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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áng單等了等,沒等到答案就問,“發現什麼?”
陳時嘖嘖,“你在聽啊,我還以為你的三魂六魄都飛到天上玩兒去了。”
huáng單,“……”
陳時逗逗少年就往下說,“他們是同一種人。”
huáng單一愣,是嗎?他帶著這個信息再次去看前面揮動胳膊腿的林茂和沈良,在腦子裡把關於他們的片段都梳理了兩遍。
林茂的喊聲傳來,他不停揮著胳膊,“舒然,陳時,你倆在後面拉屎呢,磨磨蹭蹭的!”
陳時還是那個步子,“走那麼快gān什麼,又不是急著去投胎。”
huáng單看到林茂的臉頓時就黑了。
這話在別處聽,玩笑的意味很濃,到了墓地,就讓人心裡不是很舒服了,尤其是林茂膽子那么小,又那麼怕鬼的一個人。
林茂怕陳時,罵了聲什麼,就當這事過去了。
城隍廟離農大不算遠,huáng單幾個坐公jiāo去的,車上人很多,他們上去就拉著拉環,人站在前面,想往裡面走卻走不過去。
huáng單站在林茂跟陳時中間,沈良在林茂那邊,四人是並排站的。
下一站又上來幾個人,車裡更擠了。
本來就畏懼坐車,周圍還都是人,空氣也非常渾濁,陳時的面色越發的可怕,坐在椅子上的是個女生,看他搖搖晃晃的,臉上都沒血色就主動站起來,“你來坐吧。”
陳時上車以後就變了個人,他不逞qiáng,道了謝就坐椅子上去了。
huáng單知道自己不能看,還是沒忍住,把眼角垂了下去,入眼的是男生弓起來的背部,繃緊了的身體,他偏過頭,呼吸變的急促。
剛才讓座的女生一扭頭,正好看到一張布滿淚水的臉,她呆了呆,不會吧?這兩個帥哥是一個有病,一個剛失戀?
huáng單無聲的哭著,林茂跟沈良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現面前那一排椅子上的人都看過來,才知道是什麼qíng況。
林茂膛目結舌,“舒舒然,你怎麼哭了?”
huáng單哭著說,“暈車。”
林茂,“……”
huáng單一直哭一直哭,在他前面的大媽看不下去了,起來把座位讓給他,“同學,你過來坐吧。”
“不用的。”
huáng單拒絕了,他坐著也沒用,還是會哭,心臟那裡像是被一隻手抓住,大力的撕扯著,看不見的血噴湧出來,陳時的痛苦不能緩和,他早晚會活活疼死的。
到了地兒,陳時跟huáng單倆人都蹲在糙地旁邊,一個在喘氣,一個在抽泣。
林茂跟沈良互看了好幾次,都很無語。
陳時緩了緩,他抹掉臉上的冷汗,“我倆怎麼跟難兄難弟似的?”
huáng單在擦眼淚,聞言就笑了一下。
陳時愣愣,半響說,“你這人真有意思,我來這兒幾天了,一次都沒見你笑過,這會兒哭的都快化成水了,竟然還笑的出來。”
這回換huáng單愣了。
他聽到陳時說,“不過你笑起來,還真是……”
這話就到這裡停了。
話說到一半很討人厭,陳時偏偏沒有那個意識,huáng單又不是個喜歡主動的人,更不會黏人,就沒纏他多問。
城隍廟也是批發市場,熱鬧非凡,人很擁擠,如果沈良不來,氣氛會更好,可是林茂似乎走哪兒都喜歡叫上他。
路邊有算卦的,林茂湊了過去。
老頭在他臉上看了看,再掐指一算,就來了一句,“小伙子,你最近是不是夢比較多?”
林茂一聽就愣了愣,難道自己走了狗屎運,剛來就遇到高人了?他點點頭,說是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老頭高深莫測的眯了眯眼睛,“夢到的都是同一個人吧。”
林茂這回真信了,這就是高人,絕對的高人,還不要錢,他從半蹲著變成蹲著,跟老頭廢話了好半天,結果沒想到算著算著,五十就沒了。
看似算出來了,其實屁也沒算出來。
林茂離開了又折回去,看到老頭在給一個女生算命,那女生說自己睡覺做夢,想問問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老頭用的是相同的套路,套走了女生口袋裡的錢,比林茂還要多。
但是窮人的五十,跟富人的一百不是一個概念。
林茂氣得要死,要不是沈良拉著,他已經衝過去給那老頭一腳了,嘮嘮叨叨的說五十得買多少吃的啊。
沈良說著風涼話,“那老頭沒偷沒搶,是你自己把錢遞過去的。”
林茂一腳揣在石獅子上面,疼的他心一抽,抱著腿就嚎,“他騙了我,死騙子!”
huáng單跟陳時站在一邊,不參與。
陳時說,“我去買喝的,你要嗎?”
huáng單也去了,要了杯茉莉花茶,陳時付的錢,說是上次的水是他買的。
算這麼清,huáng單蹙蹙眉心,“茉莉花兩塊五一杯,水一塊錢,那我要給你一塊五。”
陳時口中的綠茶噴了出去,“你gān嘛呢?這也要算?”
huáng單說,“是你先跟我算的。”
陳時想起來了剛才自己所說的,他哭笑不得,“你小子真是……”
又沒把話說完整。
林茂要買牛仔褲,一個門臉一個門臉的看,他不怎麼會還價,就叫沈良幫他還。
沈良麵皮薄,自尊心qiáng的很,買東西都是先找表明價格的買,買了就走,不會在店裡跟老闆扯嘴皮子。
“你去買畫紙,你自己在這兒慢慢看吧。”
沈良說完就走。
林茂對著他的背影罵他不講義氣,轉頭就盯上huáng單跟陳時了。
最後那件牛仔褲以二十塊錢成jiāo的,是陳時的功勞。
城隍廟有好幾家賣畫具的,畫室裡面的人都會上這兒來買,人多點能給個優惠。
huáng單他們在其中一家店找到了沈良。
沈良在看畫筆,挺貴的,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定買。
林茂磨牙,憤憤的說,“要是我那五十沒被騙走,我也能買這麼好的筆。”
沈良說,“算了吧,你只會多買兩件衣服。”
林茂的心思被當場戳穿,他的臉都綠了,“我怎麼會有你這種朋友。”
沈良呵呵。
huáng單買了兩塊橡皮擦,一百張畫紙,鉛筆也買了十幾支,兜里的錢是出門前去原主親戚那兒拿的,一共五百,吃的穿的用的,房租畫具之類的加一起,不能超過這個數,不然就完了。
陳時靠在一旁,手拿著本國外的畫集看,“看不出來還挺有錢的嘛。”
huáng單說,“我沒錢的。”
陳時把畫集合上,丟回了原處,“沒錢你一下子買這麼多?攢起來又不會升值。”
huáng單說,“過來一趟還要兩塊錢坐公jiāo。”
陳時的臉抽抽,“這麼說,你還是在jīng打細算啊。”
huáng單抿嘴,“錢不夠花,我要多想想。”
“就算你想破頭,也不會把錢變出來,你有那功夫,還是想一想怎麼提高畫技吧,爭取單招考的好一些,選擇也就多了,你考好了,你家裡才不會覺得花在你身上的錢是打了水漂。”
陳時到外面抽菸去了。
huáng單垂頭認真思考了會兒,把袋子裡的東西放回去一半。
當天下午,陳時就回學校了。
他一個人走的,什麼也沒說,只是一手cha在口袋裡,一手抬起來揮了揮,背影gān脆利落,似乎沒什麼可留戀的。
huáng單該gān什麼gān什麼,知道陳時還會再來的。
一天夜裡,林茂肚子疼,他要去上廁所,讓huáng單陪他去。
huáng單困的不行,“chuáng底下有痰盂。”
林茂說,“我蹲痰盂拉不出來,舒然,你陪我去吧,我們去去就回。”
huáng單沒辦法,哈欠連天的穿上衣服出門。
這時候,隔壁的門突然開了,林茂嚇一大跳,人往huáng單身後躲。
huáng單抽抽嘴,這時候背後才是最可怕的吧。
齊放的腳上趿拉著拖鞋,頭髮蓬亂,身上穿著格子的睡衣睡褲,“你們也是要去廁所?”
huáng單點頭。
於是三人結伴同行。
深更半夜的,巷子裡連只耗子都沒有,靜的過了頭。
要是一個人,準會覺得後面有腳步聲,走幾步就回頭看,看見了東西會害怕,看不見東西更害怕,能自己把自己嚇死。
林茂沒話找話,他問著齊放,“你真的是十八歲?”
齊放摸了把絡腮鬍,露出一口白牙,“我永遠十八。”
林茂對著夜空翻了個白眼,“大學有意思嗎?”
齊放說,“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