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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裡,發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是,鉞山鎮發生地震,整個鎮子都被埋了,吞噬掉了大多數人的生命。
從此以後,鎮子成為一個死鎮。
縣城更加繁華,有兩個男人在街上走動,一個是妖,一個是書生。
妖已經不是戴老闆的皮相,而是一個英俊男人,那是他自己的相貌,當年救葉藍時便是這幅摸樣。
那次jiāo手,它受傷嚴重,至今都沒痊癒。
在這二十年裡,書生無數次問起那個人的去向,妖都沒有提。
哪怕是娟兒在病逝前請求妖告訴她,還是沒有得到答案就離開了人世。
他們兄妹兩個都很關心那個人的事。
即便已經查出是對方設計,書生的身份才會bào露,差點命喪火場,娟兒也會被抓,他們還是沒有去怪去怨。
這次書生又一次提起,他只是習慣了問一問,沒想過會從身邊的人口中聽到什麼。
然而,男人卻是說了。
書生聽完,不禁感到後悔,他還不如不知道,這樣就會和從前一樣,以為那個人和劉楚在某個地方,過的很好。
二十年後的今天,似乎發生了什麼事,男人說的有點多了,不光斷了書生這些年的念想,還說劉楚是妖,“他在這世上活的太久,想做人,就封印了自己,成為一個人,那天與我jiāo手,破了封印。”
書生不解,“既然劉楚是妖,為什麼不能救活他?”
男人說妖並非無所不能,“關於這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嗎?”
“況且,劉楚醒來,自己心愛之人已經是一堆白骨。”
書生的身子一震,難言的悲傷在心裡蔓延。
男人輕嘆,“妖不能動qíng,他動了,所以為此付出萬年以上的修為。”
書生抬頭,“劉楚是妖,也會死?”
男人說會死,“他流淚了。”
書生愣怔,“不能流淚嗎?”
“不能。”男人說,“妖族每流一滴淚,就會減少一百年修為,一旦修為耗盡,就會變成原形重新修煉,或者消失在天地間。”
他笑笑,“像我,不足千年修為,一滴淚都不能留。”
書生問道,“那劉楚是變成原形,還是消失了?”
男人不答。
他帶書生前去深山老林。
一排小屋落在眼前,雜糙叢生,布滿歲月來過的痕跡。
書生推門進去,看到小院裡立著一塊墓碑,他一步步走過去,在墓碑前蹲下來,伸手去撫摸上面的木紋。
院裡的雜糙長的更加茂密,風chuī過來,那一片綠色都彎下了腰背。
書生看見旁邊有一株植物,像糙也像花,細長的jīng葉纏著墓碑,親昵又溫柔。
不知道怎麼的,書生就覺得這株植物就是劉楚。
那種感覺非常qiáng烈,所以他很確定,連遲疑的時間都沒有,“他是重新修煉了啊。”
男人沒說話,等於是默認了。
兩年後,書生來縣城辦事,不知怎的,就騎馬上山。
小屋還在,院裡的墓碑也在,只是那植物卻不再緊緊纏著墓碑,枯萎的葉子掉在地上,根jīng腐爛了。
男人說,“大概是覺得無趣吧。”
所以不想修煉了,選擇消失在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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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áng單出現在小區里,他站在原地,單手拿著手機,電話那頭是同學的聲音,正在通話中。
“明天同學聚會上,那誰也會來。”
huáng單的腦子還停留在任務世界,在那裡發生的一切,到這裡,只過了幾秒,時間點的差距大到無法估算。
“那誰是誰?”
老同學說,“就是那個誰啊,你知道的。”
huáng單,“哦。”
他往前頭,“明天我會去的。”
老同學在掛斷前提醒,“早點來啊,大傢伙很久沒一塊兒打籃球了!”
通話結束,huáng單將手機放回公文包里,他看看周圍,是熟悉的環境,每天早晚都會經過。
huáng單再次抬腳,步子邁的很大,決定不看不聽不說不聞,一路低頭回家。
前面過來一個短捲髮大媽,手裡拿著收音機,放著《好日子》。
她邊走邊哼唱,走的那叫一個歡快。
huáng單立馬拐進另一條道,剛慶幸把大媽甩掉,就踢到石頭,隔著皮鞋都能感覺腳趾頭受傷不輕,他疼的他立刻就抱住那隻腳蹲到地上。
有狗叫聲響在耳邊,huáng單想起來,小區物業嚴格要求不准養狗,他意識到不對,猛地一抬頭,視野里的花糙樹木就全變了。
小區還是小區,卻不是自己住的小區,很陌生,“……”
一隻小黑狗從糙叢里竄出來,huáng單嚇一跳。
他看著小黑狗沖自己搖著尾巴,一副老相識的樣子。
小黑狗抓住huáng單的褲腿。
huáng單這一看,發現自己的穿著,格子襯衫,牛仔褲,髒球鞋,鼻樑上還架著一副眼鏡。
他又穿越了。
耳邊是一道聲音,不知道帶的哪兒的口音,聽起來有點像是舌頭沒捋直,“小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去蹭林先生的褲腿,你就是不聽,快過來!”
huáng單不想轉頭。
可是腳步聲已經停在自己身後,繞到了前面,來人是個中年女人,身材比較胖,修身長袖連衣裙把肚子勒出好幾層。
“林先生,你的腳沒事吧?”
huáng單擦擦眼睛,垂著眼皮說,“……沒事。”
中年女人不輕不重的踢小黑狗,對著huáng單說,“林先生,你們白領這麼辛苦啊,我看你這總是加班,還是要多注意身體的呀。”
huáng單嗯了聲,腳趾頭很疼,他忍著沒哭出來,怕引起中年女人的一驚一乍。
中年女人看出huáng單不願多談,就往樓道里走去。
huáng單看到面前也有一塊石頭,跟他踢到的那塊擺放的位置一樣,石頭形狀也相似,他抽抽嘴,一屁股坐下來,吸吸鼻子。
突然響起一個叮的聲音,他在心裡問,“系統先生,又是你嗎?”
系統,“是的,huáng先生,又是在下接待的您。”
huáng單,“哎。”
他也不多問了,問了也是白問,實習生能接觸的都是一些雜事,系統先生也是無能為力。
huáng單的腦子裡出現一大堆記憶碎片,不受控制的組合。
這副身體的主人叫林乙,二十四歲,是一名設計狗,在公司連續通宵加班剛回來,到小區樓底下出現心悸的qíng況,死在這裡。
huáng單的面前出現任務屏幕。
【602出租屋的一封聯名信:我們懷疑出租屋裡有人在偷窺,不知道是誰,必須要把那個人找出來!】
第39章 合租房裡的那些事
這次穿越過來, 又是夏天。
huáng單對這個季節有種無力吐槽的感覺, 他低頭解開鞋帶去檢查右腳的大腳趾,發現沒流血後才鬆口氣。
石頭上很硬,坐著屁股不舒服,huáng單換到糙地邊的長木椅上坐著,整理原主的記憶。
這小區是滙豐佳苑, 都是低樓層, 一共六樓, 沒裝電梯。
小區房屋的風格往西式靠攏, 環境不錯, 綠化帶做的很好。
和huáng單住的小區不同,這裡的住民可以隨意養狗,他坐的這會兒功夫,就看到了十幾隻不同品種的, 在路上,糙地上, 橋上盡qíng撒野, 你追我趕。
一個穿著時髦的女人懷抱著一隻吉娃娃路過,嘴裡叫著我的小乖乖。
吉娃娃兇巴巴的沖huáng單齜牙, 那叫聲很怪,聽的huáng單耳膜疼,腦子裡的記憶區域都跟著震了震。
他仰頭去看對面的那棟樓,六樓的窗戶是開著的,深紅色窗簾飄出來一個角。
那就是原主的房間。
原主是A市人, 二本畢業,學的動畫設計,他大四和女朋友去H市動畫公司實習,主要是負責描線和上色,枯燥又無趣。
女朋友專業要差很多,能進動畫公司,是叫原主給她畫的作品,去實習後還叫他做,倆人頻頻爭吵。
返校前就散了。
畢業後,原主家裡找他舅舅,舅舅再找老同學,托關係塞錢,把他送進了電視台。
原主在電視台gān的是後期剪輯的活兒,大學學的雜,亂七八糟的都學,都不jīng。
在電視台待了不到一個月,原主就沒再去,因為領導給他又安排了個活兒,做個節約水源的廣告動畫。
廣告商什麼也不懂,讓原主改來改去,今天要這樣,明天要那樣,後天又覺得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他一不高興,老子不去了。
原主跟家裡做好溝通工作,就隻身一人來到S市,他沒收入,只能花著家裡的錢,每天看網上的教程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