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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áng單提著桶出來,蹲在地上拿水瓢往身上澆水。
李根叉著腿坐在竹椅上,上半身前傾,手肘撐著膝蓋,指間的煙忽明忽滅。
這qíng形怎麼看都怪。
嘩啦——
huáng單把小半桶水倒頭上,水順著他的發梢滑落,毫無秩序地砸在他的肩頭,淌過他的前胸後背,滴滴答答的掉下來,把他腳邊的huáng土地浸濕成泥。
李根的視野里,青年背對著自己,背部瘦巴巴的,渾身上下也沒個幾兩ròu,沒什麼看頭,他吸一口煙,眼睛不自覺的落在兩片白上面。
不見陽光,所以皮膚沒有受到太陽的摧殘,跟其他地兒比,顯得很白,gān活的時候用不上,不會有什麼繭。
青年半站起來,彎腰收拾桶跟水瓢,角度突然發生變化,李根嘴邊的煙一抖,菸灰掉在胸前,他騰地一下起來,動作過激,竹椅向後倒去。
李根在竹椅上絆了一下,差點一頭栽地上,他顧不上穩住身形,跑著打開院子後門出去。
huáng單,“……”
他哐當丟掉水瓢,“系統先生,李根是不是硬了?”
系統,“在下視力不好。”
“……”huáng單問,“李根是gay嗎?”
系統,“抱歉,huáng先生,在下沒有權限,無法回答。”
huáng單搖頭嘆息,這系統除了給他發布任務,別的屁用沒有,只能自力更生。
他套上褂子跟褲衩,李根是不是gay,對他查出誰是殺害李大貴的兇手,影響不大,還是不要管了。
等到huáng單摸黑上chuáng,李根回來了,他踢掉鞋子上chuáng,大字形的一躺,就跟進自個屋似的,一系列動作非常自然。
huáng單找到蒲扇,躺在男人身邊。
chuáng不大,兩個成年人躺在一起,胳膊腿挨到是一定的。
夏天本就熱,人的體溫過高,挨著就更熱了,不一會兒就淌汗,粘膩膩的。
周圍的空氣竄著火花,李根有一股心火在燒,全身發燙,呼出的氣息都是滾熱的,他拽走huáng單手裡的蒲扇,揮動著手臂大力扇動。
邊上的huáng單好舒服,“哥,明晚你還跟我睡吧。”有個人扇扇子,比自己扇要qiáng太多,關鍵是對方的力氣大,風也大。
李根猛地扭頭,昏暗的光線遮住他面部的驚愕,“什麼?”
huáng單說,“涼快。”
明白青年話里的意思,李根的臉鐵青,把蒲扇丟他身上,“……自己扇去!”
huáng單挪過去點,將扇子塞回男人手裡,“你幫我扇。”
李根低聲呵斥,近似是吼的,“離你哥遠一點!”
沒有跟男人硬碰硬,huáng單往chuáng沿挪,不忘說,“那你接著扇風。”
李根聽到青年嘟囔說好熱,他額角青筋突突突的跳,誰都沒他熱,快熱死了。
真他媽的邪門。
韭菜吃多了?李根一邊扇扇子,一邊背三字經。
沒過多久,huáng單的呼吸均勻,睡著了。
耳邊有呼吸聲,一聲一聲的響著,脖子有點癢,李根受不了的坐起來,使勁抓抓頭,媽的。
他破罐子破摔般躺回去。
片刻後,李根繃直的身子顫動幾下,脊骨放鬆下來,他扒了背心在蓆子上擦擦,快速毀屍滅跡。
重重的喘一口氣,李根聞著濃烈的腥臊味兒,不是韭菜的原因,是他上了年紀,吃素不頂用,要開葷了,三字經都救不了他。
可也不能對個男的有那麼大的反應吧,還來兩回,第二回 的反應比第一回更大,就跟個毛頭小子似的。
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李根摸到煙跟火柴盒,邁步出去抽菸,就在堂屋的地上躺著了。
村里家家戶戶都沒了白天的嘈雜,糙叢里的蟲鳴聲此起彼伏,屬於它們的夜晚才剛開始。
熱làng慢慢褪去,涼意滲出。
吳翠玲在煤油燈下整理自己的詩集,她出來上茅房,手腳都放的很輕,怕驚擾到屋裡的王月梅。
“翠玲妹妹。”
那聲音突如其來,吳翠玲嚇一大跳,她轉頭,看到李根的同學周招弟,長發飄飄的,身上穿著白裙子,像個女鬼。
周招弟臉上掛著笑,“你也沒睡啊。”
吳翠玲說沒。
她去上完茅房回來,見周招弟在堂屋站著,像是在等自己。
周招弟小聲說,“屋裡蚊子好多,我睡不著,翠玲妹妹,我倆聊會兒天唄?”
吳翠玲說行吧。
周招弟跟吳翠玲進屋,她有些驚訝,又似是在意料之中,李根弟弟的屋子沒有李根的大,家具也少,偏心好明顯。
吳翠玲將木桌上的詩集全部收了塞抽屜里,問周招弟要不要喝水。
周招弟搖頭,她好奇的打量起屋子,牆上光禿禿的,不像李根那屋,貼了好多獎狀,窗戶那裡放著一個大椅子,不知道gān什麼用的。
“對了翠玲妹妹,我看到李根的衣櫥上貼的照片了,他小時候臉圓圓的,眼睛也是,長的好可愛啊。”
吳翠玲說,“嗯。”
“李根和弟弟長的蠻像的哎,說是雙胞胎都有人信。”周招弟撈著手背的蚊子包,“兄弟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吳翠玲說,“長大了就不像了。”
周招弟說,“也是。”
兄弟倆都生的俊,李大貴硬是把一手好牌打爛了,他像是故意在唱反調,對著所有人發泄心中的不滿,我行無素的做自己,不追隨他哥的腳步。
可惜死的太輕易,也太早了。
誰會想到年輕力壯,囂張跋扈,連老天爺都敢罵的一人,竟然打個水掉塘里淹死。
氣氛莫名有點悶。
周招弟沒有繼續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翠玲妹妹,聽說你很會寫詩,可以給我看看嗎?“
吳翠玲說,“寫著玩的。”
周招弟說想看一下,吳翠玲輕蹙眉心,從抽屜里拿出一本詩集。
“翠玲妹妹真是有才。”
周招弟翻開來看,忍不住驚嘆出聲,她笑嘻嘻的說,“李根就喜歡才女。”
吳翠玲說,“是嗎?”
周招弟嗯嗯,說起大學時候的事,關於校花追李根的故事,是學校里最出名的女追男例子,她說的繪聲繪色,夾雜自己的qíng緒,有著對校花的羨慕嫉妒。
吳翠玲喝口水,認真聽著。
風從窗戶那裡chuī進來,煤油燈的火光輕輕搖曳,夜漸漸深了。
堂屋的李根躺在地上,坑坑窪窪的硌得慌,他站起來,在堂屋來回走動,搓搓牙回了東邊那屋。
青年趴在chuáng上,一個人霸占了一張chuáng,睡的跟死豬一樣。
李根的視線落在青年露在外面的一截腰上面,他的眉頭一皺,把青年的腿跟胳膊推推,“去裡面點。”
huáng單發出不滿的聲音。
李根見青年不動,他直接上手,將人往chuáng裡面一推,自己躺上去。
那位置青年躺過,熱乎乎的,李根又要起火,他罵罵咧咧,到chuáng尾待著去了。
第二天一早,院裡的大公jī沒把huáng單和李根吵醒,陳金花的喊聲做到了,她嗓門大,就衝著窗戶的方向喊,天崩地裂了。
李根睜開眼睛,愣住了。
huáng單後一步睜眼,也愣住了。
這會兒要是陳金花進屋,或者是到窗戶邊站著往裡看,能嚇的半死。
chuáng上的倆人胳膊腿糾纏在一起,臉對著臉,距離非常近,近到曖昧的程度,給人一種不是要親彼此,就是剛親過的感覺。
“冬天,你起來沒有啊?”
陳金花又喊,huáng單和李根同時回神,他倆不分先後,嗖地一下拉開距離。
睡裡面的huáng單後背撞到土牆壁,睡外面的李根直接掉地上去了。
李根揉著屁股起來,瞪一眼huáng單,“敢亂說,我削了你。”
huáng單眨眨眼睛,“說什麼?”
李根的面部抽搐,“……當我沒說。”
huáng單打哈欠,“哥,晚上你還過來睡啊。”
李根心想,睡個屁,火燒了一晚上,我可不想早死。
huáng單出去才知道是怎麼回事,陳金花早上放jī,發現少了一隻,還是老母jī,昨個夜裡huáng鼠láng來過。
她那叫一個心疼,把jī數了一遍又一遍,終於接受少了一隻老母jī,就是少了很多個jī蛋的殘酷現實,叫huáng單把院牆的dòng口填上。
那dòng口本來是留著方便jī鴨進去的,現在好了,也給huáng鼠láng留了個方便,怎麼也要堵上,越來越好。
huáng單瞅一眼dòng口,就去瞅男人,“哥,你能弄到磚不?”
李根說,“不能。”
huáng單問他,“那我這dòng怎麼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