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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huáng單的問話，他倆都停止咬耳朵， 臉上是驚愕的表qíng，被什麼事qíng嚇到了。
男生搖搖頭， “不知道啊，我們進來那會兒，沈良還好好的，剛才他突然就把自己的畫板砸了，還把手裡的畫給撕了，都在地上呢，撕成了很多塊碎紙。”
huáng單垂眼，看到地上是散落著很多碎紙，他把腳拿來，彎腰撿起被自己踩到的一小塊紙片，那是一隻眼睛，在他看過去時，那眼睛也在看他，有點詭異。
這不是昨晚那模特的眼睛，huáng單可以肯定。
他記得模特的眼皮鬆垮，眼角布滿皺紋，眼珠渾濁，而他手裡這隻眼睛形狀飽滿，眼珠漆黑，眼白gān淨，透著一股子明亮與清澈，那是年少時期才會有的狀態。
有點熟悉，這是誰的眼睛……
周嬌嬌？不是，她的眼睛跟臉型配套，圓圓的，那會是誰？沈良嗎？
心裡划過某個念頭，huáng單立刻就去找自己的畫，那上面的人臉沒被換掉，也還在原來的位置，就是昨晚的模特，不光是他，陳時在內的其他人畫的畫都好好的。
這是怎麼回事？
huáng單蹙了蹙眉心，指腹摩挲著手裡的眼睛，難道說，昨晚只有沈良自己的畫發生了怪事？
他問著那對qíng侶，“你們早上過來時，畫室的門是開著的，沈良在裡面？”
男生說，“在的，我看沈良的眼睛特別紅，就問他怎麼了，他說自己昨晚一整晚都沒回去，畫了一個通宵。”
女生心有餘悸的往男生身邊靠，“一開始沈良還跟我們有說有笑呢，當時他的心qíng很好，之後他就突然發瘋，像鬼上身似的，眼珠子瞪大，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身體還在發抖，那樣子真的好可怕。”
huáng單的腦子飛速運轉。
沈良昨晚沒當模特，找人代替了自己，他沒離開畫室，而是選擇留下來盯著畫看，想知道之前幾次到底是怎麼回事，躲在背後的究竟是人是鬼。
會不會也像針對夏唯跟林茂一樣的針對他。
後半夜，沈良困了，他就努力不想自己睡，不折手段的qiáng撐著，jīng神高度集中，一眼不眨地盯著地上的那些畫看。
天亮了，沈良發現所有人的畫都沒有什麼變化，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一切都是人為的，哪怕還不能確定對方是誰，他依舊很開心。
這對qíng侶來時，沈良正是放鬆身心的時候，認為夏唯林茂的死跟人臉沒任何關係，所以他會才和他們談笑。
至於沈良為什麼會突然失常，是因為他發現了一件事。
huáng單看著手裡的眼睛，基本已經推理完了，現在只差一點，他要搞清楚讓沈良驚慌的那件事是什麼。
後面冷不丁的響起聲音，“你在gān嘛？”
huáng單尚未做出應答，手裡的眼睛就被拿走了，他聽到陳時說，“這是沈良的眼睛。”
他正想說話，陳時的下一句就傳入耳中，“沈良自己畫的。”
那種語氣不是懷疑，而是篤定，是陳述。
huáng單愣了愣，他把那隻眼睛拿回來，放到眼前仔細看眼睛上面的排線，“你為什麼這麼確定？”
陳時順過額前的碎發，沖他眨眼睛，“你猜。”
huáng單，“……”
他連是不是沈良的眼睛都搞不清，更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看出是對方的畫風。
陳時嫌棄道，“別捏那碎紙片了，弄的手上都是鉛筆灰。”
huáng單回神，“你沒弄錯？”
陳時扯扯嘴角，帶出了個自信的弧度，“我怎麼可能弄錯。”
美術生或多或少都會去觀察別人的五官，一種下意識的行為，陳時在這方面尤其突出，況且他在學校的畫室里還畫過沈良，一共兩次，都貼牆上當范畫了，去畫室就能看到，他有印象。
最重要的一點是，沈良的眼睛比較漂亮，像玻璃珠子，就陳時而言，他喜歡畫那種眼睛，不需要費多大功夫去琢磨，就能畫出不錯的效果。
huáng單問道，“那你能看出來這是沈良什麼時候畫的嗎？”
陳時說，“能。”
huáng單認真等著下文。
陳時長的帥，笑起來更是迷人，就是嘴裡的話很欠揍，“不告訴你。”
huáng單的嘴角抽了抽，“我想知道。”
陳時抬抬下巴，“那就按照我說的做，先把碎紙片丟掉，然後去打肥皂洗手，再到我這裡來。”
huáng單乖乖照做，他很快就回了陳時面前，“我都做好了。”
陳時想撓撓少年下巴的衝動。
畫室是一間房子用木板隔成三間，裡面的空間最大，放的雜物最多，中間只能容得下五六個人擺下畫架作畫，靠近門口的地方被兩組靜物一放，勉qiáng能擱兩三個人的畫具。
這會兒裡面只有陳時跟huáng單，qíng侶不知道上哪兒膩歪去了。
陳時反應過來時，一根手指已經勾到少年的下巴，他的呼吸一滯，指尖輕輕撓了撓。
huáng單被他撓的有點癢，“輕點。”
陳時聽不見，繼續撓。
huáng單按住他的手，“等會兒撓我，先說正事。”
陳時的眼皮搭下來，視線落在少年抓住自己的那隻手上，“剛畫沒多久。”
huáng單一頓，“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陳時反手握住少年的手，放在掌心裡磨蹭，“線條。”
huáng單一下子就明白了，如果是畫了有段時間，鉛筆畫出的線條會有模糊的痕跡，即便不拿出來看，不用手去碰，還是阻擋不了那個趨勢。
但那隻眼睛上面的線條非常清晰利落。
上個世界huáng單接了活兒在家裡做，男人趴在電腦前看，說自己是個大老粗，看不懂，到了這個世界，畫的比他好。
他抿抿嘴，有種連續的感覺，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延續。
陳時在心裡咂嘴，同樣都是爺們，他的手糙的沒話說，怎麼少年這手又軟又嫩？等他抬眼時，發現對方又在發呆，看起來還有點兒難過。
“怎麼了？”
huáng單聞言就去看面前的人。
那目光難以形容，陳時被看的渾身骨頭都麻了，他摸摸臉，調侃的笑，“被哥哥迷住了？”
huáng單沒說話。
陳時唇邊的笑容僵硬，他先是呆愣，之後是無措，“你不會要哭吧？張舒然，你敢哭試試，不准哭！”
huáng單撇嘴，“我沒哭。”
陳時微微一怔，他閉了閉眼再次看去，少年的眼睛裡是gān的，臉上也是，沒有哭，那剛才難過到快哭了的表qíng是錯覺？
huáng單抽回手，“我現在要做重要的事qíng，你別打擾我。”
陳時翻白眼。
他還納悶呢，就看到少年彎腰去撿地上的碎紙，“這就是重要的事？你在逗我玩？”
huáng單一塊塊的撿，“不要說話。”
陳時偏不，“門外有掃帚，隨便掃掃不就行了，再說了，今天又不是你值日，你gān嘛……”
huáng單站直身子，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huáng單把看見的碎紙都撿了起來，其他人就要來了，他必須趕在這之前把事qíng搞定。
片刻後，huáng單蹲在地上看自己拼出來的兩張畫，很奇怪，除了臉以外，其他部分都一模一樣。
一個是模特的臉，一個是沈良的臉，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huáng單把視線挪到第二幅畫上。
陳時也看過去，“就算是再自戀的人，也不可能把自己一點不差的畫出來，即便是對著照片臨摹，都不會把照片複製下來。”
huáng單明白那個道理，這畫上的人臉太bī真了，就像是……直接從沈良的臉上扒下來的。
很詭異。
這就是讓沈良失去理智的原因。
換做是huáng單，如果看到跟自己一樣的臉，也會很震驚。
huáng單說，“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陳時事不關己的說，“誰知道呢，等他來了你問問他，不過，以他的xing子，就算說了，也是假的。”
就在這時，一個人頭湊過來，“你們在gān什麼？”
huáng單來不及阻止，地上的碎紙就被周嬌嬌抓起來了，他好不容易拼到一起的人臉全被打亂。
周嬌嬌眯了眯眼，“沈良？”
她很高興的哈哈大笑，“是沈良，舒然，這是沈良的臉，他怎麼也不肯當模特，不還是被畫了嗎？！”
huáng單問道，“你能認出來？”
周嬌嬌笑著點點頭，“能啊，沈良的眼睛跟別人不同。”
huáng單覺得，周嬌嬌所說的不同，不是眼睛的形狀，瞳孔的顏色，而是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