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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迎面走來,一幅失憶了,不記得之前鬧的很僵的姿態,“上午考的怎麼樣?”
huáng單說,“還不錯。”
沈良問道,“剛才我好像看到陳時了,你們一個考場?”
huáng單點頭,“嗯。”
沈良的眉毛挑了挑,“那你看過他的畫了?”
huáng單說看過了。
沈良擺出很隨意的口吻,“覺得他畫的怎麼樣?”
huáng單說,“畫的很好。”
沈良笑了笑,“畢竟是一個復讀生,比我們多學了一年,要我說,我們應屆生跟復讀生一起考試,有點吃虧。”
huáng單蹙了下眉心。
沈良走後,huáng單看到了周嬌嬌,她跟兩個女生在斜對面,說說笑笑的,看起來好像是同學。
huáng單要過去的,所以他故意站起來,往顯眼的地方挪了挪。
周嬌嬌果然發現了huáng單,高興的沖他揮手。
huáng單背上畫袋,提著工具箱走近了些,被周嬌嬌拉著向她的同學做介紹,說是畫室里畫的最好的。
那兩個女生看huáng單的目光立馬就變了,一模一樣的崇拜跟好奇。
huáng單為了查探關於周嬌嬌的信息,他一個男生,硬是混在三個女生之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周嬌嬌跟兩個女生的關係非常好,這是huáng單了解的第一點。
第二點是,周嬌嬌以前喜歡沈良,這個是huáng單沒想到的事,他以為只是對畫畫好的男生的一種崇拜。
“以前是我瞎了眼,這事就別說了。”
周嬌嬌阻止兩個女生再繼續開玩笑,她的臉色不怎麼好,“哎呀,本來好好的,gān嘛提起他啊。”
氣氛有點尷尬了。
huáng單不知道怎麼找話題,看到陳時往他這邊掃來,那眼睛裡黑沉沉的,他跟周嬌嬌三人打了招呼就走了。
兩個女生看看周嬌嬌,看看離開的少年,她們小聲嘀咕。
“嬌嬌,你移qíng別戀了吧。”
“移到那位身上去了。”
周嬌嬌掉頭就走。
下午是水粉,題目在紙上,一張辦公椅,一塊酒紅色的布,一瓶百事可樂,三到四個蘋果……
huáng單起完糙稿,瞥了眼旁邊的人,發現對方已經開始上色了,不由得微微一愣。
這麼快?
陳時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手中的大筆不停地往上鋪顏色,下筆很準,毫不拖泥帶水,“是你太慢了。”
huáng單抽了抽嘴。
他想兩門都拿第一,很難,對手太qiáng了。
跟上午一樣,陳時是第一個畫完的,他打算洗洗畫筆,發現少年暗部的色調沒調好,忘了找補色。
眉頭動動,陳時打開顏料盒,一手拿著調色盤,一手在上面點幾下,在少年的餘光看過來時,就當著他的面兒調好了色。
huáng單輕聲說,“我們是競爭對手。”
陳時把調色盤跟筆一丟,“畫你的吧,張同學。”
huáng單照著陳時的來,把暗部的顏色蓋掉了,他後仰一些,眯著眼睛看畫,發現整張畫都柔和了很多。
考完試出來,huáng單說,“你晚上別找旅館了,去我那兒睡吧,不要錢的。”
陳時差點從台階上摔下去,他咳一聲,轉過頭時是一貫的懶散,“去你那兒?我怕你吃了我。”
huáng單,“……”
最後陳時還是去了huáng單的住處,考完兩門都挺累的,他們也沒jīng力玩你猜我猜猜猜猜的遊戲,洗漱完就躺倒在雙人chuáng上睡了。
不過他們沒睡一頭,分開睡的。
夜裡huáng單被壓醒,他把身上的那條腿給推開了,過會兒又架上來,很沉,“陳時?”
chuáng尾的男生睡的跟豬一樣。
黑暗中隱約響起一聲嘆息,下一刻被子就動了動,huáng單去了chuáng尾。
陳時從小就gān農活,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別人上早自習,洗完臉眼屎都還在眼睛周圍扒著,滿臉的生無可戀,可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事兒。
五點左右,陳時醒了,他睜開眼睛,引入眼帘的是一張臉,睡的很香,唇角都是翹著的,不知道在做什麼美夢,十有八九是在夢裡當上了有錢人,取了美嬌娘,生了一堆娃娃。
莫名其妙的想法在腦子裡浮現,陳時想笑的,卻發現自己沒笑出來,眉頭也無意識的皺緊。
不是覺得不好玩,沒意思,是不高興。
陳時的面色一變。
幾秒後,chuáng就發出激烈的震動,一個被推下chuáng,推人的那個往後靠,撞牆上了。
chuáng很矮,地上是土,huáng單掉下去時沒疼著,倒是陳時的後腦勺撞了個包。
陳時痛的吸氣,“你小子一準是來克我的。”
huáng單從地上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繼續上chuáng,抱著被子的一角睡覺。
陳時,“……”
片刻後,陳時踢踢背對著自己的少年,“太陽曬屁股了,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huáng單說,“鬧鐘沒響。”
陳時換了個姿勢,把長腿伸直,“你不給我看看頭上的包?”
huáng單說,“別揉,會好的。”
聽著他那語氣,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陳時的面部抽了抽,“別睡了,我肚子餓了,有沒有什麼吃的?”
少年忽然翻過身,陳時嚇一跳,還好他沒醒。
下一刻陳時又覺得自己是八點檔的主角上身了,還是女主角,心砰砰跳是什麼鬼?
huáng單不知道陳時心裡在想什麼,他的眼睛沒睜開,模糊的說,“抽屜里有餅gān和酸奶,還有糖果,不准再吵我了。”
陳時去開抽屜,發現酸奶就剩一盒了,他只拿走了餅gān。
吃了大半袋子餅gān,陳時才去打量這屋子,很空,就一張chuáng,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他低頭看chuáng底下,倒是塞的滿滿的,看起來是有整理過。
陳時把面前的帘子撩開,外面的那間放著小爐子,茶壺,鍋碗瓢盆,桶啊盆啊之類的,牆角堆著十幾塊煤和火鉗。
他看一圈,發現這屋子裡就一張椅子。
嘀嘀嘀的聲音突然響起,陳時嚇一跳,他看到chuáng上的少年坐起來,邊打哈欠邊揉眼睛,才反應過來是鬧鐘響了。
“你這什麼破鬧鐘,怎麼聲音這麼怪?”
huáng單找到拖鞋穿上,“鬧鐘不都是這個聲音?”
陳時手cha著兜,“是嗎?”
huáng單說,“是哦。”
屋子裡沒衣櫥,huáng單的衣服不是在箱子裡,就是在袋子裡,他會在前一天晚上把第二天要穿的放椅子上搭著。
這會兒換衣服的時候,huáng單也沒在意屋裡的另一個人。
陳時看少年招呼沒打就脫了睡衣,他的面部一繃,“你gān嘛?”
huáng單沒回頭,“換衣服。”
後面傳開開門聲,人出去了。
huáng單慢條斯理的扣上扣子,套上毛衣,就去換上牛仔褲,換好了衣服,他把洗漱用品丟進盆里,端著盆出去對院子裡的人說,“過來刷牙。”
陳時在抽菸,沒反應。
huáng單擰開水龍頭接水,“不刷牙,嘴臭。”
陳時的額角一抽,掐了煙過去。
八點多,huáng單送陳時去了車站,倆人在路上吃的早飯。
上公jiāo車後陳時就繃緊了身子,手在口袋裡攥成拳頭,他在自己的世界裡,獨自跟恐懼作戰。
huáng單想去握他的手,時機沒到。
公jiāo車停在車站裡面的站台那裡,huáng單把陳時扶下車,倆人找了個聞不到汽油味,看不到車,聽不見引擎聲的地方蹲下來喘氣。
一個抖著手擦冷汗,嘴唇都沒什麼血色,一個哭著擦眼淚,下巴都被淚水打濕了,難兄難弟要是比慘,是比不出勝負的。
陳時納悶,“你好好的,為什麼哭?”
huáng單啞聲說,“心疼。”
陳時的眉頭一皺,想調侃兩句,看到少年布滿淚痕的臉,一下子就沒了心思,“你才多大啊,怎麼搞出心疼的毛病?”
huáng單說,“因為你難受,我不能看,一看就心疼。”
陳時扭頭,“你說什麼?”
huáng單沒重複。
陳時卻是自己弄明白了,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他站起來的動作一滯,半響才挺直了腰背,“開什麼玩笑?”
說這話時,陳時沒低著頭,看到少年烏黑的發頂,還有他面前的幾滴水跡。
huáng單也站起來,只是拿紅紅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之後倆人都沉默不語。
站在候車廳里,陳時不時看手機,離檢票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少年沒走,也沒說話,不清楚是什麼心思,他摸不透。
陳時單肩背著背包,鬼使神差的從嘴裡蹦出一句,“喂,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