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頁
林母不樂意了,“兒子,你帶朋友回來,媽是沒意見的,可你怎麼帶個樣樣都比自己qiáng一大截的回來?這不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huáng單無語。
林父背著手踱步,“算啦算啦,兒孫自有兒孫福。”
林母說,“還孫子呢,你連兒媳都沒有。”
林父噎住,瞪眼說,“兒媳沒就沒了,兒子過的快樂就好。”
林母說,“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能快樂的起來嗎?”
huáng單等老兩口不說了,他才出聲,“爸媽,我現在挺快樂的。”
出櫃這種事,大半拼的是人品。
huáng單的人品就不錯,他在說出自己跟江淮的關係以後,幻想的跪地痛苦,被打的滿地找牙這種場面都沒出現。
林父林母也沒威脅他,叫他跟江淮斷了,否則就別進家門這種話。
老兩口是懵了。
外面的江淮等的不耐煩,那女孩還沒眼力勁,湊上來打招呼。
“江先生,你也在S市嗎?”
江淮的面色冷峻,拒人千里的姿態擺了出來,只是微微昂首,音都懶的給,他的心裡焦躁不安,哪兒還有開口的想法。
女孩是個心思細膩的人,看出江淮對自己沒興趣,就帶著驕傲和自尊及時離開。
房門打開,林父走出來,開口就是叫江淮走。
江淮皺眉,人紋絲不動,他要見到青年安然無恙,“林叔叔……”
後面出來的huáng單打斷江淮,“你先走吧。”
江淮還是沒動,眼睛在青年身上掃動,行走正常,說明沒下跪,臉上沒有掌印,說明沒挨打,他吐出一口氣。
huáng單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指給男人看。
江淮yīn沉的臉色在看到簡訊後,才有多緩和,他看了眼青年,轉身走人。
晚上huáng單偷偷溜出去找江淮,“我爸媽會想明白的。”
江淮沉聲問,“為什麼不要我來處理?”
huáng單從原主的記憶里了解過他的父母,如果江淮出馬,出櫃的難度係數會從兩顆星飆升到五顆星。
耳朵一痛,huáng單蹙眉,“我可以應付的。”
江淮親他的鼻尖,低著嗓音說,“晚上別回去了。”
huáng單推他,“不行,那樣會功虧一簣。”
江淮皺皺眉頭,給青年把衣服整理好,不容拒絕道,“寶貝,你就一次機會,如果不行,我來。”
huáng單捏捏男人的手,扣他掌心裡的繭,“相信我。”
出櫃這場戰打了小半個月才停。
勝利的一方是huáng單,他跟江淮回了S市。
走那天林父林母都對江淮冷著臉,叫江淮別欺負他們兒子。
江淮失笑,“我哪兒敢欺負他。”
他的眼裡有著寵溺,林父林母都是過來人,他們老兩口看的真切,準備了一晚上的話沒必要說了。
江淮四十歲生日那年,他對著蛋糕許願,希望和huáng單永遠在一起。
huáng單問他許了什麼願。
江淮不承認,“什麼願都沒許。”
huáng單習慣了,每次都撒謊,口是心非的人。
江淮的生日過了不到一個月,huáng單被綁架了。
那天是一個普通到事後想起來,都驚出一身冷汗的日子,江淮剛扣押一個毒販,手機就響了,那頭卻不是愛人的聲音。
手機已經掛斷,江淮還傻站在原地。
有個弟兄拍了他的肩膀,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瞪著兩隻眼睛,呼吸困難。
按照對方的要求,江淮一個人去了一個地方。
那是在天台上,他接到電話就往下看,視野里多了幾個人影,其中就有自己的愛人。
huáng單的雙手被綁著,頭仰的高高的,他在搖頭,想告訴江淮,只要是時間沒到,自己就不會死。
可是他的嘴上貼著膠布,只能發出唔唔的模糊聲音。
一兩分鐘後,huáng單聽到身邊的人打電話,叫江淮跳下來,否則就殺了他。
通話結束,一把槍就對準huáng單的眉心,他瞪大眼睛,看到天空都暗了下來,還有水滴在臉上。
那次命懸一線,江淮大難不死,斷了一條腿。
huáng單等著男人qíng緒崩潰,一蹶不起,對方卻很冷靜的接受了現實,甚至沒有一丁點的消沉。
江淮反過來安撫huáng單,“你活著,我也活著,已經很幸運了。”
huáng單摸男人的下巴,很扎手,他去找刮鬍刀,給對方把鬍渣颳了,“以後我會照顧你的。”
江淮笑起來,“傻瓜。”
少了一條腿,江淮從一線退下來,局裡要他去當個文職。
江淮卻執意的拿下了警官證,他的態度堅決,誰勸都沒用。
他的頂頭上司氣的把茶杯都摔了,“你忘了自己剛進隊裡時說過的話嗎?你說你要保護每一位市民,直到死去!”
江淮說,“沒忘。”
他彈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那時候我是一個人,了無牽掛,現在不同了。”
辦公室里有短暫的死寂,江淮低低的說,“廣大民眾有你們這些人保護,他只有我。”
說完那句話,江淮就不再多說,只是拄著拐杖走出大樓,他沒有回頭,卻知道寸板頭在內的弟兄們在擦眼睛。
一周後,江淮帶huáng單去了自己的老家。
那老家比阿玉的故鄉qiáng一些,空氣沒那麼壓抑,山好水好,人也淳樸。
江淮一條腿沒人,家務活還是他來做,他不要huáng單cha手。
huáng單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別說照顧別人了,不過他有在學習,他學著做飯,學著在夜裡獨自去山裡挑水,費力找到回家的路。
很多事都在學,huáng單學的很辛苦,也很認真。
一年的冬天,地上結了冰,huáng單去隔壁打了一桶水提回來,腳下沒注意,身體就往前倒去。
屋檐下的江淮坐在椅子上,手裡還拿著本書,他看到huáng單要摔倒,就下意識的從椅子上站來,那隻沒受傷的腳剛邁出去幾步,就重重栽倒在地。
江淮的牙磕破嘴唇,鐵鏽的味道在嘴裡瀰漫,他還是呆呆的趴著。
huáng單那一下摔哭了,他邊哭邊去把地上的男人拉起來,“你怎麼跑出來了?沒摔著吧?”
江淮垂著眼皮,“我沒用。”
huáng單的眉心蹙了蹙,“這話我不喜歡聽,以後不要說了。”
他看看男人的嘴唇,“破了,去漱漱口吧。”
江淮拽住青年,呼吸都是抖的,“我昨晚做了個夢,夢到你走了,你說你受夠了我這個殘廢,再也不回來了。”
huáng單擦掉男人嘴角的血,“夢和現實是相反的,除非我死,不然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江淮低喘著,喉嚨里有壓抑的哽咽。
huáng單拍拍男人的背部,“除了你這裡,我哪兒也不會去。”
江淮挺直的背脊彎下來,臉埋在青年的脖子裡。
huáng單的脖子裡有溫熱的液體,他把男人抱的更緊了些,眼淚也止不住,弄的滿臉都是。
從那以後,江淮處處跟著huáng單,能自己做的就絕不讓他碰。
huáng單怕疼的體質在這地方生活,處處都是艱辛。
有一天,huáng單要殺jī燉湯,結果他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頭給割破了。
江淮很無奈的給他包傷口,“殺個jī竟然能割到手指,你是怎麼做到的?”
huáng單說,“jī在掙扎。”
江淮沒好氣的笑,“我拿菜刀對著你的脖子,你不掙扎?”
huáng單,“……”
那jī的命終結在江淮手裡,湯也是他燉的,加了枸杞,味兒很香。
huáng單跟江淮美美的喝完jī湯,躺一塊兒看窗外的夕陽。
他們不約而同的側過身,面對著彼此,深一下淺一下的親著。
親了會兒,huáng單趴到江淮胸口,摟著他的脖子繼續親。
夕陽靜悄悄的來了,沒走。
院裡開了朵火紅的花兒。
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huáng單和江淮一直在那裡生活著,就他們兩個人,和一隻大狗熊娃娃。
狗熊舊了,他們老了。
多年以後,山上多了一個墳包,裡面埋的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他們的手緊緊扣在一起,死也不放開。
第55章 小賣鋪
huáng單穿越回來了。
腳趾的疼痛正在蔓延, 順著腳背, 腳底板一路往上延伸,到小腿,再到大腿,那勢頭猛烈,他蹲的很痛苦, 就淚眼模糊的去看周圍, 視野里有塊石頭, 和當初穿越到滙豐佳苑時一樣。
huáng單坐到石頭上, 邊哭邊把皮鞋脫了, 又去扯黑色棉襪,發現腳趾沒破就又一一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