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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茂猜想是農大沒意思,換個學校沒準就有了,反正他不喜歡這裡,“你經常在屋子裡彈吉他,我們還以為你是音樂學院的。”
齊放說,“愛好而已。”
三人聊著天,不覺得巷子很難走,七拐八拐的就拐出來,他們還沒走近,就聞到了廁所自身的體香。
裡面的燈是壞的,跟隔壁女廁一樣就一個長條,站上面撒尿,大號就蹲著。
來不及了就撿著哪兒有空地就在哪兒解決。
huáng單先出來的,齊放在他後頭出來,倆人身上都帶著一股子味兒,沒別的法子,只能等夜風來把那味兒chuī掉。
齊放仰頭看天,“月亮真圓。”
huáng單,“嗯。”
齊放清清嗓子,“我算命真的很靈的,你要不要算算?”
huáng單說,“不算。”
齊放神秘兮兮的說,“我知道你為什麼不算,因為你沒命可算。”
huáng單沒說話。
齊放齜牙咧嘴,“我只是開個玩笑,不好笑嗎?”
huáng單還是沒說話。
齊放臉上的笑意頓住,尷尬的說,“抱歉,我以為你不介意的。”
huáng單說,“沒有人不介意。”
齊放抓抓頭髮,從口袋裡拿出煙盒,在huáng單邊上蹲著,一聲不吭的抽起了煙。
huáng單聞著煙味,想起了陳時。
廁所里的林茂褲子都沒穿好就出來了,他把褲子往上提提,“臥槽,裡面黑漆漆的,差點嚇的半死。”
“你倆怎麼了?”
齊放把煙掐掉,“我惹張同學不高興了。”
林茂哈哈大笑,說真的假的,手往huáng單的臉上捏。
huáng單躲開了,“你的手很臭。”
林茂聞聞,臭的他鼻子都要掉了,這裡也沒個水龍頭洗手,只能忍著了。
回去的路上,林茂跟齊放說話,huáng單一言不發。
之後huáng單跟林茂每天都去畫室畫畫,白天不在房間裡,只有中午回來燒飯,他們沒再遇到齊放,吉他聲倒是常有,都在夜裡,跟之前一樣,明明是個糙漢子臉,卻彈出弱不禁風的味道。
時間過的很快,早中晚都在畫畫,不知不覺就是一天,畫室里的低年級學生沒有什麼緊迫感,照常在散漫的節奏里畫兩筆畫,扯十幾二十句閒話,笑呵呵的等著今天結束,明天到來。
高三的就麻煩了,開始了大量的臨摹和練習,考驗心理承受能力的時間段就是這幾個月。
快到月底了,就表示每個月一次的考試要到了,之前都是沈良總成績排第一,這回不知道會不會出現變化。
沈良在畫室其他人的眼裡是個畫畫非常好,很好說話,也特別認真的人,而且他長了一副小生面孔,斯文又白淨,女孩子會很有好感。
周嬌嬌說起這次考試,沈良的第一名恐怕保不住時,好幾個女生都跟她發生口角。
“不可能,張舒然是進步了,但時間太短,又很突然,根本就沒時間來搞明白,誰知道考試的時候他會不會就畫不出來了?”
“就是,沈良跟張舒然可不一樣,他一直畫的很好,基礎擺在那兒,倆人沒有可比xing。”
“對啊,而且我發現張舒然這幾天不是不來畫室,就是畫不完,心思都不在上面,八成是要被打回原形了。”
“誰說的,舒然畫的越來越好了,我還覺得沈良考試的時候會畫不好呢。”
周嬌嬌那話一說出去,就被幾人圍攻,她漸漸敗下陣來,不高興的搬著凳子去找huáng單,“氣死我了。”
huáng單在往盒子裡倒顏料,“沒什麼好氣的。”
周嬌嬌哼了哼,“怎麼沒有,太有了好嘛,真是的,我爸今天有事不在,好不容易不跟著我了,我還沒怎麼開心,好心qíng就全沒了,她們gān嘛呢,又不是沈良的女朋友,至於嗎?”
林茂神出鬼沒,“你也不是舒然的女朋友。”
周嬌嬌的臉通紅,“要你管啊!”
她偷偷瞥身旁的少年,見對方沒有露出反感的qíng緒才鬆口氣,“舒然,你不要聽她們胡說八道,你這次考試一定能超常發揮。”
huáng單把糙綠放進工具箱裡,換了個湖藍,“沈良畫的挺好。”
周嬌嬌說,“他就是憑感覺畫的。”
huáng單用的是篤定的語氣,“你不喜歡沈良。”
周嬌嬌撇了撇嘴,“那種表里不一,嫉妒心qiáng,又愛裝模做樣的人誰會喜歡。”
她搖搖頭,“我說錯了,還是有人喜歡的。”
一中的女生在跟沈良說話,倆人挨的挺近的,胳膊都碰到了。
huáng單發現沈良往自己這邊掃了一眼,那一眼裡面裹挾著輕蔑,不把他放在眼裡,夠不成威脅,覺得他連對手都算不算。
大概在沈良心裡,他唯一的對手就是陳時。
陳時不在,沒人能跟上他的腳步,他會走在最前面,第一個跑到終點。
晚上有寫生,來的只有高三生,人還不全,除了huáng單,林茂,沈良,周嬌嬌,就只有另外四個人,要按照老師列印的名單輪流來做模特。
今晚不在畫室的肯本就不能算在裡面,往下數就是林茂。
沈良看他扭扭捏捏的,就把眉頭一皺,“林茂,我真不懂你在搞什麼。”
林茂反擊,“你怎麼不去啊?”
沈良淡淡的說,“你在我前面,還沒到我。”
林茂一口氣卡在喉嚨里。
沈良看了看他,“你也看到了,這段時間畫室里沒有出現什麼問題,說明那個人不敢再那麼做了。”
林茂的眼珠子一轉,他想想也是,兩個老師都開過會,把話也說的很絕,搞破壞的王八蛋是不會再出來興風作làng了。
見其他人都拿著畫板在等,林茂就坐到椅子上去了。
周嬌嬌量著林茂的眉眼,拿鉛筆在紙上畫了兩個橢圓的形狀,“林茂,你能不能把眼睛睜開,我看不到你的眼白跟眼珠子。”
林茂的眼睛一睜,“這回看到了嗎?”
周嬌嬌噗嗤笑出聲,“你還是別睜了吧,太醜了,我怕晚上做噩夢。”
林茂的唾沫星子亂飛,“要畫就畫,別bībī。”
huáng單在畫林茂的五官,他的眼睛很小,也細,不好畫,也很好畫,特徵比較明顯,容易一眼就能抓住。
一個多小時後,劉老師來了畫室,“怎麼就你們幾個?其他人呢?”
周嬌嬌chuīchuī紙上的橡皮屑,“不是睡覺,就是上網吧玩去了。”
劉老師走過去,低頭看看她的畫,“林茂是單眼皮,你畫成雙的了。”
周嬌嬌說她知道,“我是覺得林茂那單眼皮太難看了,多畫一條線會好看很多。”
劉老師說,“你是在畫寫生。”
周嬌嬌吐吐舌頭,找橡皮把左右兩隻眼睛上面的兩條線都擦掉了。
劉老師照例開始點評放在地上的那幾幅畫,他動筆改了周嬌嬌的那副,沒多動,只動了眼睛眉毛那塊區域,畫裡的路人甲一下子就變成了林茂。
所謂的眉目傳神,說的就是一個人的神韻,把誰的神韻畫上去,那就是誰。
周嬌嬌唉聲嘆氣,“老師好厲害。”
劉老師笑著叫她別拍馬屁,“認真著點,還有兩三個月就要單招考試了,別làng費時間。”
這話不止是說給周嬌嬌聽的,也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考好了,皆大歡喜。
還剩下huáng單跟沈良的畫沒有被看,大家都等著,指望能從老師嘴裡聽出個誰上誰下的區分。
劉老師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只說,“這兩幅各有優缺點,不分上下。”
沈良的臉色瞬間沉了沉,轉瞬即逝。
周嬌嬌說,“怎麼會不分上下呢,我覺得舒然畫的更像林茂,要不讓林茂本人來說。”
林茂嫌棄的看看那幾幅畫,不止是嫌棄,還有點滲人,這跟照鏡子是兩碼事。
人頭寫生畫出來的,跟本人長的不會一模一樣,壞就壞在這裡,當事人會覺得在看自己,又像是在看陌生人,怪怪的。
沈良笑著說,“我也覺得舒然畫的比較像林茂。”
另外幾個人都說他畫的更像。
huáng單在削鉛筆,削好了放著,明天就不用削了,他很不喜歡gān這個活兒。
“沈良以為huáng單受到了打擊,他臉上的笑意更濃,“像不像的,還是讓林茂自己來說吧。”
林茂切了一聲,“沒什麼好說的,我本人長的比你們畫的要帥多了好嘛。”
劉老師難得的開玩笑,“差不多。”
林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