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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時的氣息混亂，眼神可怕，“哪兒呢，怎麼不往下說了？指給我看啊。”
huáng單垂了垂眼，“我看錯了。”
陳時的胸口大幅度的起伏，按著少年肩膀的手發抖，“你他媽的就是在找死……”
這時候有一輛跑車從左邊的路口開過來，速度很快，直接就從huáng單跟陳時所站的位置擦了過去。
陳時頭暈目眩，他的牙齒打顫，蒼白的臉上出現了冷汗，人快不行了。
huáng單看陳時要往前倒，就立刻擋在前面，讓他倒在了自己身上。
第73章 他們沒有臉
陳時的個頭很高，一八五以上， 他不是那種肌ròu很大塊， 胸肌二頭肌全鼓出來，隨時都會把衣服撐破的身材， 但他也沒有瘦成竹竿，弱不禁風， 要用手去摸去捏，才知道身上硬邦邦的， 藏著qiáng大的爆發力。
huáng單沒摸沒捏， 根據靠上來的重量就知道了，他側過頭， 濕熱的氣息噴到男生的鬢角，“陳時。”
陳時喘著粗氣，呼吸困難，凝聚在鼻尖的汗珠滴在少年肩頭，他想離開路邊，離這些車遠遠的，遠到一輛都看不見，也不要聽到車子啟動的聲音，一刻都不想多待。
huáng單把手放在男生背部， 觸手是一片濕熱，隔著衣物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砰砰砰的跳動著，太快了， 他有些擔心，再這麼跳動下去，心臟會吃不消的。
“我扶你去花壇那邊坐會兒。”
陳時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說話時的聲音都很虛弱，“不，不用。”
他緩慢地把頭抬起來，汗濕的碎發掃過眉眼，原本還想說什麼，卻在聽見車子刺耳的喇叭聲時，身子抖了一下，甚至本能的用手捂住耳朵。
男生的面上出現了害怕，不安，恐怖等qíng緒，眼睛泛紅，瞳孔都是渙散的，無助又崩潰的樣子讓人難過。
huáng單的呼吸一頓，心口傳來抽痛，像是有刀尖用力劃拉了一下，他疼的哭出來，直接就是重心不穩的跌坐在地，屁股硌到了一塊石頭子。
那一下好疼，huáng單吸一口氣，哭的更厲害了，他的手臂也沒鬆開，還不忘抱著陳時，沒有讓對方磕到哪兒。
周圍的人一直在關注路邊的兩個男生，因為個高的那個男生長的特別帥，哪怕是混在人群里，也能讓人一眼就能被吸引住，他之前還好好的，剛才不知道是怎麼了，就要往下倒，是稍矮一些的男生擋在前面，讓他倒在自己身上。
吃過午飯閒來無事，就想找個熱鬧看，正在好奇兩個男生的關係，是同學，還是好朋友，親戚，也有可能是表兄弟，就看到稍矮一些的男生突然站不穩，抱著高個子男生一起倒了下去。
經過的路人也紛紛投過去打量的視線，他們看到一個男生在哭，滿臉都是淚水，似乎疼的很厲害，而彎著腰背，耷拉著腦袋靠在他身上的男生喘息也不正常，像是發病了。
有好心的叔叔阿姨問需不需要幫忙。
huáng單哭著搖頭，他不喜歡別人看到身上的人現在的樣子，很不喜歡。
“餵。”
耳邊響起聲音，huáng單拿手背擦擦眼睛，視線落在男生的臉上，有些模糊，他聽到對方在問自己，“你怎麼又哭了？”
huáng單張張嘴，“太疼了。”
陳時皺眉，汗從額角滑落，嘴唇沒有血色，“哪裡疼？”
huáng單沒說話，只是垂下眼皮，淚水一滴一滴的掉下去，他的屁股只是有點疼，心卻疼的要死。
陸先生說這是他刻在靈魂里的疼痛，等他回到現實世界，換回自己的身體，靈魂都是同一個，心疼的毛病好不了了。
他喜歡上了一個人，一直喜歡著。
對方身上卻存在著太多的未知和變數，也許是和自己一樣莫名其妙進行一次次穿越的人，也許只是個程序，一段代碼，一個編好的設定，畢竟連繫統都有了，那兩樣也不會完全不可能。
也有可能的確是個人，但不屬於他的世界，是另一個空間裡面的。
huáng單看過一些報導，說這個宇宙有著無數個空間，都是獨立的世界，擁有或先進或落後的文明，互不gān擾。
就算huáng單抱以樂觀的態度，往最好的地方想，這個人就在他的世界，可他要怎麼知道對方是誰？人海茫茫，找不到的。
除非對方來找自己，這種可能極低，就是老天爺的特別照顧。
況且，即便他們最終找到了彼此，也會出現變數，因為huáng單不能確定，最後一次穿越後，會不會被清除或篡改記憶。
這些未知裡面，每一個都非常可怕，一旦發生了，對huáng單來說，都是一輩子緩不過來的疼痛。
huáng單同qíng自己，從學生時期到進入社會，如今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紀，一路走來，他拒絕了很多人的qíng愛，從來沒拆過一封qíng書，沒接受過一份禮物，沒正視過一個人的心意，就連告白都沒有認真去聽，好不容易喜歡上了一個人，還不知道有沒有以後。
這是他的報應。
所以他每次都會被同一個人排斥，反感，厭惡，嫌棄，誤會，喜歡，愛上，深刻入骨，分離，再重逢。
huáng單已經知道了，喜歡一個人，是很單純很美好的事，他可以不接受那些人的喜歡，但他應該尊重那些人的心意和選擇，而不是無視，甚至冷漠對待。
經歷莫名其妙的穿越，huáng單明白了這個道理，很早就明白了。
huáng單心想，系統先生是個實習生，自身沒有權限，現在暫時接待他的陸先生是個資深工作者，不如問一問？萬一會得到答案呢？
“陸先生，我每次穿越，都會遇到同一個人，您知道他的身份嗎？需要多少積分我都可以給你。”
系統，“huáng宿主，你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huáng單說，“我只是想在心裡有個數。”
系統，“很遺憾，陸某無法為你解答。”
huáng單很失望，“知道了。”
系統，“huáng宿主早點完成任務，便能早點會去。”
huáng單問道，“我每次離開的時間都不定，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規則？”
系統，“該離開時，自然就會離開。”
huáng單，“……”
系統，“huáng宿主可還有問題？”
huáng單說，“沒有了，陸先生再見。”
系統，“陸某希望下次再跟huáng宿主溝通時，你能遞jiāo這次的任務答案。”
huáng單從這個資深工作者身上感覺到了壓力。
陳時見少年遲遲不說話，那兩隻眼睛裡面好像各裝了個水閘，嘩啦嘩啦的流個不停，以為是倒下來的時候，自己把對方給壓疼了，就qiáng撐著退開，喘著氣說，“先離開。”
huáng單慢吞吞站起來，他一邊走一邊哭，引來路人的圍觀。
陳時的口袋裡空空的，他是從小飯館拿走了兩張衛生紙，但是早在門口時就已經給少年了，這會兒他除了一雙手和襯衫，還真沒別的東西能給對方擦眼淚擤鼻涕。
倆人一前一後，沉默著走進巷子裡，和路邊的喧鬧拉開了距離。
陳時好多了，他捋捋額前的濕發，“你怎麼樣？”
huáng單吸吸鼻子，把臉上的眼淚抹掉，哭啞著聲音說，“沒事，一會兒就會好的。”
陳時發現少年一邊的肩頭有點cháo濕，是他蹭上去的汗，面色就有些不自然，“你擋我前面gān嘛？”
huáng單說，“我不擋著，你會摔到地上。”
陳時想說那又關你什麼事，卻在對上少年看過來的眼神時，滾到舌尖上的那幾個字又吞了回去，他眯著眼睛打量起來。
第一次在車站看見，覺得有點可愛，到了飯館吃飯，那種感覺更加qiáng烈。
直到網吧洗手間那次，少年的行為讓他想起一件噁心的事，就開始排斥和對方接觸，不想看一眼，話都懶的說一句，在一個空間裡呼吸都覺得骯髒。
陳時的眉頭緊鎖，明明是個可愛的小弟弟，人也乖順，怎麼好好的正道不走，走歪門邪道？
肯定是哪個王八蛋害的。
huáng單看到他的肩膀上蹭到了一些牆灰，手伸了過去。
陳時條件反she的抬手，啪地一下揮開了。
巷子裡陷入寂靜，huáng單看看手背上多出的一片淺紅，他的嘴角抿了起來，下顎線條也收了收，看起來很難過。
其實不是很疼，所以huáng單沒哭出聲，只是眼睛紅了。
陳時看少年發紅的鼻子輕輕扇動，八成是又要哭了，“我家裡那頭水牛經常不聽話，我揮在它身上的力道比這不知道大了多少，它都沒哭，你有什麼好哭的？”
huáng單蹙眉，“我不是牛，我是人。”
陳時扯扯嘴皮子，“不過是個玩笑，你非要那麼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