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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出所順著這條線挖下去,挖到不少東西,又接到張父提供的線索,再一結合,確定王東qiáng為了賴帳偷拿借據,深夜闖入小賣鋪行竊。

    張父的臉色難看,“那煙和現金也是他拿的吧?”

    派出所的人說這個沒有證據,不能百分百確定,“死者完全可以順手拿一些東西。”

    “張老闆,當初你報案的時候為什麼不把借據被偷的事說出來?你要是早說了,我們不早就把人給抓住了嗎?”

    張父支支吾吾,說這些年搞工程,家裡已經沒什麼錢了,借給王東qiáng的那五十萬還是從借款公司借的,他哪兒敢往外說啊。

    要是讓他老婆知道這件事,這個家就別想過一天安寧日子。

    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個原因是張父年輕時候也做過虧心事,心虛。

    案子破了,張父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蹲在門檻上抽菸,想著那五十萬的債務,跟石頭一樣沉甸甸的壓在心口。

    派出所的人說在王東qiáng那兒沒有搜到借據,不過銀行有他存入五十萬的記錄,可是他那老婆已經說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說的時候還摸著鼓出來的肚皮,哭的要死要活。

    張父恨恨的往地上吐口痰,caobī的,王東qiáng死了還擺他一道!

    廚房裡傳出很大的聲音,張母不知道又在摔什麼東西,在得知老伴借給王東qiáng五十萬後不吵不鬧,就是時不時的製造出讓人恐慌的動靜。

    知道了這件事,huáng單還是沒有填,他總覺得進小賣鋪的除了王東qiáng,應該還有個人,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個死的周陽。

    這次沒有兩個機會,huáng單必須要等事qíng水落石出了再填。

    幾天後,徐偉帶人前來,從後面的工棚里搜到一根麻繩,從那上面檢測到兩個血跡,查證後確認是死者王東qiáng和周陽的。

    他們還在王東qiáng的住處搜到一張借據,是他給周陽打的五萬塊,和傳言的一模一樣。

    兇殺的原因是圖財。

    兩起案子前後都破了,就跟老天爺開眼了似的,突然就順利了起來。

    周陽的父母過來哭鬧,說王東qiáng是個殺人犯,死了活該,還讓他們家把兒子賠給他們。

    王東qiáng的老婆躲在樓上不下來,他妹妹妹夫也把小賣鋪的門緊關著。

    下午他們就走了,走的匆忙,小賣鋪里的很多東西都沒退掉,門也沒鎖,被工人們你拿一個我拿一個的給拿沒了。

    王東qiáng死後,工人們照常在漫天的灰塵里忙的腰酸背痛,誰也沒有再議論他的事,日子平淡也枯燥。

    炎熱終於過去了,秋姍姍來遲。

    huáng單依舊沒有填jiāo這個世界的任務,他不急。

    十二月份發生了一件事。

    對面那個工程的負責人跑了,起先只是賀鵬那撥人沒有發到工資,他們天天在公司門口鬧,拿推土的車子推在門口,不讓其他工人gān活。

    他們那麼做,讓戚豐和幾個工頭帶著的其他工人都沒法gān活,很快就全停了工。

    負責人被人掩護著逃到鄉下,還是被幾個工人找到了,吃飯睡覺上廁所都盯著,直到把他送進派出所里。

    寒風咧咧,一伙人到縣政府鬧,沒鬧出結果就上市政府鬧,今天說下周一一定會給個jiāo代,下周一說過幾天,一直往後拖。

    工人們穿軍大衣帶著被子去政府里睡,持久戰打了十來天,換來一百的生活費,花光了以後,他們不得不自掏腰包買車票上廣州的zjsj總部鬧。

    有的人沒去,在等消息。

    去了的那撥人回來了,說總部不承認,還說負責人不是SJ的人,只是打了個SJ的牌子,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騙局。

    SJ請來幾個保安,怕工地上的材料被偷。

    工人們沒工資,買東西的次數都少了,整天碎碎叨叨的說沒錢吃飯了,小賣鋪的生意一下子淡了很多。

    huáng單天天看著工人們無jīng打采的身影晃來晃去,那種迷茫和焦慮都把他給傳染了。

    眼看就要過年了,劉總大發善心,准許工人去工地上拿鋼筋賣,四毛錢一斤。

    huáng單看到戚豐站在路邊,就走過去跟他一起聞著冬天的冷氣,“我爸說他還好沒借錢做,不然就完了。”

    戚豐的煙沒戒掉,他吐出一口煙圈,“你爸運氣不錯。”

    huáng單望著工人們抱著鋼筋出來,“不去搬一些?”

    戚豐彈彈菸灰,“值不了幾個錢的。”

    huáng單說,“那怎麼辦?政府不管了嗎?”

    戚豐嗤笑,“管不過來的。”

    他抽菸剩下的幾口煙就把手抄進外套的口袋裡面,“風大,回去吧。”

    huáng單說,“公司里有qíng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戚豐懶懶的笑笑,“別擔心,搞工程就是這麼個樣子,風險大的很,你男人不會垮掉的。”

    元旦過後,政府給工人們買了回家的車票,他們口袋裡揣著賣鋼筋得來的一兩百,唉聲嘆氣的離開了。

    賀鵬沒有什麼頹廢的qíng緒,按理說,工人也就只有上萬的工資沒發,他的損失可就大了。

    huáng單給他算錢的時候隨口問道,“賀工頭打算繼續留在這裡?”

    賀鵬按著手裡的打火機,“工程都成那個吊樣子了,還留這裡gān什麼?喝西北風啊?”

    huáng單從背後拽了個袋子把柜子上的煙和酒裝進去,“賀工頭有別的出路?”

    賀鵬皮笑ròu不笑,“你小子還是這麼愛問問題。”

    huáng單說,“只是好奇。”

    “我聽戚工頭說他會待上一段時間,或許還有轉機。”

    賀鵬拎走袋子,“有個屁轉機啊,等著有人來收爛尾樓,還不如等著天上掉金子。”

    huáng單拿出手機給戚豐發簡訊,剛發送出去,當事人的身影就出現在小賣鋪門口。

    “剛才賀鵬沒跟你說什麼吧?”

    “沒說什麼。”huáng單問道,“你們接工程,會跟負責人簽合同嗎?”

    戚豐的身上沒煙味,嘴裡有薄荷糖的味道,“簽了,合同里寫的是樓蓋到九層給錢。”

    他扯扯嘴皮子,聲音模糊,“那個姓楊的孫子現在被關在派出所里,死活就是沒錢,什麼辦法都沒有。”

    huáng單抿抿嘴,“那不就是個騙子?”

    戚豐聳聳肩,用著輕鬆的語調,眼裡卻浮現一抹冷意,“是啊,就是騙子。”

    huáng單繞過櫃檯,“工程爛尾,你們工頭會損失多少?”

    戚豐說要看qíng況,如果是包工包料的,鋼筋混凝土,塔吊等的建築材料都沒給錢,怎麼也得幾百萬。

    現在誰都要不到錢,只能這麼著了,bī急了就是一條命。

    huáng單問道,“賀鵬是包工包料?”

    戚豐找了個凳子坐下來,“嗯。”

    huáng單覺得怪異,幾百萬啊,賀鵬沒理由那麼無所謂。

    除非……

    huáng單剛生出的一個念頭就被男人的聲音打亂,“叔叔養你沒問題的。”

    戚豐的舌尖裹著薄荷糖,“我留在這裡陪你過年,過完年你陪我去別的城市。”

    huáng單說,“好哦。”

    戚豐的音量放的更低,“說實話,叔叔真沒見過你這麼乖的。”

    huáng單瞥他一眼。

    戚豐忽然說了一句,“你回去問問你爸,他跟賀鵬之前是不是搞過什麼工程。”

    huáng單反問,“怎麼?”

    戚豐說,“我覺得賀鵬不對勁。”

    huáng單晚上找著機會,就走到原主爸身邊,吸著二手菸把戚豐說的事問了。

    張父剛丟下飯碗就吞雲吐霧,“當初是有一個工程,就是政府的那個,還是賀鵬給弄到手的,他說手上的錢不夠,一個人做不下來。”

    huáng單沒出聲,面不改色的聽著。

    大概是人死的死,錢也沒了,事qíng已經塵埃落定,張父沒有再像前段時間那麼遮掩,“王東qiáng說他要做,爸跟賀鵬各借了幾十萬給他,工程搞完了給我們兩個分成,都是打了借據,簽了合同的。”

    huáng單覺得這件事更蹊蹺了。

    王東qiáng死了,他沒房沒車,問賀鵬借的幾十萬,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還,更大的可能是不了了之。

    賀鵬就不憤怒,不慌?

    huáng單還發現了個奇怪的現象,警方怎麼查不到那個工程?

    他蹙蹙眉心,會不會上頭有人參與了進來?

    張父把菸頭丟地上,“現在爸越想越不對勁,王東qiáng又死了,要問個事都問不了。”

    越想越氣,張父把凳子踢開,站起來背著手走動,“caobī的王東qiáng,死前還把借據給偷了,要不是查到銀行的記錄,我說破天都沒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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