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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孫四慶好像看到了一雙腳,他的腦子轉不過來,就把頭往下低,結果一個沒站穩,人跪趴在地,半天都沒起來。
等到孫四慶夠到鑰匙去開門的時候,已經過零點了,他神志不清,拿鑰匙戳幾下,門就開了。
孫四慶醉醺醺的把門一砸,胡亂踢掉皮鞋,趿拉著門邊的拖鞋去房間,一頭栽到chuáng上,睡死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劉大娘去後面買菜,看豬腳不錯就多買了一個,給樓上的周chūn蓮送去,湯湯水水的喝著,奶水才足。
樓上下來個人,是孫四慶,他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鬍子拉碴的,眼睛裡全是紅血絲。
劉大娘看到孫四慶腳上的灰色拖鞋,臉色立馬就變了。
第104章 鄰居
三樓301的老張一死, 兒子住校不回來, 現在就302的劉大娘劉大爺跟303的孫四慶兩戶了,平日裡見了面,有時候會客氣的打個招呼,還會聊上一兩句,有時候就是你走你的, 我走我的, 誰也不認識誰, 尤其是在孫四慶喝了酒的qíng況之下。
孫四慶昨晚喝高了, 半夜迷迷糊糊的聽到孩子的哭聲, 聽起來很煩很吵,他用毯子把頭蒙住,還是覺得吵,就衝著天花板破口大罵。
“cao你媽bī的!別他媽的再哭了, 再哭就掐死你!”
不到三個月的嬰兒還很小,不舒服, 餓了, 冷了熱了,嚇到了, 或是受了委屈,都只能用哭來表達,要哭上一會兒才會停。
嬰兒的哭聲尖亮,仿佛能穿透房梁。
孫四慶罵著罵著,就睡了過去, 一大清早的上樓敲門找他頭頂那戶算帳,火氣很大,他認為孩子半夜哭吵到人睡覺,這事必須要個說法。
雖然樓上樓下的都是鄰居,鬧開了鬧大了,碰頭的時候,多少會有點尷尬,可孩子又不是他的,憑什麼要他受這份罪?
孫四慶絲毫不覺得自己平常喝醉了,三更半夜的回來,在樓道里喊叫有什麼不對。
站在403門口,孫四慶把門拍的砰砰響,手都拍紅了,門裡都沒什麼動靜,他在門外罵了幾句髒話,沒睡夠,哈欠一個接一個的出來,氣的他在門上踹了一腳,打算下樓回屋睡個回籠覺。
劉大娘跟周chūn蓮的關係不錯,又是過來人,知道當媽的苦累,是要上樓給她送豬腳的,這才湊巧的跟孫四慶碰上了。
一個上樓,一個下樓,再平常不過的場景,但是,此時此刻,樓道里的氣氛怪的很,說不上來的怪。
劉大娘看看孫四慶腳上的灰色拖鞋,再看看他那凶神惡煞的臉,一口涼氣就往頭頂心竄。
孫四慶往下走兩層,就看到劉大娘突然後退著下樓梯,下垂的眼袋都在抖,那樣子就跟見了鬼似的,又慌又怕。
咳了聲,孫四慶笑笑,“大姐,又來給姓李的老婆送吃的?豬腳?你可真是好心腸。”
“不過人不在家,你晚點再送吧,順便幫我轉達一聲,夜裡小孩子哭起來,太吵了,做父母的要是哄不了,就讓家裡的老人過來搭把手,都是街坊四鄰的,我也不想讓大家都鬧的不順心。”
劉大娘哪裡還顧得上孫四慶說什麼,她光顧著跑了,腳下沒留神,身子不穩的摔了下去,重重倒在地上,嘴裡連著喊了兩聲“哎喲”,人愣是半天都沒能起來。
四樓冷不丁的響起開門聲,瘦高的年輕女人拿著包從402出來,她隔著紙巾握住門把手把門關上,走到樓梯口那裡往下看,發現孫四慶在台階上站著,不上不下的。
而劉大娘倒在三樓跟四樓中間的樓道上面,她很不安,渾濁的視線越過孫四慶,落在樓梯口的年輕女人身上,那裡面有著小心翼翼的求助。
一時之間,氣氛就更怪了。
孫四慶的脖子往後一扭,“看我gān什麼,是大姐自個摔的,跟我沒關係!”
劉大娘似是怕惹怒了孫四慶,她忙說,“孫老闆說的是對的,我是不小心自己摔了一跤,小姑娘,你……”
年輕女人下樓的腳步聲打斷了劉大娘,她腳上穿的是雙黑色皮鞋,鞋身擦的gān淨,鞋跟都沒有泥土,噠噠噠聲從四樓到下樓,一路往下,中間不停頓一秒。
huáng單提著垃圾袋出現時,只來得及捕捉到隔壁那個年輕女人拐過樓梯的身影,她叫趙曉,外地人,是一家房產公司的銷售員,比原主小一歲,才二十,今年才搬來的,跟鄰居們不熟。
劉大娘看到青年,那聲“哎”就吞了下去,滿懷希望的喊,“小季啊,你扶我一把。”
huáng單丟下垃圾袋去把老人扶起來,“大娘,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劉大娘說不用,“你扶我回去就成。”
huáng單看一眼孫四慶,他很禮貌的打了個招呼,跟鄰居套近乎,“孫叔叔早。”
孫四慶嗯了聲,對青年沒有無視自己的行為挺滿意,他慢悠悠下樓,“大姐,你這身子骨跟小年輕沒法比,這次還好沒摔出大問題,不然我心裡會過意不去。”
劉大娘說的不自然,她還沒說話,就聽到身旁扶著自己的青年說,“孫叔叔,拖鞋買大了,穿著走路不方便,你腳上的看著好像大了兩個碼子,還是換一雙穿比較好。”
huáng單察覺劉大娘往孫四慶的拖鞋上看,那眼神很不對勁,他的心裡有了某個猜測,就說了這番話。
孫四慶低頭一看,他咦了聲,“這鞋不是我的。”
huáng單瞭然,他露出驚訝的表qíng,“是不是買了沒怎麼穿,記錯了?”
孫四慶說沒記錯,“鞋的款式這麼老,碼子還大,我買回來gān什麼?又不是有毛病。”
他把腳拿出來,拎起拖鞋在眼前看,“43碼,鞋還是挺新的,應該沒穿多久,誰的啊?怎麼在我家?”
huáng單說,“那真是奇怪,會不會是孫老闆喝多了,從外面拿回來的?”
“鬼知道怎麼回事。”
孫四慶打了個哈欠,他隨意把拖鞋丟樓道里,光著腳下樓,之後就是門打開關上的聲響。
huáng單發覺老人在抖,“大娘,你怎麼了?”
劉大娘拽著huáng單的衣服說,“腰閃到了,小季,麻煩你扶我回去躺著。”
huáng單扶著老人一層一層台階的下樓,敲敲302的房門,裡頭傳出蒼老的聲音,問找誰。
這棟樓里沒監控,門上也沒按貓眼,問一聲算是有警惕心了,這裡的大多數人都是聽到敲門聲直接開門,自我防護意識非常薄弱。
哪怕出現小偷趁機入室搶劫殺人之類的新聞報導,習慣還是改不過來。
劉大爺看看老伴,神色一緊,連忙就把人接到手裡,拿gān枯的手小心扶進來,“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成這樣了?”
劉大娘把提回來的豬腳擱茶几上,沒回答老伴,她對著青年說,“小季,要不是你,大娘這會兒還在地上躺著呢,下回大娘做了好吃的,請你來家裡吃。”
這意思明了,不留人。
huáng單也沒死皮賴臉的待下去,他轉身離開,順手把門帶上了,下一刻就有chacha銷的金屬聲響傳入耳中。
屋裡的劉大娘忍著腰痛,很小聲的說,“老劉,出事了。”
劉大爺按照老伴的要求把cha銷cha上,聽她說這話,更是一頭霧水,“怎麼了?你一口氣說完,別斷,不然我聽著能犯心臟病。”
劉大娘把拖鞋的事說給老伴聽,她滿臉的迷茫,“老劉,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前段時間丟的拖鞋怎麼會在孫四慶腳上穿著?”
劉大爺拿起茶杯想喝口茶,又給放下了,他背著手來回走動,“就孫四慶那麼個想要喝死自己的喝法,喝斷片是常事,他一喝多,哪裡還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劉大娘接了這話茬,“你的意思是,孫四慶有天晚上喝大發了,他把三樓當成四樓,還把我們放在門口的拖鞋拿回去了,自己卻不記得有這回事?”
劉大爺拍桌子,“對,就是這樣。”
“他昨晚在樓道里的鬼叫聲你又不是沒聽到,喝了最少半斤,回去肯定在屋子裡折騰,把之前丟哪個角落的拖鞋給拿出來了,今早他人是迷糊的,穿了拖鞋就出門,也沒看個仔細。”
劉大娘說,“孫四慶喝的是多,吐的到處都是,早上我出去買菜的時候,碰到小李在清理他吐的地方,那味兒真大,不過我怎麼覺得……”
劉大爺擺擺手,沒讓老伴往下說,“行了行了,別再想了,再想下去,也想不出個子丑寅卯。”
他把臉一板,“那拖鞋扔樓道里就別去撿了,誰問也別說是我們家的。”
劉大娘說知道知道,她一思索,“老劉,我們給兒子打個電話吧,他頭腦靈光,要是能回來,興許會摸出一些名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