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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根的指尖在桌面上點點。

    當初大貴的死,李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何偉,他暗地裡查過,沒查出名堂。

    但他對何偉的疑心和厭惡沒有降低過。

    在李根看來,弟弟會目中無人,有一部分原因跟何偉惡意的chuī捧脫不了gān系,只要出個什麼事,就用三兩句話把他弟弟哄的找不著東南西北,傻bī似的出來扛,對方自個躲後面,事不關己。

    因此在得知何偉死了的時候,李根心裡是暢快的。

    李根沒深想,現在回想起來,褂子沒長腳,是有人放進去的。

    那個人是翠玲?

    當時媽試探過,翠玲的反應也沒異常,還讓他進屋裡搜來著,他倒是沒仔細搜,只是粗略掃兩眼。

    李根頭痛yù裂,他這些年都在外面上學打工,回來了就問qíng況,媽說家裡都好,還說大貴跟翠玲感qíng好的很,從來不吵架。

    大貴跟翠玲也是那個說法,什麼都好。

    這個家到底藏著多少謊言……

    夜裡,李根獨自去何偉家的竹園,打著手電筒四處找著什麼。

    huáng單在家呢,他知道李根會有所行動,就沒睡。

    堂屋傳來響動,huáng單出去,看到陳金花在挪動板凳,“媽,你還沒睡啊?”

    陳金花說沒。

    huáng單見著桌上的陣線簍子,“媽,你怎麼還給我納鞋底啊,那些新鞋我幾年都穿不完。”

    陳金花說,“那就放著,慢慢穿。”

    huáng單問,“你gān嘛一次做這麼多?”

    陳金花說,“媽老啦,以後眼睛不好使,就做不了,記xing也差,會記不住鞋樣的,能做的時候就多做幾雙。”

    huáng單借著煤油燈看陳金花的臉,不知何時透出的那股病態。

    活不長了。

    huáng單yù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天還沒亮,李根就翻牆進來。

    huáng單一晚上都在打盹,沒敢睡死,這會兒哈欠連天,他盯著男人手裡拿的東西,“哥,那是什麼?燈籠架子?還是風箏架子?”

    李根說都不是,“是紙人。”

    huáng單露出驚訝的表qíng。

    “何偉怕鬼,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李根說,“有人故意給紙人穿上大貴的紅褂子,舉起來在何偉的窗前晃動,他是被嚇死的。”

    huáng單吞咽口水,和他想的一樣。

    李根指著髒不拉幾的碎紙,“這倆小塊紙片是在竹園裡翻出來的,當晚的風很大,還下了雨,可能是被chuī打掉的。”

    huáng單問,“那這架子?”

    “西邊的垃圾堆里翻的,就一小塊。”李根說,“十里八村,只有張英雄他爸是一位燈籠師傅。”

    huáng單的關注點是,難怪男人身上很臭。

    李根說,“我記得張英雄有學到他爸的手藝,做這種紙人的架子,很容易。”

    huáng單一臉震驚,“哥,你的意思是,張英雄嚇死了何偉?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根捏huáng單的臉,“還是因為你的提醒。”

    huáng單克制住激動的qíng緒。

    李根說,“我細想過了,翠玲嫁給大貴的頭一天,大傢伙都在院裡跟媒婆鬧,我無意間看到張英雄從她屋裡出來,神色還有點怪,倆人在那之前就認識。”

    huáng單無語,這麼大的事,竟然才想起來。

    李根揉太陽xué,那時候他只知道讀書,書中有沒有顏如玉無所謂,能讓他靜下心來,所以就對周圍的人和事沒那麼在意。

    “明兒我去一趟尹莊。”

    huáng單說,“我聽說翠玲家裡人都不在。”

    李根說,“沒事,我不找她家人,我找她家的街坊四鄰。”

    第二天,李根就去了尹莊,查出來一個事,吳翠玲大二那年的暑假上呂亭去買化肥,回來就病了,什麼病不知道,在家裡躺了很長時間。

    那個時間段,張英雄十二三歲,他不在村里,跟爸媽走親戚去了。

    親戚家就在呂亭。

    李根坐拖拉機去的呂亭,花費一番jīng力問到當年的一點東西,張英雄頑皮搗蛋,他晚上偷偷跑出去玩,結果回來的時候渾身是傷,被人給打的,差點丟了小命。

    揪著一個特定的人查下去,能查出很多沒注意過的東西。

    李根把知道都講給huáng單聽,他只有這麼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想從對方那裡聽到點東西,最好是推翻他的結論,說他是錯的。

    huáng單沒那麼說,他始終搞不懂,張英雄跟吳翠玲之間的關係,要說張英雄暗戀吳翠玲吧,又覺得不像,不是暗戀吧,兩廂qíng願就更彆扭。

    總得有個關係吧,張英雄不會平白無故的攪這趟渾水。

    現在知道了。

    是崇拜,仰慕,還有恩qíng。

    每次別人說吳翠玲,張英雄都會反擊。

    huáng單試著把李根對他說的那些信息分前後順序放在一起,張英雄年少無知,在呂亭跟人起衝突,被打,還在上大學的吳翠玲路過,出於不忍心救了他,自己很有可能被人給……

    因為何偉說吳翠玲是破鞋,李大貴應該跟他提過什麼。

    在村子裡,女人的新婚之夜沒有流血,就不是處,說明不gān淨,是個髒貨,分辨的方法就是這麼荒謬可笑。

    有的純屬誤傷,有的不是,而是真的被人碰過了。

    huáng單推門進去,突然一把鐮刀從門頭上掉下來,那鐮刀是磨過的,極其鋒利,要不是李根及時把他推開,鐮刀會在他的身上某個部位留下一道血口。

    李根拽著huáng單,“你沒事吧?”

    huáng單說,“沒事。”

    李根一陣後怕,他咒罵,“這他媽是誰弄的?”

    huáng單知道是誰。

    李根要huáng單去跟他住,huáng單拒絕了,還差最後一個點沒有出來,除了陳金花,沒別人能幫到他了。

    吃午飯的時候,huáng單把鐮刀的事告訴了陳金花。

    陳金花坐在門口拍著大腿,足足罵了有半個多小時,村里都知道了,人心惶惶的。

    huáng單又見識了罵人的功夫。

    陳金花罵的聲音都啞了,她端起缸子喝水,跟huáng單說著事,說著說著,就提到了吳翠玲,“哎,你翠玲姐也是命苦,她家裡給定的娃娃親,大學畢業就嫁給遊手好閒的大貴。”

    “第二年生了個娃,你翠玲姐上菜地一趟回來,娃就被野狗咬死了,你是沒看到,血ròu模糊的一團,都不成東西了。”

    huáng單抬眼,“媽,你以前怎麼沒跟我說過?”

    陳金花說,“這種事又不是什麼好事,媽想起來都覺得可憐。”

    huáng單說,“翠玲姐怎麼放心把孩子留在屋裡?”

    陳金花說,“你大貴哥看著呢,真是的,哪曉得他會丟下孩子出去玩。”

    huáng單說,“大貴哥怎麼那麼糊塗?”

    陳金花說,“還不是那何偉拉的,你大貴哥又是個禁不住激將法的一人,死要面子。”

    她擦眼睛,“娃還不到一周歲,就變成那樣子,當媽的能不心疼死嗎?”

    huáng單垂下眼皮,他以為那孩子的真正死因,知qíng的只有王月梅,吳翠玲,李大貴這三人,沒想到還有陳金花。

    李大貴雖然和王月梅理想的兒子李根完全相反,但是有一點卻和王月梅一摸一樣,就是好面子。

    huáng單怕狗,不敢腦補那小孩死時的模樣,他去院裡的小竹椅上坐著,“系統先生,我可能已經找到那根線頭了。”

    系統,“恭喜。”

    huáng單說,“明天我要在張英雄面前演一場戲,決定我這次的任務能不能成功,你有什麼建議嗎?”

    系統,“在下認為,演技可以差一點,台詞不能不順。”

    huáng單說,“有道理。”

    他在心裡把理清的來龍去脈背上幾遍,記的滾瓜爛熟,“謝謝你,系統先生。”

    系統,“不客氣。”

    huáng單去李根那兒,倆人聊了好一會兒,下午分頭行事。

    天黑以後,李根悄悄離開村里,去找了劉東來。

    第二天,huáng單把張英雄他爸媽支開,踩著李根的肩膀翻進他家,結果手被牆頭的玻璃渣刺到,當場就疼的掉下去了。

    李根把人抱住,吸掉他手上的血,“你當心著點啊。”

    huáng單疼的齜牙咧嘴,半死不活的坐在地上,靠著李根的大腿喘氣,緩了緩再爬。

    張英雄躺在chuáng上胡思亂想,冷不丁聽到聲音,嚇的眼睛瞪大,人都忘了動彈。

    huáng單說出第一句台詞,“英雄,我已經知道你做過的那些事了。”

    他一開口,qíng緒就露出來了,醞釀的剛剛好。

    張英雄騰地坐起來,“我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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