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
等了快一小時,huáng單才擠上車。
每天上下班都是公jiāo,huáng單是不暈車的,但是凌晨有突發狀況,他沒休息好,胃很不舒服,又忙活了一下午,車子顛幾下,他就想吐。
今天的溫度飆到三十五度以上,S市已經發出高溫預警,這個點的人又多,幾乎全是上班族,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疲憊,你擠著我,我擠著他,互相遭罪。
車廂里的空氣渾濁不堪,亂七八糟的味兒攪合在一起,很難聞,會讓人感到極度不適。
huáng單提前一站下車,蹲在路邊喘氣。
背包里的手機響了,huáng單拉開拉鏈去扒,接通電話,“餵。”
那頭的人沒有像之前那樣掛斷,或者說是打錯了,而是bào躁又冷厲的聲音,“你耍我呢?”
huáng單說,“車不好等,我等了很久才等到車,人好多。”
他看看四周,報上地址,“我有點暈車,就在這個站下來了,你來找我嗎?”
那頭已經掛了電話。
huáng單拿出紙巾擦臉上的汗,渾身粘膩膩的,他什麼都不想gān了,只想趕緊回去把鞋脫了,襪子脫了,身上的所有衣服都脫了,站在淋噴頭底下沖個澡。
路邊有大卡車賣水果,huáng單看硬紙殼上面寫著五塊錢一個,他走了過去,離開時手裡多了一個西瓜。
晚飯不想吃別的了,就吃西瓜吧。
huáng單的胃裡往上冒酸水,嗓子眼著火,全身都不舒服,他懷疑自己中暑了。
街上灰濛濛的,行人在路口聚集,朝幾個分岔路散去。
huáng單的手機又響了,還是那個號碼,這次不是電話,是短息,就一個飯館的地址和兩個字:過來。
那飯館就在附近,huáng單提著西瓜過去,進門就看到坐在桌前點菜的男人。
發梢滴著水,跑過來的。
江淮把菜單給服務員,翻了個杯子倒茶,送到嘴邊幾口喝完,再去倒,“媽的,鬼天氣,熱死個人。”
huáng單把西瓜放旁邊的椅子上,等他倒好了,就去提茶壺給自己倒,“嗯,太熱了。”
江淮連著喝兩杯,他將汗濕的髮絲捋到腦後,眼角的疤要明顯許多。
huáng單也解了口gān舌燥的症狀,坐在桌前緩了緩。
氣氛正怪異,一盤魚香ròu絲來的及時。
江淮擰開一瓶啤酒,“要不要?”
huáng單搖頭,“不要。”
江淮給自己倒滿一大杯,邊吃邊喝。
上次江淮生日之後,他們之間就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江淮一個人成長,一個人生活,他的孤獨藏在眼底,埋在心裡,時隔多年吃了一塊生日蛋糕,和記憶里的一樣,味道是甜的,有些發膩。
他一口都沒剩。
那天是一個起點,從那個點開始,拖出來一條線,一頭在江淮的手裡攥著,另一頭,系在huáng單身上。
江淮有嚴重的失眠症,他看過醫生,吃過藥,都沒多大的用處。
他記事的時候,就發現自己不敢睡覺,好像他一睡覺,就會發生什麼事qíng。
而那件事是什麼,江淮直到今天都沒有弄明白,他只知道,那件事不是他願意去面對的,他在抗拒睡覺,也在害怕。
天曉得,江淮在連續睡了三個晚上的安穩覺以後,是什麼樣的一種感受。
他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他潛意識裡在躲避,認為是《武林外傳》起的作用。
一定是那樣的,他那麼對自己說。
結果江淮一個人躺在chuáng上,蓋著那天蓋的毯子,枕著那天枕的枕頭,看著那天看的《武林外傳》,一夜沒合眼。
什麼都沒變過,唯獨少了個人。
在那之後,江淮一集集的看完了,也沒有換來一個安穩覺。
他不得不接受現實。
真正起到作用的不是《武林外傳》,是一個叫林乙的小子。
於是江淮決定去觀察,去關注,看看那小子身上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
當你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一個人的身上時,那已經說明,對方在你的心裡,是特殊的存在。
千萬不要輕易去嘗試,不然會很難收場。
江淮不知道。
等他知道時,晚了。
所以江淮才會坐在這家飯館裡,坐在huáng單的對面。
huáng單什麼都知道,只是沒有拎出來說。
他不善於表達內心的一些東西,是個很悶的人,也很無趣。
這頓飯上在沉默中結束。
不知道心裡塞著什麼煩惱,江淮喝多了,出飯館時,他走路都是晃著的,很不穩。
huáng單把桌上的皮夾揣包里,快步去扶門口的男人,被呵斥一句“走開”。
他把手鬆開,下一刻,江淮就靠著玻璃門跌坐在地。
要是換個長相普通的男人喝多了坐在地上,會引起周圍人的反感,但如果是特別帥,很有男人味的,他們會縱容。
有幾個女生從飯館出來,停在旁邊看,問江淮需不需要幫忙。
江淮向前倒去,頭靠在huáng單的腿上。
“……”
huáng單蹲下來,拽著男人的一條胳膊拉到自己的肩膀上,他將手臂穿過對方的肩窩下面,用力把人拉起來,慢吞吞往小區的方向走。
天色暗下來,燥熱不減絲毫,反而有加倍的跡象,成心不讓人愉快的度過今晚。
huáng單在系統先生那兒討到一杯營養液,補充補充體力,一鼓作氣的把男人扶回小區,放到chuáng上。
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他脫了丟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趴著的人翻個身,面朝上,滿臉都是汗水。
huáng單跪到chuáng上,伸手拍拍男人的臉,“醒醒,你到家了。”
男人嘴裡喊著熱,眉頭皺的很緊,不太舒服。
“你躺著,我去給你打水擦個臉。”
huáng單開門出去,掃視其他幾個房間,應該只有王海下班回來了,陳青青不在,他也不燒飯了。
喝醉的人事qíng最多。
huáng單打盆水回屋,男人赤著jīng壯的上半身,手還按在褲腰上面,正在把褲子往下拽,露出一截黑色的內褲。
他的眼皮跳了跳,快步端著盆子過去,“不能拽,會把褲子拽壞的。”
男人繼續拽。
huáng單按住男人的手,視線落在他腰部的紋身上面,近距離看,確定是片葉子。
很奇怪的紋身,和男人qiáng大的外表並不相符。
huáng單拿毛巾擦擦男人的臉,“為什么喝這麼多酒?”
江淮眉間的紋路更深,“煩……”
huáng單問道,“煩什麼,是不是發現自己喜歡上我了?”
江淮揮開他的手,滿嘴的酒氣,“不可能,我怎麼會喜歡你。”
huáng單不快不慢的說,“上次衛生間摔壞手機的事,本來說的是等我發工資了,就把三千給你,但是你後來沒要,只拿走了你口中的水貨。”
“我跟阿玉接觸的次數多,你不高興,我給陳青青送蟑螂屋,你也不高興,叫我不要多管閒事,表弟和我親近,你很不慡,對他有敵意。”
“吃火鍋的時候,我不吃jī身上的地方部位,只吃jī腿,你發現了,就把表弟支走,讓我吃了jī腿,”
“我加班到很晚都沒回來,你不放心,就給我打電話,在樓底下坐著等我,今天我不加班,你也在等我。”
huáng單無意識的笑,“你看,你確實喜歡我。”
江淮的眉頭深鎖,“我喜歡你……”
huáng單說,“對,你喜歡我。”
江淮的視線移過去,面上有著醉態,“那你呢?你喜不喜歡我?”
huáng單抓住男人的一隻手,指尖在他的掌心蹭蹭,有繭,很硬,糙糙的。
那隻大手從huáng單的指間掙脫,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拉下來。
huáng單的唇上一熱,他被親了。
然後,huáng單就被咬了,那一下猝不及防。
再然後,親了他,還把他咬了的人兩眼一閉,睡著了。
huáng單捂住嘴哭,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砸在男人的臉上,他伸手去擦,哭著說,“好疼。”
“江淮,你把我的嘴巴咬出血了。”
huáng單哭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huáng單被一泡尿憋醒,他睜開眼睛,和一道目光碰上。
倆人都是一愣。
江淮先發制人,劈頭蓋臉的一通質問,“你為什麼在我的房間,睡我的chuáng,還躺在我的懷裡?”
huáng單把眼鏡戴上,“我一個個回答你。”
“昨晚你在飯館喝醉了,我扶你回來的,你吐了,我給你把髒衣服脫了,你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還把我拉到chuáng上,壓著我。”
江淮開口,“等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