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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想過修補,想想又沒必要,等著對方主動問,如果想不起來了最好不過。
張瑤把汗濕的髮絲撥開,有失望,也有氣憤,“哥,你說話啊。”
huáng單把車門關上,他的背靠上去,“我懷疑那晚進小賣鋪偷走煙和現金的那個人是周陽。”
張瑤張大嘴巴,腦袋當機,“啊?”
huáng單說,“昨天我是跟著周陽出去的。”他沒有被提打暈的事,怕嚇到張瑤,可能張父張母還會從張瑤的口中聽到這件事,那會很麻煩,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前兩天我無意間聽到周陽在外面跟其他人聊天,說小賣鋪被偷那晚他來過,還有,我看到派出所的人來工地調查,把他單獨叫到路邊問了很長時間,他昨晚突然把賒的帳都還了,抽的不再是十塊錢以下的煙,而是軟中華,我覺得他不對勁。”
“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為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張瑤的大腦恢復運轉,“可是哥,你懷疑的不對,周陽死了。”
huáng單說,“對,他死了。”所以線索斷了。
在前三個世界,死亡是huáng單用來排除目標的唯一方法,到了這個世界,那方法不管用了,因為他發覺,周陽死了也未必就會擺脫嫌疑,他還需要別的線索。
周陽是被滅口的,這是huáng單在聽到他的死訊時,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反應。
是知qíng人,還是參與者,huáng單一時不能確定。
豆沙的屍體被挖,會不會不是偷到狗ròu店賣掉,還有別的目的,譬如它的身上有兇手不小心留下的痕跡?
至於豆沙的屍體,那是原主一個人埋的,也沒細看就放進坑裡把土填了。
張瑤抿抿嘴,“哥,我覺得你變了。”
huáng單,“嗯?”
張瑤看著他,“起初我以為你是因為失戀,現在我不那麼確定了,哥,你是怎麼了?要是有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的,我是你妹妹,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huáng單說,“別多想,我只是想知道誰是小偷。”
張瑤到底是個女孩子,覺得什麼都比不上生命安危來的重要,“算了吧,哥,就算抓到小偷,煙和現金也要不回來的,這事有派出所的負責,你別管了。”
她隱約覺得事qíng沒那麼簡單,但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小賣鋪被偷和命案希望千萬不要有什麼關聯。
想起來了什麼,張瑤說,“爸的收據和帳本我沒找到,你要是有空,就去中間的辦公室里看看,爸媽的chuáng底下有個鐵盒子,鑰匙就在裡面。”
頓了頓,她說,“東西不一定在。”
huáng單感到詫異,這事原主竟然都不知qíng,他記下來了,“進去吧,快檢票了。”
張瑤走幾步回頭,“哥,當心點。”
huáng單的車剛出車站,就收到張瑤發的一條簡訊:有事可以找戚大哥,我看的出來,他很關心你。
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一抖,轉而又平靜下來。
應該不會的,原主對初戀有多執著,張瑤是最明白的了,沒人比她更清楚。
即便huáng單跟張瑤面對著面,親口說他不喜歡異xing,張瑤都不會相信。
就像戚豐不信一樣。
畢竟原主是一個對初戀暗戀過那麼多年的痴qíng種。
huáng單心想,張瑤絕對沒有看出戚豐跟他之間古怪的氛圍,只當戚豐對他是長輩對晚輩的照顧,否則是不會發這種簡訊的。
張瑤上車後就給家裡打電話,她掛了又打過去,在電話里說,“爸,你們回家吧,我覺得工地那邊不安全。”
“有什麼不安全的,你在學校好好的就行,我跟你媽這邊還有你哥呢。”
張父說,“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別自己嚇自己。”
張母湊過來對著手機說,“是啊小瑤,凡事都有個前因後果,不跟人結仇結怨,就不會有那檔子事,那小伙子會死,八成是跟什麼人發生了矛盾。”
張瑤感到無力,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她怎麼說都不聽,體檢也是,根本就不當回事,“那家裡被偷呢?是什麼原因?”
“難道家裡遭偷竊,是咱家擋著哪個人的財路,還是得罪了誰?”
電話那頭沒聲音了,張瑤餵了好幾聲,就在她準備掛斷時,耳朵邊響起聲音,“有人來買東西了,就這樣吧,你到學校了給你媽打個電話。”
張父說完就掛了。
張瑤氣的把手機丟包里,她把拉鏈一拉,一張臉冷冷的,隔壁和對面的人本來還覺得這回運氣好,跟大美女坐一塊兒,想搭訕的,結果被壓抑的氣氛給搞的沒了興致。
這個時間,huáng單還沒回下小賣鋪,他尋思,那個男人可能在接受警方的審查。
車停在路口,huáng單拿手機翻出通話記錄,想發個簡訊的,又不知道發什麼內容,他想了想還是算了,見面說吧。
那個男人把周陽當弟弟,周陽出事,他的心裡會很內疚。
徐偉gān這一行,每天接觸的人形形色色,有一種人最難對付,明明是處在被動的一方,卻沒有絲毫的拘謹和慌張,還能讓他一直在被牽著鼻子走,等到反應過來已經暈頭轉向。
戚豐就是這種人。
徐偉問了半天,得到的線索少的可憐,他後仰一些,雙手放在腹部,指fèngjiāo叉在一起,什麼也不說,只是用探究的目光掃向對面。
戚豐唇邊叼的是第二根煙,他的嗓音沙啞難辨,“徐警官,我還要去工地監工,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徐偉說,“死者是你從老家帶過來的,他出了事,你想好怎麼跟他的父母jiāo代了嗎?”
戚豐半合眼皮,“那是我的事。”
徐偉繼續盯著,“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接到報案的半小時後,我們已經聯繫了死者的父母,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
戚豐把唇邊的煙拽下來,他淡淡的說道,“警方辦事效率就是高,我希望在調查殺害陽陽的兇手這件事上面也能如此。”
徐偉說,“我們的目標很一致,就是早點抓到真兇,還死者一個公道,可是戚工頭並不配合。”
戚豐猛地抬頭,眼睛裡有血絲,他冷笑道,“不配合?我他媽的要是不配合,會在這裡聽你說這么半天廢話?”
徐偉還是那副溫和的姿態,“如果戚工頭配合,那我在問你是否有察覺出死者生前的異常時,你為什麼跟我打太極,就是不承認?”
他翻著筆記本,語速不徐不緩,“這一點不說宿舍里的人,連工地上的人多少都察覺到了,而戚工頭平時和死者走的最近,會不知qíng?”
戚豐的面上沒有什麼表qíng,“徐警官,在我眼裡,那孩子沒有異常。”
徐偉覺得這人實在是捉摸不透,他不傻,反而jīng明的可怕,心思也深的可怕,“既然戚工頭忙,那我就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了,希望下次我們見面的時候,還能聊的這麼愉快。”
戚豐一言不發的出去。
徐偉揉眉心,對著進來的下屬說,“小張,你帶幾個人再去廁所那裡看看。”
他又說,“還有,派一個人跟著戚豐。”
戚豐站在太陽底下,身上的冷氣卻沒有被驅趕掉,他沉默著把煙抽完了彈出去,“陽陽,你小子惹上誰了?”
周圍沒人,自然也沒什麼回應。
戚豐看到手機上的一條簡訊,是張瑤發的,拜託他照看著點那個青年。
拜託他?戚豐嘲諷的掀起唇角,當初他帶上一張卡和一批人來這裡搞工程,周陽的父母在車站送周陽,就是這麼對他說的。
結果周陽死了。
命太不值錢,也太薄弱,說沒就沒了,措手不及。
戚豐突然想見那個人,他大步往小賣鋪方向走,瞧見迎面過來的賀鵬,沒有jīng力搭理。
賀鵬攔住他,“這麼急著gān什麼去?”
戚豐說,“別找不痛快。”
賀鵬笑呵呵,頭髮油的發亮,“我正好找你有事呢,警方怎麼跟你說的?查出來點眉目沒有?”
戚豐越過他往前走。
賀鵬把他拽住,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你家陽陽搞不好是被殺人滅口了哦。”
戚豐的眼皮驟然一撩,一把抓住他的領口,“你說什麼?”
賀鵬一臉無辜,“什麼什麼,我不過就是隨口那麼一說,鬼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戚豐的眼神凌厲如刀,在賀鵬的臉上一寸寸的刮著,“賀鵬,別跟我玩花樣,你有幾斤幾兩我很清楚。”
賀鵬把領口的那隻手撥開,“這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他拍拍戚豐的肩膀,“大家都是來這兒搞工程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你說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