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頁
huáng單紋絲不動。
陳越咧咧嘴,“做啊,趕緊的!”
huáng單將雙腿併攏著曲起,手放在腦後,很輕鬆的弓起後背,上半身全部離開地面,額頭微微碰到膝蓋又後仰回去。
“一。”
陳越看huáng單做一個,他就數一個,眼睛緊緊盯著,一都不挪開。
huáng單一口氣做了三十個就不做了。
陳越跟huáng單jiāo換位置時,手臂裝作不經意的擦過他的,有點兒濕熱,觸感光滑。
huáng單只看到陳越背過身,不知道他傻bībī的摸了摸擦過自己的那條手臂,偷著樂。
陳越運動細胞發達,他熱愛一切運動,仰臥起坐對他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
但他這回故意做的很吃力,想跟huáng單多待一會兒。
huáng單看見陳越手背上的泡全破了,做仰臥起坐時還蹭到了土,會感染的。
當年huáng單也沒在意,不知道陳越這燙傷後來怎麼樣了,有沒有留疤,他抿嘴,眉心蹙了起來。
陳越突然一個猛烈起身,借著那股子力往huáng單的臉上湊,在相隔幾寸距離時又硬生生停住了。
他其實都想好了,來個近距離接觸後對方問起來,可以說是慣xing,再不行就說耍無賴。
可是那張臉在陳越眼前放大時,他看到了huáng單紅紅的眼角,臨時改變了主意。
陳越怕自己沒掌握好力道撞疼huáng單,他一哭,自己跟著難受。
huáng單沒動,如果陳越不停,肯定會撞到他。
陳越有那麼一點點後悔,“多少個?”
huáng單不說話。
陳越湊近些,“喂!”
就在這時,huáng單撩起眼皮直視過去。
陳越忘了呼吸,也忘了說話,這是huáng單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自己,他的心跳加速,胸腔里像是塞了一隻大鼓,在咚咚咚的極速敲打。
huáng單的瞳孔里,少年的臉被太陽烤紅,能看見一層細小的絨毛,他的羽翼還不夠豐滿,想飛卻飛不了。
一滴汗無聲無息划過眉毛,順著眼瞼滑落,陳越眨了下眼睛,他再去看時,huáng單已經收回了視線。
失落在陳越的心底發芽,伴隨著悸動,他搓搓臉,把一手的汗擦在了褲子上,腳邊的影子在笑。
周五晚上,huáng單在排列著香樟樹的小路上看見了陳越,還有個女生。
陳越發現了huáng單,他就跟一個生怕丈夫誤會自己偷qíng的小媳婦一樣,立刻後退幾步跑了,慌張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香樟樹後。
huáng單沒想管閒事,但他知道這閒事會自己找上門。
果然跟當年一模一樣,huáng單被那個女生堵住了路。
“我認識你。”
女生的聲音輕輕的,“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把這個送給陳越?”
huáng單看到女生手裡的那根繩子,藍白相間,像天空,他的回答也和當年一樣。
“你自己送給他。”
女生急的要哭了,“可是他不要。”
huáng單說,“既然他不要,為什麼還要送給他?”
女生哭了,白淨的瓜子臉上流下兩道淚痕,“我就是給他編的。”
這個時候流行編繩子,也流行折幸運星,千紙鶴,出發點都是為了喜歡的人。
甚至會拿小刀在手上刻字,字母縮寫,漢字,也可以是一句歌詞,一個承諾。
喜歡時喜歡的濃烈,全心全意的喜歡著,不喜歡了,放棄的會很gān脆。
年少時比長大以後要勇敢,傷口的痊癒能力也很qiáng。
huáng單說出事實,“但是陳越不要。”
女生垂頭看看繩子,她哭著說,“送給你吧。”
huáng單知道她會這麼說,眼角還是輕微抽了一下。
女生把繩子塞給huáng單,頭也不回的哭著跑了,還有一個裝著鋼筆的袋子。
不止是這個女生,挺多人買東西給喜歡的人,首選就是鋼筆,這樣對方寫字的時候就能想起自己。
鋼筆的包裝jīng美,價格不便宜,最少要一百多,女生應該是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huáng單不認識那個女生,他沒法還回去,只能把那根繩子塞袋子裡提回去,等到晚自習下課回宿舍了拿給陳越。
陳越在拿膠布粘貼城堡海報捲起來的邊邊,他看見對面chuáng鋪的huáng單遞過來一個粉色袋子,手裡的膠帶差點掉下去。
“你給……”
後面幾個字剛要蹦出來,就聽huáng單提到了那個女生。
陳越火冒三丈,“你自己收的,關老子屁事!”
huáng單說,“你還給她。”
陳越冷笑兩聲,“要還你還。”
他媽的,老子給個東西,還得撒謊說是別人送的,這人倒好,就是別人送的。
害他白高興一場!
陳越用力咬斷膠布,臉死臭死臭的,剛才幸好沒把“你給我買的”這句話說完整,不然他會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尷尬”,什麼叫“難堪”。
huáng單沒說話,也沒把袋子拿回去,他只是看著陳越。
陳薛被看的渾身都不對勁,膠布沒貼准位置,貼到外面的去了,他把攥手裡的那捲膠布扔chuáng上,抓走huáng單手裡的袋子跳下chuáng走出宿舍。
劉峰剛蹲完大號回來,迎面碰上陳越就抬手去搭他的肩膀,“gān什麼去啊?”
陳越將他一推,“滾開!”
劉峰,“……”
陳越把東西還了,順便跟那個女生講清楚,他有喜歡的人。
女生根本就不相信,覺得陳越是在找個藉口拒絕自己,“你喜歡的是誰?”
陳越說,“一個討厭鬼。”
女生更不相信了,誰會喜歡討厭鬼啊,“那你還喜歡?”
陳越笑了笑,“因為我是傻bī。”
女生愣住了。
陳越嘖了聲,“繩子編的不錯,下回我也編一個送給那個討厭鬼。”
他皺皺眉頭,“幸運星跟繩子哪個容易些?算了,我自己研究吧。”
女生好半天才回神,她信了,喜歡一個人時的樣子是裝不出來的。
陳越一回宿舍就聽到姜龍的驚叫聲,“什麼,你要出去住?”
他的腳步猛地一頓,又接上了,裝作口渴的站在架子那裡倒水喝,全部的注意力都挪到了huáng單身上。
huáng單,“嗯。”
姜龍問道,“房子找好了嗎?”
huáng單說找好了。
姜龍聽huáng單說過他沒爸媽,應該是那個開車接送他的人在照顧他吧。
別人家的隱私不應該過問,所以姜龍沒有打聽過,他怕huáng單反感,不跟他做朋友了。
晚上陳越失眠了。
宿舍里響著呼嚕聲,說好了似的,你先來,然後到我,最後是他,聲音都不同,不是挖土機,就是電鑽。
陳越拽了耳機坐在chuáng頭,借著微弱的光亮凝視對面的人,他沒忍住的把頭伸過去,“餵。”
睡著的人不會有回應。
陳越的緊張感減輕,他小聲說,“我喜歡你。”
最後一個字落下,陳越的舌尖上都是甜味,他笑笑,聲音更小了些。
“特別特別喜歡。”
第二天是周六,上午的課是滿的,下午只有一節。
一個禮拜裡面,最激qíng澎湃的就是周六,還沒到下午就迫不及待。
陳越在知道huáng單下周就不住宿舍了以後,哪兒都不舒服。
好像一夜之間整個世界全變了,食堂里的飯菜變的更加難吃了,老師上課的聲音讓他更加煩躁,喝到肚子裡的水都是苦的。
周圍的哪個人挪動桌椅,說兩句話,笑上幾聲,陳越都會發火。
劉峰倒霉催的,莫名其妙被他噴的狗血淋頭,“你上次不是剛來月經嗎?這次又來了?”
陳越連噴回去的心思都沒了。
劉峰看出不對勁,“我請你喝雪碧。”
陳越說,“不喝。”
劉峰咬牙,“雪碧再加一袋子麻花,三包衛龍,多了真沒有了。”
陳越有氣無力,“我連神仙ròu都不想吃,一邊兒去,別煩我。”
劉峰翻白眼,還神仙ròu呢,想得美。
到了中午,小店裡擠滿了人,不要家裡給的一個禮拜的零用錢全部花光了回去,心裡就不舒坦。
劉峰擠進去買了兩瓶雪碧,他還想買點兒小零食,愣是沒擠過去。
拿著雪碧出去,劉峰給了陳越一瓶,“靠,裡面人太多了,吃的下午放學再買。”
陳越擰開雪碧的瓶蓋喝兩口,“怎麼不是冰的?”
“爺,有的喝就不錯了,還想要冰的?你也不看看裡頭有多少人。”
劉峰撞撞他的胳膊,“不是我說你,燙傷的那隻手都爛了,你也不上點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