎的生意並不好,只能維持基本生計,或許是因為他單身沒有媳婦的緣故,貨郎的家裡很是髒亂,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過了,各種破舊的物品胡亂的堆放著,整個屋子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四毛揉了揉鼻子,準備再次仔細觀瞧的時候,感覺有人在拍自己的左肩,他心頭一驚,連忙轉頭查看。
“你是gān什麼的?”
只見身後站著一位滿臉警惕的大娘,或許是被他剛剛撞門聲給吸引過來的,對方把他當成了想要入室盜竊的飛賊了。
“大娘,我是鎮上的捕快,特地來查訪賣貨郎那個案子的。”
四毛撇嘴,就貨郎家中這一貧如洗的狀況,就算是個真的竊賊,也絕不會來偷這家的。
大嬸見著捕快,鬆一口氣,又有點擔心,她是貨郎的鄰居,那案子也是鬧的村里人心惶惶,什麼說法都有。
有的說貨郎是被山裡的野shòu啃死了,還有的說是被妖怪吃掉了,前些天又傳出張老闆被當成妖,活活打死的事。
今年太邪乎了,搞的他們還沒天黑就把門關嚴實,躲在屋裡不敢出來。
現在連鎮裡的捕快都來了,大娘知道,貨郎的案子可能還真有名堂,說起來也奇怪,人失蹤了那麼長時間就死了,被發現的時候只有幾塊ròu骨頭,和貨擔子。
ròu骨頭上又沒長臉,誰知道是不是貨郎啊。
四毛詢問道,“大娘,你見貨郎的最後一面是在什麼時候?”
大娘想了想說道,“好像是三月份吧,他在門口曬被子來著,具體那天我也記不清了。”
“反正我就記得,那段時間貨郎很高興,說是他的一個朋友發達了,竟然當上了鎮上酒樓的大廚,說是還要請他去酒樓吃飯。”
“什麼?酒樓大廚?”
四毛的心中頓時一驚,鎮上的酒樓就只有戴老闆那家了吧,其他的都是小館子,那貨郎的朋友,就是他之前見過的廚子?
“大娘,貨郎的長相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嗎?”
“沒什麼不同的地方,貨郎的身高不矮,像他爹,哎,小伙子,話說你的個頭也挺高啊,怎麼樣,娶媳婦了嗎,像你們這種在縣老爺底下做事的,一般人家的姑娘可配不上,我家舅姑的鄰居的堂弟的閨女……”
大娘看向四毛的眼神放起光來,上下仔細的打量,時不時滿意的點頭,嚇得四毛連忙開口打斷。
“大娘我們還是說公事吧,你說賣貨郎的個子也很高,那他和我比呢。”
大娘說,“他呀,算是村里比較高的了,不過和小伙子你比起來,還是比你矮了半頭的。”
四毛追問,“那他還有什麼其他特別的嗎?”
“其他特別的?沒有了啊。”大娘低頭想了想,忽然一拍手道,“啊,對了,貨郎他小時候爬山摔下來過,他的左腿一直有點跛。”
四毛記下來了,問了一些別的東西,卻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發現,最後還是打開了貨郎家的大門,在裡面仔細搜尋了一陣,吸了一肚子灰塵,臭著臉離開的村子。
回鎮上後,四毛就把打聽的一五一十告訴劉楚。
劉楚叫他去喊老馮。
自從張老闆死而復活,又死在村民們的手裡之後,原本放在那口棺材裡的骨骸和頭顱就都被拿走,給張老闆騰出位置。
劉楚沒別的地兒可放,就放在自己的房裡。
不多時,老馮過來了,跟劉楚第三次面對這具骨骸和頭顱,每一次的感覺都不同,分析出的結果也是。
老馮帶著手套按在頭顱兩側,上下左右的看,又湊上去,一根根的捏骨骸的每一根骨頭。
這是劉楚提出的要求。
老馮雖然是個檢驗人員,但他有嚴重的潔癖,可想而知,他這個人有多矛盾。
聽著老馮查出的線索,說死者左邊那條腿有一根骨頭有輕微的扭曲,劉楚將鎮上前段時間失蹤的,死了的,那些人一一拿出來對比,排除,得出一個結論,這具骨骸真正的主人就是賣貨郎。
他看著頭顱,gān癟了,面目全非,也沒見過賣貨郎長什麼樣子,所以耽擱這麼久才查出來。
老馮摘掉手套,“好了,案子終於有眉目了。”
劉楚說,“什麼眉目?我怎麼覺得謎團更多了?”
他自顧自的說,“有人殺死賣貨郎,將他的骨骸放進酒樓,再帶走張老闆,動機是什麼?那帶著碎ròu的人皮和繡花鞋,是不是也可以推斷,不是李寡婦,而是別人?”
老馮說,“別問我,我只能跟死人溝通。”
劉楚繼續說,“殺人有很多種方法,為什麼要剝皮削ròu,抽筋拔骨?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老馮戴上禮帽,“你慢慢想。”
劉楚在房裡待了一會兒,叫手下人把骨骸和頭顱拿去下葬。
他獨自去了一個地方。
鎮南的一條巷子裡,這裡一共住著三戶人家,廚子與他的老母親就住在這裡,據劉楚調查所知,廚子原來並不是鎮上人,是他在酒樓當了大廚之後,才有錢在鎮上買了一處房產,並將鄉下的老母親一起接來住。
上次過來,劉楚沒有留意,這次打量了一番,青磚小牆,內有藤蔓蜿蜒而出,雖不是富貴之家,卻也不愁溫飽。
戴老闆那酒樓做的大,生意好,她人又大方,所以底下的夥計也都跟著沾光。
劉楚拉動門上的鐵環,沒過多久,一位滿是白髮的老婆婆探頭出來,疑惑的問道,“找誰?”
劉楚上次來時,廚子讓老母親回屋了,沒見著面,他說道,“老人家,我是鎮上的捕頭,有些事qíng想要問下你兒子。”
老婆婆一聽是捕頭,臉上露出一絲忐忑之色,“捕頭老爺,是我兒子犯事了嗎?”
劉楚說,“不是,老人家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有些別的事qíng想和他打聽一下。”
老婆婆放下心來,“哦,好,牛蛋啊,捕頭老爺來了,快出來。”
聽到母親的喊聲,廚子很快就從屋內慌慌張張的走了出來,“劉捕頭啊,我知道的上次全都告訴你了啊,沒有半句謊話。”
“我這次是為了另一個人而來。”
劉楚坐在屋檐下的一張板凳上,“前段時間失蹤,被發現死在山裡的那個賣貨郎你認識嗎?”
廚子說,“賣貨郎?不認識啊,我整天在酒樓的後廚待著,忙的腳不沾地,都沒幾個朋友,那種倒霉的窮光蛋,我怎麼可能認識。”
劉楚一直盯著他的眼睛,感覺廚子的表現很正常,並沒有顯現出預想中的一丁點古怪和緊張。
他摩挲著刀鞘的刻紋,難道是四毛的調查有誤,這廚子和賣貨郎並不相識?
可那位提供線索的大娘並沒有做偽證的動機。
“捕頭老爺,來喝茶,我們這小門小戶的,買不起茶葉,只能請捕頭老爺喝碗井水了,還請千萬不要嫌棄。”
廚子的老母親用一破瓷碗裝著一碗清水端了過來,在劉楚接過水碗之後,她也在捕頭的面前坐了下來。
“也多虧人家戴老闆大方,讓我們娘倆過上了好日子,戴老闆真是個大好人啊,可惜老天瞎了眼,好人沒好報,酒樓怎麼就發生命案了,這讓戴老闆的生意以後可怎麼做啊。”
在得知自己兒子沒有犯事之後,老婆婆也放心的與劉楚聊起家常來。
這老婆婆也是真是個好人,酒樓停業了,她不擔心自己兒子的工作,卻為戴老闆cao起心來。
對於母親的話,一旁的廚子好像有些不滿,開口勸阻母親,“娘,別說了,回屋去吧,人家戴老闆是有錢人,這點損失對人家來說不算什麼的,你就甭為人cao心了。”
劉楚一邊喝水,一邊暗自觀察這母子倆,廚子平日裡看似很維護戴老闆,但今天從他的語氣看來,他對戴老闆的態度有點奇怪。
那個素來以風騷著名的戴老闆,沒想到也是有人恨有人護,譬如這老婆婆,就是在擔心她,劉楚不露聲色。
不過,當務之急是廚子和賣貨郎以前是否相識。
目前從廚子的反應來看,他跟賣貨郎不熟。
劉楚把視線移到廚子的老母親身上,“老人家,不知道你們娘倆的老家是哪個村的?”
廚子似乎是要說什麼,老婆婆已經先開口,“我們是huáng石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