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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裡怕江淮不能從悲痛中走出來,就把他調到另一個區。
江淮換了個地方工作,沒想到會再次碰到阿玉,她和以前不同了,臉上濃妝艷抹,穿著bào露,也不再一天打多份工,只有一份工作。
就是洗浴中心的小姐。
江淮在那之後找過阿玉,對方沒有見他。
直到江淮跟著趙福祥的案子搬進滙豐佳苑,在合租房裡看到了阿玉。
江淮問阿玉為什麼要進那一行,還問她是不是有難處,打算幫一把,卻被她拒絕了。
阿玉說自己以前就是太蠢了,辛辛苦苦gān那麼多份工作,才賺一點點錢,還不如隨便躺一躺賺的多。
說那些話的時候,阿玉抽著煙,姿態嫻熟,再也看不到一絲青澀。
江淮提起嚴二,阿玉說過去了。
沒過幾個月,江淮就知道阿玉在撒謊,嚴二的死,在她心裡根本沒有過去。
江淮調查了阿玉,也跟蹤過一些日子,才知道她接的那些客人裡面有名堂,她在試圖接近所有跟鄭老大有關係的人,想盡辦法為嚴二報仇。
越查越心驚,江淮叫阿玉停止那個念頭,他一定會在有生之年親手把鄭老大送進監獄。
阿玉卻執意要那麼做。
江淮勸說不行,倆人大吵一架,阿玉痛哭流涕,跪下來求他幫自己一把。
一開始江淮根本就不同意阿玉犧牲自己的想法。
他心裡清楚,要是那麼做,嚴二地下有知,會罵他這個兄弟。
是阿玉可怕的決心讓江淮選擇了答應配合她。
從那以後,他們倆個開始謀劃如何接近鄭老大,將整個團伙一網打盡,那些方案一遍遍的被推翻,為的就是儘量將失敗率降到最低。
慢慢的,無論是江淮,還是阿玉,他們都發現了一件事,只有一個辦法能接近鄭老大。
阿玉有一副漂亮的皮囊,也將價值發揮到極致,她遊走於不同的客人之間,懂得如何討男人歡心。
那就是唯一的辦法。
阿玉一個一個的睡,最終睡到鄭老大的chuáng上,也不出意料的沾上了毒品。
江淮和阿玉裡應外合,小心謹慎的收集證據,他沒有向隊裡報告,怕有內鬼走漏風聲,那樣就會讓阿玉有生命危險。
等到所有證據全部收集完畢,阿玉也趁機離開,江淮才上報。
鄭老大底下的販毒團伙一窩端了。
而鄭老大本人在逃亡的途中拘捕,對警察開槍,被當場擊斃了,是江淮開的槍,正中他的眉心。
江淮舔舔發gān的嘴皮子,“故事說完了。”
huáng單沉默了許久,他懷疑過阿玉的身份,也懷疑過對方和江淮之間的那條線是什麼,沒想到會牽扯到一段往事,很悲傷的往事。
“那天你說是去見了一個好人,我在你的衣服里發現了白jú的花瓣,是不是去墓地看你的兄弟嚴二?”
江淮扒扒頭髮,“嗯。”
huáng單抿嘴,“之前為什麼不跟我說?”
“你要是不追問,我真不想說。”
江淮的眼帘半闔,嗓音低啞,“我寧願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huáng單見男人又要拿煙盒,他搶先一步奪走,包括打火機,“別再抽了。”
江淮的眼眶有些猩紅,“我心裡難受。”
huáng單說,“抽了煙還是會難受的。”
江淮斜他一眼,“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
huáng單坐近些,把手放在男人的發頂,摸了摸他的頭髮。
江淮的額角鼓動,抹把臉說,“媽的,老子本來沒想哭的,你一摸,老子就想哭了。”
huáng單抽抽嘴,“那你哭吧。”
江淮擺擺手,“算了,還是不哭了,怕嚇著你。”
huáng單,“……”
江淮偏過頭,飛快地擦了一下眼睛,再把頭偏回去,眼裡已經沒有了濕意,“好了,還有什麼想知道的,gān脆都問出來,下回我不一定就有想開口的衝動。”
他突然認真起來,“寶貝,你要明白,有些事想起來不好受,應該忘了。”
“我明白的。”
huáng單問道,“你既然知道阿玉和嚴二的事,gān嘛還吃她的醋?”
他的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你是在害怕吧,怕阿玉對我說什麼,我就會聽到心裡去。”
江淮摸摸鼻子,露出一種被戳破心思的表qíng。
huáng單說,“阿玉是對我說了一些話,她建議我離你遠一點,提了兩次。”
江淮,“……”
huáng單說,“阿玉是不想我像她一樣,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卻不能在一起一輩子。”
江淮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蹭蹭,“不會的,我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
他低低的說,“我承認,我是怕你離開我。”
huáng單說,“不要怕。”
江淮嘆息,“跟你說實話,gān我這一行的,斷了很多人的財路,想弄死我的人也就多了,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會很不安全,隨時都有可能面臨危險,可我就是不想放開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私?”
“我自己就那麼覺得。”
huáng單搖搖頭說,“我不會那麼想。”
江淮猛地抬眼,“真的?”
huáng單說,“嗯,真的,我不覺得你自私,我喜歡你抓緊我的手。”
江淮的身子一震,他半響開口,“那我就一直抓著你的手,死也不放開好不好?”
huáng單笑了,“好哦。”
江淮呆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從青年的臉上看到笑容,很真實,觸手可及,他伸手去碰,嘖嘖兩聲道,“小子,原來你會笑啊。”
huáng單一愣,唇邊的弧度沒有消失,反而擴散了些許,“嗯,我會笑的。”
他在心裡喊系統先生,對方說已經截圖保留。
氣氛緩和了些,沒那麼沉重了,huáng單問著男人,“阿玉為什麼要偷窺?”
江淮的菸癮被扯起來了,還是想抽菸,可是煙盒跟打火機都被家屬沒收,他沒辦法,只好翻出來一包牛ròugān,邊吃邊說,“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還要聽?”
huáng單點頭,“要聽。”
江淮吃兩塊牛ròugān,就把剩下的遞過去,“吃點墊墊肚子。”
huáng單接住,拿一塊吃,又還給男人,等著下文。
江淮把兩條腿抬起來,架在飄窗的台子上,不快不慢的說起另一個故事。
阿玉的老家在A市的一個山村里,和多數重男輕女的家庭一樣,她家裡也想要一個男孩,父母在生下她以後,又陸續生了兩個女孩,第四胎終於得償所願。
一家人日子過的苦了點,卻也沒有大病大災,挺不錯的。
阿玉很喜歡讀書,她的成績非常優秀,一邊讀書學習,一邊帶著兩個妹妹和弟弟。
初二那年,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
阿玉的父親在礦上發生事故,癱瘓了,礦上沒賠幾個錢。
家裡的勞動力沒了,等於整個房頂都崩塌了下來,阿玉的母親在忍受了不到一年後就跑了。
那麼大一個家砸在阿玉的肩膀上,她把初三念完就出去獨自打工,從縣城到市里,從三四線小城市到一線大城市,什麼活都gān。
阿玉賺的錢要用來支付父親昂貴的醫藥費,還要養著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他們都還很小,指望不到什麼。
有的人在蜜罐子裡長大,有的人在苦難裡面垂死掙扎。
阿玉的人生是無望的,為父親活,為弟弟妹妹活,遇到嚴二,喜歡上了,對方卻死於非命。
她還來不及去抓捕飛進世界裡的那點光,就已經滅了。
活的如同行屍走ròu,阿玉已經感覺不到苦和累了,她麻木的消耗生命,突然有一天開始好奇普通人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阿玉想知道別人的每天會怎樣度過,有哪些煩惱和壓力,為的是從中找到一點東西來填充自己空dàngdàng的世界。
房間是一個人最私密的地方,所有的生活痕跡,xing格,甚至是小秘密都能看到,藏也藏不住。
所以阿玉會在白天夜晚偷偷潛進去,只是好奇的窺視,她對別人的任何事都很有興趣。
哪怕是睡覺時說的夢話,踢掉被子,沒吃完的零食掉在chuáng邊……一些對其他人來說,都毫不起眼,甚至很無聊的事,在她眼裡卻異常的好玩。
huáng單聽完男人所說,心裡的疑惑得到解除,阿玉偷窺,是自己的生活太灰暗,對別人的生活產生一種不正常的好奇。
那時候huáng單跟阿玉聊天,聽阿玉說自己的記xing很好時,他就問對方為什麼讀完初中就不讀了。
阿玉說她不喜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