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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峰忽然睜大眼睛,“前面那個不是我們班的huáng單嗎?我怎麼看他像是在邊走邊抹眼淚啊?”
陳越拿勺子挖茄子吃,“關我們屁事。”
劉峰嘖嘖,“你接下來幾天的伙食費都是他給的,這麼快就忘了?”
陳越斜眼,“什麼給,那是等價jiāo換。”
劉峰一口飯差點噴出去,“陳越,難怪在班上我第二,你第一,就你對中華文學的理解程度,以後第一的寶座誰也搶不走。”
陳越抽了抽嘴。
劉峰突然撞陳越一下,“huáng單好像出事了。”
陳越勺子上的飯菜掉地上了,他鐵青著臉咒罵,“媽的,這是最大的一塊ròu!。”
“少吃一塊又死不了。”
劉峰打著壞主意,“他在揉腰,不會是身體有什麼病吧?搞學習搞垮了不是沒可能,真可憐啊,我們要不要去整整他?餵陳越,你走那麼快gān什麼?趕著去投胎啊!”
陳越經過蹲在地上的人身邊,腳步沒停。
huáng單隨後站了起來,緩過那陣疼痛好受了一些,他啃一口包子,下一刻臉就黑了。
露出蒼蠅的包子被huáng單扔進了垃圾桶里,慶幸的是,那蒼蠅不是半隻,是一整隻,不然huáng單會把膽汁吐出來。
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隔的有點遠,什麼也看不到。
兩邊的宿舍人數都一樣,一共十五個人,可想而知有多雜亂。
huáng單吃完包子回宿舍,脫了外面的迷彩服外套丟桶里,提著捅去了廁所。
宿舍是一層一個廁所,常堵,味兒能繞樑三日。
姜龍在裡頭蹲大號,唱的還是他偶像的歌,整個廁所都是他的歌聲。
水池邊站滿了人,不是在端著盆拿毛巾擦身子,就是在洗頭洗衣服,地上濕答答的,滿是髒污。
huáng單排隊排到一個位子,給外套打打肥皂,簡單搓搓就去清水。
他心想,洗了總比沒洗qiáng一點。
“三班有個女生會跳舞,新疆舞,脖子又細又長,像天鵝。”
“我怎麼沒看到?你明天一定要指給我看看。”
“我女朋友跟我chuī了,說異地戀不靠譜,她還叫我寫信給她,每個禮拜一封,我真搞不懂她的想法,這到底算分了,還是沒分?”
“搞你女朋友的想法gān什麼?你只要搞到她的人就行了,跟我說說,你倆到哪一層了?睡覺了沒有?”
“靠,我們都還是學生,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全是這些話題。
不到五分鐘,huáng單就收工了,他提著洗好的衣服走到門口,和過來的陳越打了個照面。
他要出去,陳越要進去,兩人一個在裡面,一個在外面。
huáng單往左,陳越往左,他往右,陳越也同時往右。
一秒後,huáng單停下來不動,陳越也停了下來。
第122章 回到高一
huáng單跟陳越一里一外的站著, 大眼瞪著小眼,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打一架。
桶里的迷彩服外套等著晾,huáng單先開的口,“你要往哪邊?”
陳越咧嘴,“我也想問你。”
huáng單發現這人的牙齒很白, 還很整齊, 那笑容不懷好意, 帶著很qiáng的目的xing, 他偏過身騰出位置, 懶的再跟無關緊要的人僵持下去。
陳越沒動,一副神遊太空的樣子,他人高馬大,往門口杵著, 像一塊大石頭。
外面有幾人捂著褲襠承受生命不能承受之苦。
有人忍不住的嚎叫,“臥槽!哥們你到底進不進啊?不進去就讓開點好嗎?”
陳越抹了把汗濕的寸板頭, 他扭脖子, 面無表qíng的往後看。
那人立馬就慫了。
初中的混混到了高中,會遇到更多的混混, 發現比自己還混的多了去了,沒辦法,不想被找麻煩就只能憋著。
陳越又把脖子扭了回來,他越過huáng單,手cha著兜慢悠悠朝裡面走去。
門口沒了大石頭的阻擋, 外面的人一窩蜂的往裡跑,huáng單等他們都進來了才走。
廁所有里外兩間,外面是一排水槽,水龍頭不多,有的還是壞的,一般時候大家都在宿舍門口的水泥地上刷牙,水一衝了事,有衣服要洗,或是要打水沖澡才會過去排隊用水龍頭。
裡面是兩排長條糞坑,分別在左右兩邊,橫著蹲豎著蹲全看心qíng,不過兩兩對望比較尷尬,前後蹲稍微好點兒。
這層樓住的都是高一新生,他們剛來,還沒碰到喪心病狂,令人絕望的停水。
不過也快了。
和其他季節不同,夏季很有個xing,蹲個廁所出來,身上臭的沒法形容,誰靠近一點,鼻子都要臭豁掉了。
儘管如此,照樣多的是人拿本《故事會》《讀者》進去,一蹲就是半小時起步,臭過了頭,就感覺不出來了。
姜龍拿兩張糙紙疊一塊擦屁股,他眼瞅著一道水柱衝過來,驚嚇的立刻挪後,差點一腳踩空,“陳越,你看好了撒啊!”
陳越挑了挑眉毛,“就是看好了才撒的。”
姜龍一張稚嫩的臉漲紅,把紙往坑裡一丟,拽了褲子站起來就問,“人家哪兒得罪你了?”
陳越奇怪的問,“人家?誰啊?”
“……”
有人笑出聲,接著是兩個三個,很快笑成一片,姜龍的臉紅的沒法看,他忿忿的小聲嘟囔,“小心jījī長歪!”
陳越斜他一眼,“你說什麼?”
姜龍撒腿就跑。
高一一共有五個班級,各班的男女比例有差,五班的男生少一點點,其中還有幾個家在縣城的走讀生,人不住校,軍訓完騎自行車回家舒舒服服洗澡睡覺,剩下的男生一個宿舍就夠了。
chuáng是上下鋪,下面兩個人,上面一個。
huáng單睡上面,不需要跟別人擠一塊兒,當年軍訓結束後過了半個月左右,他就沒有再住校了,而是讓管家給他在附近租了個房子,至於他的那張chuáng,也不知道後來是誰睡在了上面。
那時候huáng單對周圍的人和事都不關心,現在重來一次,心境有了巨大的變化,那些過去沒有留意的東西都一一被他發現到了,他學會了去觀察生活贈予他的全部。
而不是一味的屏蔽。
睡huáng單對頭的chuáng鋪亂糟糟的,牆上貼著一副很大的海報,上面是座城堡,不清楚是哪個動畫片裡的,海報左下角還斜斜的寫著一串數字,他看半天才看出是今年中考第二天的上午七點十五,可能代表著什麼特殊的意義。
huáng單剛拿了鑰匙下去開鐵柜子的門,就見姜龍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一屁股坐在下鋪,滿臉的不可思議,“怎麼會這樣呢,我聽我表哥說大關的教學水平跟學習環境都很不錯的,就算想花錢買進來,也有限額的,而且分數線有要求,那麼差的分數到底是怎麼進來的?看著不像是有後門可走的傢伙啊,老鼠屎,絕對是老鼠屎!”
他表哥是大關的老師,現在在帶高三二班,huáng單知道。
姜龍嘀嘀咕咕完就問huáng單,“你打開水了嗎?”
huáng單說打了。
姜龍在他水瓶里倒了一杯水,“我忘了買水票,要是去找我表哥拿,他肯定會跟我囉嗦一大堆,我聽著煩,不想去找他,只能等到下周一才能買了,這個禮拜不知道咋過。”
huáng單打開鐵柜子,從裡面拿了十張水票給姜龍,“先用著吧。”
姜龍受寵若驚的接到手裡,他露出小虎牙,“huáng單,跟你說實話,報導那天你最後一個進教室,穿一身白色的運動服,頭上戴著棒球帽,當時你站在教室門口的那樣兒,身上發著光,全班都看著你發愣,沒見過你比更好看的男生。”
“做自我介紹,領軍訓服,我跟其他人找你說話你都不笑,他們覺得你太清高了,雖然你的確有清高的本錢,但是挺多人心裡都不慡你,就在今天上午軍訓的時候,我還跟我初中同學說你的不是,沒想到中午你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怎麼說呢,就是神從神壇上走了下來,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我覺得你門門能考滿分,跟神沒什麼區別。”
說到後面,姜龍尷尬的垂下了頭,“對不起啊,是我誤會你了。”
huáng單不在意的找出雙襪子,他倒是想起來一個事,當年姜龍跟他說自己沒水票的時候,他並沒有當回事。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沒人會記得的,huáng單也是因為被拉回曾經,活在真實的環境裡,見著一個個年輕飛揚的身影,才能記起當年。
姜龍拍拍huáng單的肩膀,“其實你就是到了陌生的環境有點害羞吧,不知道怎麼跟大傢伙相處,心裡肯定很渴望jiāo新朋友,我懂的!”
huáng單說,“你身上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