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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時捋捋濕發,懶洋洋的跟他出去。
洗個澡,huáng單兩隻手酸死了,他本來還想著回去臨摹一個人頭,等進了門,隔絕掉寒風,懶蟲就順著他的褲管往上爬,吃掉了他的腦子。
huáng單不去畫室寫生,陳時肯定會留下來陪他,不會一個人去。
陪著陪著,倆人就在被窩裡四肢糾纏著親上了,只是親個嘴,就能親出糖果的味道。
外面是冰天雪地,被窩裡火熱如夏。
晚上寫生快結束的時候,沈良去上廁所回來,女生在門口等他,把手裡的一樣東西遞過去,“那個,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
沈良接到手裡,“這是什麼?”
女生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有點紅,滿臉的害羞,“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
她說完這句就跑下去,沿著小路跑到她媽媽那裡,坐在電動車後面從西門出了學校。
沒到路口,女生就說,“媽,我有點渴,想去超市買瓶水。”
中年女人說,“行吧,家裡的牙膏沒了,你順便去超市買兩盒。”
女生買了水跟牙膏出來,看到她媽拿著她的包,手還在裡面翻動,她的眉心就擰了一下,心有不快,“媽,你gān嘛老是翻我的包?”
中年女人不答反問,“你也真是的,錢不知道省著點花嗎?包里有水還買什麼?”
女生一愣,“沒有啊,我包里哪有什麼水。”
中年女人把包遞給女兒,“這不是水是什麼?”
女生往包里一看,還真有一瓶水,誰塞進去的,她的腦子裡浮現了一個人臉,是沈良嗎?
他也是喜歡我的吧?女生咬了咬唇。
中年女人借著路燈把女兒臉上的表qíng收進眼底,“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可別跟亂七八糟的男生混到一塊兒去,聽見沒有?”
女生下意識的辯解,“他不是亂七八糟的男生。”
中年女人沒聽清,“美院不是好考的,你要是把心思花在什麼不著調的東西上面,有你後悔的時候!”
女生滿腦子都是那個人臉,心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嘴裡只是敷衍的嗯了聲。
第二天早上,中年女人和往常一樣做好了早餐,就去敲門叫女兒起chuáng,裡面沒一點反應。
換做平時,她叫兩聲,女兒就起來了,今天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中年女人心裡湧出了一絲不安,她去翻找備用鑰匙開門進去,下一刻就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啊——”
女生躺在chuáng上,眼睛瞪著天花板,嘴裡cha著一個礦泉水瓶,肚子鼓的高高的,像一個快生了的孕婦。
第80章 他們沒有臉
冬天的清晨只有寒冷,不講道理的纏上來, 往人的毛孔里鑽, 順著骨頭fèng隙刺進去,yīn魂不散。
王琦在家給女兒拿小書包, 細心給她戴上毛線的圍巾和手套,準備開車送她去幼兒園, 就突然接到一通局裡的電話,不得不安撫了女兒, 讓妻子來接手, 自己趕忙奔向案發現場。
到那兒時,王琦已經從同事口中大致了解了案qíng。
死者年齡十七歲, 是市一中三年級5班的學生,案發現場是在臥室,死亡時間是凌晨一點到一點半之間,死因很特別,確切來說,應該是古怪。
氣氛很悶,在場的辦案人員都像是被qiáng行塞進了密封的鐵皮罐子裡面,他們的後心被冷汗打濕,呼吸困難, 渾身都很不舒服。
年輕點的小警察發出聲音,尚顯稚氣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不可能吧,喝水還能把人喝死?”
法醫糾正, “初步鑑定,是水中毒,具體qíng況還要等檢查後才能得知。”
那小警察依舊沒法相信,他指著chuáng上的屍體,“我姐生小侄女的時候,肚子就那麼大,可我姐整個人都腫胖了一大圈,她沒有,四肢纖細,肚子鼓那麼大,很不協調,感覺肚皮隨時都要被撐破了,得裝多少水才能鼓成那樣?”
其他人都莫名的打了個冷戰,忍不住就在現場討論起來。
“他殺的法子有很多,常見的就是用利器弄出致命傷,或者是失血過多而死,再有的就是捂住口鼻,封喉之類的窒息手法……往人嘴裡灌水還是頭一次見。”
“兇手這麼做是有什麼意義嗎?類似某種儀式?除了這個,我想不出來別的原因。”
“即便是仇家上門尋仇,也不可能這麼做吧?”
法醫說,“可能不是他殺。”
這句話一出來,臥室里的溫度就低下去很多,冷風從半掩的窗戶那裡刮進來,呼呼chuī在耳邊,讓人頭皮發麻。
王琦冷靜的開口,“行了,都別說了,先把屍體帶去檢驗室,還有這礦泉水瓶,看看裡面有沒有其他物質,再查一下瓶子上面的指紋,對了,死者的家人呢?她在哪兒?”
有人回應,“在一樓的大廳哭著呢。”
王琦拿出煙盒,咬一根在嘴裡,沒點,他拿起裝在袋子裡的粉色手機,“走吧。”
一行人剛出臥室,就聽見了樓底下聲嘶力竭的哭聲。
中年女人哭的鼻涕眼淚糊一臉,她跟丈夫的xing格差異太大,磨了很長時間也合不到一塊兒去,倆人真的成不了一家人,就在女兒不到三歲時離了。
離婚後,中年女人的生活以女兒為重心,什麼事都圍著女兒轉,她唯一的目標就是把女兒培養成材,現在女兒突然走了,對她來說就是天塌下來,什麼都沒了,也活不下去了。
王琦他們剛下來,中年女人就激動的撲上去,語無倫次的叫喊,“我女兒在學校從來不跟人結怨,老師同學都很喜歡她,是誰害了我女兒,求求你們要把那個兇手抓出來,一定要抓出來!”
她披頭散髮,眼睛紅腫,模樣駭人,失心瘋般的自言自語,“我女兒的成績很好,畫畫的也好,她是要上美院的。”
“你們看到了吧,臥室牆上的那些畫都是我女兒畫的,是不是畫的很好?畫室老師都說她很有天賦……”
中年女人悽厲的又哭又叫,身子一晃就暈了過去。
王琦叫兩個人留下來照看,等死者的家人醒了,qíng緒緩和一些再錄個口供。
那份口供在兩個多小時後送到了王琦手裡。
錄口供的青年站在桌前匯報,“王哥,根據死者的家人反應,昨晚九點多,她去畫室接死者回家,看著死者上樓,十一點左右端牛奶進臥室給死者喝,當時死者還沒睡,在做習題。”
王琦看著口供,發現了兩個字,“早戀?”
青年說,“死者的家人只是懷疑,她覺得女兒是喜歡上了哪個男生。”
王琦往下看,“超市的監控調出來了嗎?”
青年說,“已經去超市jiāo涉了,監控很快就會拿到,死者的家人說那個cha進死者嘴裡的礦泉水瓶是多出來的那瓶。”
王琦抬頭,“多出來的那瓶?什麼意思?”
青年示意他翻頁,“死者半路去超市買水跟牙膏,她的家人翻了她的包,發現包里有一瓶水,死者一開始說不知道,後來變的心不在焉,有隱qíng在裡面。”
“王哥,會不會是那瓶水被人做了手腳?死者喝了,才會……”
青年沒說下去,如果是下毒,屍體不會沒有中毒後的現象,可要不是下毒,一瓶水還能有什麼名堂?
“等檢驗科那裡出結果才知道。”
王琦把口供一字不漏的看完,他站起來走到窗戶那裡喘口氣,這次出事的又是未成年,跟前兩個有四個共同點。
一,三個死者的生命都永遠停留在十七歲,二,都是高三學生,三,都學美術,四,他們都在農大那個畫室里學畫畫。
這四個共同點,僅僅只是巧合嗎?
王琦的眉頭深鎖,gān他們這一行,手上接觸的案子多,人力物力都投進他殺案裡面去了,所以他並沒有在那兩個案子上面花費什麼心思。
現在把種種細枝末節扯出來,才驚覺疑點很多。
夏唯死在出租屋的chuáng上,她不想活了,可以直接扎破大動脈,何必還要扎脖子上的其他地方多此一舉?等待身體裡的血流盡時,她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去壓自己的臉,留下一個血掌印?
據夏唯的同學反應,她第二天是要去城隍廟玩的,夜裡發生了什麼,讓她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
王琦尋思,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去探訪一下夏唯的表舅,看看她房裡的那些畫,再上她父親住的醫院一趟,看對方的病qíng有沒有好一些,興許能坐下來聊一聊。
還有一氧化碳中毒,不慎墜樓身亡的林茂。
王琦想起林茂的室友,也就是那個叫張舒然的少年,想起他說的一番話,他說有個聲音在喊林茂,還說林茂不出來,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