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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那麼晚了,我也沒穿外衣,不合適。”
劉楚往外面走。
戴老闆衝著他的身影喊,“哎,劉捕頭,你一定要查出兇手啊!”
劉楚出現在宋邧氏面前,“老夫人,昨晚我們幾個分開,到張老闆事發的這段時間,您一直在房裡待著?”
宋邧氏說,“對。”
劉楚記好筆記,老太太和那女人之間,有一人在撒謊。
他出來時,差點撞到青年。
huáng單說,“劉捕頭,我可以跟我奶奶回府了吧。”
劉楚沒看他,“請便。”
huáng單說,“那個……”
男人已經走了。
huáng單沒追上去,他想從對方的口中打聽到這裡調查的結果,發現無從下手。
劉楚特地jiāo代過,不要對外泄露張老闆的死,瞞一時是一時,等查清楚案qíng再公布也不晚。
沒想到在當天,鎮上所有人就都知道藥材鋪的張老闆死了,連他死時遭受過什麼都在傳的沸沸揚揚。
人心惶惶,大街小巷都瀰漫著一股子不安的氣息。
先是只剩下ròu骨頭的賣貨郎,然後是剩幾塊皮的李寡婦,現在又是剩個頭顱和骨架的張老闆,一個接一個的慘死,這是吃人的東西來鎮上了啊。
茶館裡座無虛席,站了好多人,都在那打聽消息,指望能聽出什麼來。
怪物,野shòu,妖,魔鬼,說是什麼的都有。
huáng單知道一定是那隻妖gān放出的風聲,這樣才是對方的目的,越亂越好,最好自相殘殺。
他在府里待著,把古籍翻來覆去的看。
娟兒把一碗冰糖雪梨擱在桌上,去打開幾扇窗戶,讓外面早就迫不及待的陽光和風都一同跑進來。
huáng單坐在桌前,拿勺子挖一塊雪梨吃,“娟兒,府上是不是來什麼人了?”
娟兒啊啊個不停,還用手做出捋鬍鬚的動作。
huáng單說,“是張老師?”
娟兒點點頭。
huáng單喝一大口雪梨水,就快步去老太太那兒。
宋家的旁支顧慮子嗣的安全,暫時不讓他們去私塾上課了,趙老頭沒事gān,閒得發慌,在鎮上轉了轉,就轉到宋府來了。
“你這都念幾十年的經了,還沒念夠啊?”
宋邧氏撥著佛珠,“我念我的,跟你不相gān。”
趙老頭chuī鬍子瞪眼。
宋邧氏說,“你來找我gān什麼?”
趙老頭把手背到後面,“我是來找宋望的。”
“阿望在西苑,這兒是南苑。”宋邧氏沒給好臉色,“我這禪房裡容不得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趕緊出去。”
趙老頭在她眼跟前走動,“亂七八糟?你這不是罵人嗎?”
huáng單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奶奶,老師,你們怎麼吵起來了?”
趙老頭哼道,“誰跟她吵,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huáng單,“……”
他是gān正事的,先當和事佬,說了一通有的沒的,就進入主題,“老師,外頭都在說張老闆幾人的事,有人說是妖gān的,說的跟真的一樣,我看古籍里記載,說妖不厲害啊。”
趙老頭說,“那群人都是在瞎說八道。”
“什麼妖有三頭六臂,眼睛有碗大,嘴裡長著獠牙,舌頭能伸長,還能把人吃到嘴裡,渣都不剩,他們也不怕把自己嚇著。”
huáng單說,“我也覺得這種話是在瞎說。”
“不過,也有人說見過妖,還說妖長的很美,眼睛五顏六色。”
“美不美,我不知道,但是……”趙老頭說,“妖的眼睛都是紅的,哪有什麼五顏六色,你當是太陽光啊。”
“不是紅的,是銀的。”
禪房隱約另有一道聲音,那聲音太輕,huáng單沒聽清楚,“奶奶,你說什麼?”
宋邧氏說,“沒什麼。”
張老頭被huáng單留下來吃午飯,他發現了一個怪異的現象,從原主的記憶里得知,老太太不吃香菇,現在竟然夾了一筷子到自己碗裡。
這一幕引起張老頭的注意,“你不是不吃那玩意兒嗎?”
宋邧氏說,“我這把老骨頭,兩隻腳都在棺材裡站著呢,吃點沒吃過的東西,什麼時候兩眼一閉,躺進去了,也不覺得遺憾。”
張老頭說,“放心好了,我肯定走在你前頭。”
他下一句就是,“這老天爺沒長眼睛,壞人有很多都比好人活的長。”
huáng單的臉微抽。
宋邧氏似是習慣了,沒搭理。
平時吃飯,huáng單跟老太太都沒怎麼說話,今天多加了個人,對方說個沒完,感覺菜都咸了。
張老頭挺著圓鼓鼓的肚子走了,說明兒再來。
huáng單沒午睡,他正在尋思,什麼時候去葉府,那邊就來人,說葉藍想見他。
馬車在門外等著。
宋邧氏跟huáng單一道去了,說是去看看葉藍。
到了那兒,huáng單想跟葉父聊聊,看能不能捕捉到什麼可疑的地方,結果對方就拉著他去葉藍的房間。
葉藍消瘦很多,她在房間喝紅酒,桌上地上都是玫瑰花瓣。
huáng單發覺,老太太進來就一直盯著葉藍看。
連葉父都覺得古怪,“老夫人,小女貪玩了些,讓您見笑了。”
宋邧氏說,“無傷大雅。”
這話里不但有認可,還有欣賞,葉父一時想不出話來接。
宋邧氏盯著看了一會兒才出去。
葉父跟上去,經過huáng單身邊時說,“賢侄,你幫伯父多開導開導藍藍。”
房裡少了兩個人,氣氛變的寂靜。
huáng單打量著喝酒的女人,妝容jīng致,唇紅齒白,分明是在大好年華,卻給他一種瀕臨枯萎的感覺,他的耳邊響起聲音,“宋望,你娶我吧。”
“什麼?”
葉藍轉著酒杯,“我們結婚,只要我嫁了人,我爸就不會再管我了。”
huáng單說,“不行。”
“為什麼?”
葉藍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huáng單面前,手撫上他的胸口,“宋望,我知道你喜歡我,從很早以前開始,我就知道了。”
huáng單抓住女人的手,柔軟無骨,他不太適應,立刻就放開了,“你叫我過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
葉藍說,“是啊,就為了這個,我還是廢了一番口舌,家裡才答應的。”
她看看裝修高檔的房間,“覺不覺得這裡像一個東西?”
huáng單說,“像什麼?”
“牢籠。”
葉藍的紅唇微張,吐出那兩個字,“宋望,我們是一樣的,回來了,就不會有自由,這個鎮子吃人不吐骨頭,我們會死在這裡。”
她遍體生寒,抱住自己說,“為什麼我們不能互相幫一把呢?”
huáng單說,“幫一把可以,你說的那個方法不行。”
葉藍笑笑,“除了這個,你還能幫到我什麼?”
huáng單沒說話。
的確不能,他的背後是宋家,手上無權無勢,都還在老太太手裡抓著呢。
葉藍再次抬手,摸向huáng單的臉,眼中露出懇求之色,“只有你知道我心裡的秘密,宋望,你不能不幫我。”
huáng單將葉藍的手拿掉,“抱歉,婚姻和愛qíng,我都不能當做兒戲。”
葉藍啊的尖叫,把桌上的洋酒和酒杯全砸了。
她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臉笑,“我也沒有當做兒戲啊……”
所以才想拼了命的努力一次。
huáng單跟老太太剛出葉府,還沒上馬車呢,就有一堆叫花子衝上來,說什麼行行好啊,給點錢吧。
這是劉楚故意做的。
他這幾天都有派人盯著張老頭那兒,宋府,葉府,還有戴老闆的住處,所以他很清楚這幾人的動向,在宋老太和孫子到葉府時,他就已經知道了。
搞這麼一出,是想把宋家一大一小給分開,畢竟那倆人幾乎都在府里待著,想查出點東西,很難。
不到片刻,huáng單就跟老太太被衝散了。
劉楚的人全去跟蹤宋老太太,另一個,他負責。
他不著急,慢悠悠的沿著小巷子走,找到青年時,對方正在樹底下坐著,手裡還捧著一隻huáng毛鳥。
huáng單看到來人,也不覺得奇怪,估計那叫花子的事,就是對方指使的,“劉捕頭,能不能請你幫我把這隻鳥送回鳥窩裡?”
劉楚腳步不停,一副只是路過的樣子,“不能。”
huáng單說,“就在這棵樹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