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頁
huáng單說,“姐,你好像很激動。”
陳小柔把紙巾也丟垃圾簍里,“我又不認識那個王明,我是嫌你煩,聽風就是雨,一點辨別是非的能力都沒有,真不知道舅舅平時是怎麼能你溝通的?也就他有那個本事。”
陳飛看一眼妹妹,他啃一大口蘋果,嘴裡塞滿了,什麼也沒再說。
huáng單不,他還有話說,“我還聽說王明背地裡跟舅舅對著gān,想把舅舅搬倒。”
陳小柔走了。
huáng單問著邊上的人,“哥,我說什麼讓姐生氣了嗎?”
陳飛把蘋果啃的只剩下個核,“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huáng單哦了聲,他起身上樓,準備躺會兒聽個歌,門還沒關上就被推開了。
陳飛沒進來,站在門口質問,“陳於,你來舅舅的房間gān什麼?”
huáng單思考怎麼回答。
陳飛忽然咦了一聲,他推開huáng單走進了房間,拿起桌上的隨聲聽問,“這是你的?”
除了他沒別人了,舅舅是不會聽這玩意兒的。
不多時,隨聲聽就被陳飛從樓上拿到樓下,還喊來了他媽跟他妹妹。
huáng單在一旁站著,他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們。
聶友香把隨聲聽拿在手裡摸摸,她也不懂這個,就知道不是便宜貨,“文遠,你怎麼給小於買這麼貴的東西啊?”
聶文遠說,“不花錢。”
聶友香說原來是別人送的啊,她又說,“那下回要是還有人送,你就給小飛小柔留著,小飛能聽英語磁帶跟著念英語,小柔喜歡聽歌。”
聶文遠沒給個答覆。
過去的他一視同仁,現在的他不那麼樂意了,想把其中一個單獨拎出來,什麼都是獨一份。
聶文遠不出聲,聶友香也沒覺得不自在,她看向自己的小兒子,覺得對方用這個很làng費,搞不好還會因為跟朋友鬼混,就把這個賣了,或者送人。
“小於,你要不先把這個給你姐用,她在家悶的慌,聽聽歌能好一些。”
huáng單說,“我也喜歡聽歌。”
聶友香要發火,陳小柔蹙眉說,“媽,那是舅舅給小於的,既然小於喜歡聽歌,那就讓他多聽聽,沒準以後逢年過節還能給我們唱一首。”
聶友香說,“你弟弟他能唱什麼,連國歌都不會。”
陳小柔笑著說,“不會就學唄,我不是生下來就會跳舞的,哥也不是生下來就識字的,還不都是通過學習才有的今天。”
陳飛說,“小柔說的對。”
“這個隨聲聽應該能用很久,小於聽歌聽煩了,還能換英語磁帶聽,多學習學習,就能找到其中的樂趣。”
聶友香說,“他要是真能那樣,你媽我做夢都能笑醒。”
“小於,聽見你哥你姐說的沒有,別糟蹋這好東西,不然看媽怎麼收拾你。”
huáng單覺得這一家子都很有意思,跟電視裡演的不一樣,他們一說話,別人都cha不上嘴。
更有意思的是,他們光顧著互相對戲接戲,誰也沒發現聶文遠身上的氣息變了,面色也沉了下去。
如果聶文遠再年輕十歲,估計已經爆粗口發火了。
思緒回籠,huáng單說, “好哦,我會認真學習,以哥哥姐姐為榜樣。”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人都看過來,各有心思。
聶秀琴擔心醫院的女兒,沒多待就離開了,她走之前偷偷給了huáng單一把糖果,說是來的路上碰到了朋友的兒子娶媳婦,就給她散了這些喜糖。
huáng單全接了,“謝謝小姨。”
聶秀琴摸摸他的頭髮,“小於,你不比誰差,小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huáng單目送聶秀琴出去,他回客廳,繼續從原主家人身上體驗什麼叫人qíng世故,笑裡藏刀。
晚上huáng單不回去。
聶友香要拉小兒子走,可她看聶文遠那樣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像是很不高興,她一走神,就懶的再去管了。
小兒子也是她生的,跟聶文遠親近些,對她沒有壞處。
這麼一想,聶友香就喊了大兒子跟女兒,三人騎著自行車回家了。
huáng單看完兩集動畫片《水滸傳》,就去給聶文遠下了一碗壽麵,他自己也裝了一碗,陪著一起吃了面。
吳奶奶去廚房,看看鍋里的麵湯,她忍不住就開始嘮叨,“怎麼也不給我留一點?”
huáng單說,“奶奶,我問過你,你說不吃的。”
面不是飯,下多了會糊了沒法吃,他不能làng費,所以特地去敲門問過老奶奶。
吳奶奶什麼也沒說就把鍋蓋往鍋上一丟,板著臉回了房間。
huáng單,“……”
他捏手指,討好老人的活真的做不來,因為他發現了,自己實在沒辦法弄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要是問陸先生,肯定行得通,可是他的積分少的可憐,一次都不夠用。
聶文遠撈gān淨最後一根麵條,還把湯全喝了,“不要放在心上。”
huáng單說,“知道了。”
聶文遠捲起袖子,“你先上樓。”
huáng單看男人收拾碗筷去廚房洗刷,他靠著門,“舅舅,你真好看。”
聶文遠手裡的碗一滑,差一點就掉地上四分五裂。
門口的罪魁禍首已經不見蹤影。
聶文遠出了趟門,他回來就把手裡的袋子給小外甥。
huáng單放下手裡的書去看,“這是什麼?”
聶文遠解開大衣的扣子,面容肅冷,眼皮沒抬一下,“吃的。”
huáng單把頭伸進袋子裡看去,有娃哈哈,大白兔奶糖,酒心巧克力,果丹皮,麥rǔjīng,還有花生糖,他的眼角微抽,無從下手。
“舅舅,我不怎麼喜歡吃零食。”
聶文遠聞言就側頭問,看小外甥的目光里沒有不耐,似乎不覺得是在無理取鬧,“那你想吃什麼?”
huáng單抿嘴,他想只要他說,男人都會給他買了拿到他的面前,“大白兔吧,我喜歡的。”
聶文遠沒說什麼。
一覺睡醒,huáng單的嘴裡也有煙味,他繼續裝不知道。
等他哪天不裝了,就嚇嚇男人。
第一場雪降臨T城的第三天,陳飛找到了一份工作,坐辦公室的,跟幾個大叔大伯待一塊兒,說是寫寫報告,不用gān別的事qíng。
上班當天,陳飛一臉要去吃屎的表qíng。
huáng單想不明白,好歹不用風chuī日曬,工薪也不錯,陳飛為什麼還不滿意?
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沒有任何工作經驗,手裡的一張文憑能值得了多少錢?
陳飛顯然沒有考慮過那個問題,或者說他不願意去往那方面想,他一路伴隨著誇讚表揚的掌聲成長,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優秀,導致他心比天高,不能彎腰低頭,必須把頭抬的高高的。
聶友香幫著大兒子整理他身上的西裝,新的,穿著就是體面,她拍拍大兒子的後背,“像你舅舅那樣把腰杆挺直,jīng神點。”
陳飛一聽舅舅這兩字,臉都扭了一下,什麼也沒吃就把外套穿西裝外面,拿了公文包頂著風雪出門。
聶友香的心qíng還行,大兒子的工作沒有自己預期的好,文遠也還是沒出面,但老馬說的沒錯,先騎驢找馬,比站在原地要qiáng。
況且女兒也回文工團了,明年有一次全國匯演,有她的名額。
聶友香看著在粥里找山芋吃的小兒子,“你哥去上班了,你姐也去文工團了,你呢,打算怎麼著?繼續混一天是一天?”
“媽納了悶了,你說你吧,往你舅舅那兒跑的那麼勤快,親的跟父子倆似的,怎麼就沒讓他給你找一個工作?雖然這段時間陸續有好幾個廠的工人都大批下崗了,紅星廠可沒聽誰下崗過。”
huáng單的嘴裡有山芋,他細嚼慢咽的吃完了才說,“我年後進新世紀。”
聶友香一下子沒聽明白,“哪個新世紀?”
huáng單說,“只有一個新世紀。”
聶友香不敢置信,差點就把手裡的碗給摔了,“你沒騙你媽?”
huáng單說沒有。
聶友香立馬一口氣的問是什麼職位,多少錢一個月,管不管吃住。
huáng單說是在工地gān活。
聶友香眉頭一皺,“不是你舅介紹進去的?”
huáng單搖頭。
聶友香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剛才的高興勁兒全沒了,“你話不一次xing說全了,分幾次gān什麼?讓你媽我白高興一場,還以為你進去能當個小頭頭呢。”
她碎碎叨叨,說小兒子笨,沒讓舅舅給找一個輕鬆點的工作。
huáng單自己要求去工地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不想陳飛陳小柔兄妹倆找他的麻煩,知道他在工地,他們是不會妒忌的,二是劉全武之前就在工地上負責建材的運送,他去了也許能打聽出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