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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越剛放鬆沒兩分鐘又緊張起來,他忍住跳下桌子抱住人後腰往肩上一甩,qiáng行扛走的衝動,小學玩過?這都過多少年了啊,小祖宗,你怎麼還能這麼淡定?
這夥人平日裡聚在一塊兒,要麼是打架,要麼就是玩兒,玩的話除了泡吧,就是打各種球,桌球是夏天比較常玩的活動,有空調,涼快,還能練會幾個帥帥的動作把妹。
玩桌球的花樣也多,有時候就是純粹的賭錢,一球多少來玩,或是輸了請客吃東西,更多時候賭好玩的,譬如褲子套頭,跟指定的女生表白,上某個公眾場合高歌一曲,大喊三聲“我是傻bī”之類的玩法,明明幼稚,卻怎麼也玩不夠。
陳越玩打賭的遊戲從來沒輸過,喜歡模仿球星的彭飛僅次於他,現在他不玩,對方要出盡風頭。
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包括彭飛本人。
劉峰把自己的牌給陳越看,陳越瞟過去,他的眼皮跳了跳,下一秒就從桌上下來,裝作是去找彭飛,其實是想看看旁邊huáng單手裡的牌。
沒如願,陳越就另想了個辦法,把除huáng單以外四人手裡的牌都看了,他常打牌,很容易就知道huáng單手裡哪幾張牌。
聰明沒用在學習上。
陳越對著垃圾簍彈彈菸灰,“我來開球。”
誰都沒意見,反正大家都是業餘的,純碎是為了打發時間玩玩,平時在開球這件事上,不是轉硬幣就是猜拳,沒那麼多講究。
開球要想扒球完全炸開,得把母球的位置擺好,靠的不是臂力,是腰力,腰要頂上去。
陳越叼著煙繞著球桌走,他找到一個合適的角度,打中高杆開了個好球,之後就把球桿給彭飛,繼續上一邊抽菸接著抽菸。
huáng單側頭去看陳越。
有一線一線的煙霧遮掩,陳越才敢肆無忌憚的迎上去,不怕被人發現自己不正常的心思,他的唇角上揚,心裡美的冒泡,怎麼樣,覺得老子帥翻了吧?
huáng單的嘴唇微動,嗯,很帥。
魏琳琳被另外三個女生拉過來看球,她也沒再揪著剛才的玩笑不放,跟她們一塊兒對陳越炸開的球展開討論。
劉峰跟其他人打著商量,看似是在替同班的著想,其實是在嘲笑,“讓我們班的學霸先來吧,我怕他後面打會緊張的拿不住球桿。”
他剛說完,就感覺後腦勺涼颼颼的,回頭時只看到了陳越,對方在抽菸,還衝他笑。
不知道怎麼回事,劉峰覺得陳越笑的很yīn森,他再去看,又跟平時沒什麼區別,好詭異的錯覺。
彭飛他們都等著看好學生出洋相,劉峰這提議再好不過了。
劉峰拍拍huáng單的肩膀,很不走心的說,“隨便打吧,輸了就輸了,沒事的,褲子往頭上一套,也沒人看到你的臉,不知道你是誰,我們不會到處說的。”
放屁呢,到時候肯定一開學就傳開了。
“那我先來。”
huáng單兩腳分開與肩同寬,左腿放鬆,右腿因受力而繃直,他的身體自然貼向桌面,球桿架在左手的食指跟拇指中間,右手後握,大臂穩穩抬起。
這個標準且沉穩的姿勢一出來,彭飛停下跟魏琳琳的聊天,神色立馬就變了,這他媽的叫只是在小學玩過?騙鬼的吧?
其他人都目瞪口呆。
陳越嘴邊的煙掉下來,他沒去管褲子上的菸灰,也沒管地上的煙,目光緊緊盯著桌前的少年,帶著難掩的灼熱跟專注。
這時候如果有誰稍微注意一下,陳越對huáng單的心思就會完全bào露。
不過沒人注意他這邊,一雙雙眼睛都在桌前那個光彩奪目的少年身上,出杆穩,從容自信,打點的準度可怕,媽的!這明明就是個專業的!肯定有老師手把手的教過!
cao!上當了!
隨著桌上的球一個接一個掉進袋子裡,彭飛他們的眼睛越瞪越大,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像是要去吃屎的樣子。
劉峰一個勁的對陳越使眼色,他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接受現實。
陳越沒搭理,他克制著巨大的喜悅,偷偷在心裡chuī了個口哨,要不是qíng況不允許,真想上去抱一抱少年,而後向全世界宣布,看,這就是老子喜歡的人,獨一無二。
不多時,huáng單把抽到的幾張牌對應的球全部打進去,無論是好打的,還是刁鑽的,都沒有打偏,他放下球桿直起身子,掃視一圈說,“我打完了。”
是,你是打完了,你他媽的全進了,我們還玩個屁啊?!
這下子要完犢子了,等著看別人笑話,結果自己成了笑話,太突然了,一點準備都沒有,這跟他們預期的根本不一樣。
鬼知道會碰到一個專業的。
圍觀這一幕的男生女生看huáng單的眼神不同,前者憤恨,覺得受到了羞rǔ,後者崇拜,想認識他,跟他做朋友。
彭飛僵笑,“哥們,你這樣有意思嗎?”
huáng單說,“沒意思。”
彭飛一點兒風度都沒有的發火,他不是輸不起,是沒法輸的這麼徹底,“沒意思?那你還耍我們幾個玩?你他媽的扮豬吃老虎,當我們是傻bī啊?”
huáng單垂眼把一邊的白襯衫袖子放下來,慢條斯理的扣上扣子,又去弄另一邊,他拿了校服外套穿上,手抄進外套口袋裡面,抬起頭說,“桌球的賭約是你們提的,要我先打,也是你們的意思。”
彭飛突然瞪向劉峰,其他人緊跟其後。
劉峰梗著脖子嚷,挺委屈的,“瞪我gān嘛,我當時問過你們,沒人反對,現在怪起我來了?我也很受傷好嗎?誰他媽知道他不是在裝bī,是真的深藏不露,擺了我們一道啊!”
一想到自己假模假樣的安慰,劉峰就想找塊布把臉蒙上,cao,太他媽丟人了,他沒想到huáng單這麼yīn。
見大家都不說話,彭飛那張白臉上的不快跟鬱悶蹭蹭上漲,“你們都啞巴了?被人當猴子耍,屁都不敢放一個?”
魏琳琳譏笑,“彭飛,你鬼叫什麼呢,還嫌不夠丟人現眼是怎麼著?”
彭飛的臉一紅,聲音低了八度,“男人的事,女人少管。”
魏琳琳鄙視的看他,“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卻不肯面對現實,這就是男人?我看你連小孩子都不如。”
彭飛小聲說,“你能不能給我面子?”
魏琳琳說不能,她摳著手指甲,“面子是自己給自己掙的。”
彭飛找個地兒蹲著,一副憂鬱的樣子。
陳越咳嗽兩聲,笑著踹劉峰一腳,“爺們兒一個,栽了就栽了,說話算話,你們幾個誰先?”
劉峰他們幾個男生齊齊裝傻充愣,“什麼誰先?”
女生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起鬨,一點兒都不害臊,“脫褲子!脫褲子!”
“脫不脫?”
“要脫你脫,反正我不脫。”
“事先說好的,願賭服輸,不脫不好吧?會被她們恥笑的。”
“彭飛,你帶頭脫啊。”
“我死了。”
魏琳琳跟幾個女生過去拽彭飛的長袖衫,彭飛掙脫開了,胳膊擋在胸前罵,“你們這是要bī良為娼是吧?還有沒有王法了?”
“……”
劉峰見女生們往自己這邊來,不但不可愛,還很可怕,他後退著大聲叫喊,“贏的人是huáng單,讓他說!”
huáng單肯定就是隨口一說,不會來真的,屁股誰沒有啊,就是白一點黑一點,大一點小一點,塌一點翹一點的區別,沒什麼好看的,太低俗了,跟對方高冷聖潔,光輝照大地的形象不配。
huáng單說,“我記得賭約是褲子脫了,光著出去。”
不止是劉峰,連其他人都長了個記xing,這個好學生不好惹。
女生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催促,幾個男生jiāo換眼色,默契的往門口走,“脫脫脫,我們去廁所脫,等著啊,我們脫了套頭上就回來——”
回來個屁,一個個都不認帳,腳底抹油的開溜了。
huáng單無所謂,他就是想告訴陳越,他們可以是一個圈子。
但陳越顯然沒有領悟到這一點,他只覺出來了自卑,更qiáng的自卑感,往骨頭fèng里鑽。
除了身高,力量,體力運動,還有什麼能比的上?把兒?陳越的面部抽搐,他在發育,huáng單也還在發育,說不好的事。
魏琳琳跟幾個女生咬耳朵,不時去看huáng單,她被她們戳了幾下腰,就笑著跟huáng單說,“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huáng單沒說什麼。
平時看多了嘰里呱啦,嘻笑打鬧的男生,來一個xing格冷淡的,就覺得很特別。
那幾個女生前不久還大大咧咧的,這會兒都害羞起來,魏琳琳偷偷翻白眼,又笑著跟huáng單搭話,“要不要我放完假回學校了,跟我們班的人說一說今天的事?到時候事qíng傳出去,你的名氣肯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