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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文遠無動於衷,“疼?”
huáng單點頭,眼淚落到了男人的手上,“嗯。”
聶文遠的力道沒減輕,“那就給舅舅記著,下不為例。”
huáng單趕緊點頭,他發現王明對這個男人很了解,那評價都非常貼切,面具下都是自己熟悉的東西,“舅舅,那這件事怎麼辦?”
聶文遠撤了手,拿帕子擦掉上面的水跡,“你不用管了。”
huáng單擦眼淚,“王明還會找其他人的。”
聶文遠把帕子往桌上一扔,“他沒有機會。”
huáng單不放心,“萬一呢?”
聶文遠的姿態從容不迫,“到時候舅舅會有辦法。”
他看了眼面前的小外甥,手抬起來。
huáng單條件反she的抱住頭。
聶文遠一愣,他沉了眼色,“既然怕舅舅,為什麼敢收王明的錢,要跟他一起打舅舅的主意?”
huáng單說,“以後我不會那樣的。”
聶文遠說,“如果對方給你的不是一萬,是十萬,二十萬,五十萬,一棟房子,一輛車,只要你提,都會滿足你的需求,你還能這麼確定?”
huáng單說他確定,“舅舅,你要相信我。”
聶文遠拍拍小外甥的頭髮,“去洗把臉,把褲子脫了趴chuáng上,舅舅給你上藥。”
huáng單照做,就是上藥的時候疼的半死不活,直到涼絲絲的感覺席捲上來,他才好受一些。
聶文遠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趴著不動的人,他揉揉太陽xué,還是無法理解自己打人屁股的行為,怎麼都有種中邪了的錯覺。
上午聶文遠沒出門,他隔會兒就打個電話,不知道在跟誰jiāo涉,面上沒有表qíng。
吳奶奶不但是看著聶文遠長大的,還是一手帶的他,知道他這會兒的心qíng不好,就把嘴上的門被鎖上了,忍住沒嘮叨,只是端了杯水過去,又端水果,像過去每一天,每一年那樣的為他著想。
聶文遠沒吃午飯就走了,他走時叮囑吳奶奶別去自己房間。
吳奶奶不明所以,“怎麼了?你房裡有什麼?”
聶文遠換上膠靴,手提著裝了皮鞋的袋子往大門口走,“小於在裡面睡覺。”
吳奶奶的眼睛一瞪,她追上去,蒼老的聲音里透著震驚,“你說什麼,那混小子在你房裡?”
聶文遠的腳步不停,“嗯。”
吳奶奶大聲喊著,“文遠,你等等,話還沒說完呢——”
人已經走遠了。
吳奶奶把手裡的抹布一丟,蹬蹬蹬上樓,直奔聶文遠的房間,話也不說,直接拍門。
huáng單早就把門反鎖了,他聽著拍門聲,就把被子蒙住頭,繼續趴著睡,屁股還沒消腫,什麼也不想做,連跟老奶奶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吳奶奶在門外氣到了,她捶捶胸口,找聶秀琴說理去。
聶秀琴擔憂著女兒的病qíng,哪裡有心思聽吳奶奶嘮叨,她恍恍惚惚,給了“是嗎”“這樣啊”“哦”“大概吧”這類的回應,明顯的很不走心。
吳奶奶悲憤的發現,自己真的老了,別人聽她說話都覺得煩,這下子可怎麼辦……
這天晚上九點多,聶文遠回來了。
吳奶奶有個習慣,聶文遠不回來,她是不會睡的,心裡不踏實,在W城的時候也是一樣,樹大招風的道理她懂。
“文遠,吃過沒有?”
聶文遠說吃過了,“家裡沒什麼事吧?”
吳奶奶說給他把地上的鞋往牆邊放放,“有事我早給你打電話了。”
聶文遠邁步上樓。
吳奶奶在他後頭說,“那小子還在你房裡。”
聶文遠的身形一頓,他轉過身,開口問了句,“小於兩頓都沒吃?”
吳奶奶一縮脖子,這qíng形怎麼跟自己是故意不給人飯吃,想把人餓死的壞老太太似的,“我拍門他不搭理,怨得了誰?”
她說著,又來了氣,眼角的皺紋都在顫,“我一大把年紀了,一天拍了好幾次門,樓上樓下的跑,他倒好,連個屁都沒放!”
聶文遠說,“廚房有什麼就給他熱什麼,待會兒我下來拿。”
吳奶奶一臉不敢置信,她在樓底下把抹布撿起來,重重擦著桌子,又大力一丟,“快二十的大小伙子了,過兩年就能娶妻生子,不是小奶娃,愛chuī不吃,管那麼多做什麼!”
話是那麼說,吳奶奶還是去熱了飯菜,她沒喊人,自個端上去了。
房門是掩著的,吳奶奶可以直接進去,但是她了解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在這個家有些規矩是不能變的,她敲了敲門,聽到回應才進去。
聶文遠在給huáng單上藥,可把吳奶奶也嚇壞了,端著飯菜的手都在抖。
“吳媽,別把飯菜灑了。”
吳奶奶定定神,“文遠,這是怎麼一回事?”
聶文遠說,“我打的。”
吳奶奶心想,該!這混小子無法無天的,就欠教訓,要是能早得到教訓,指不定就不會犯事蹲勞改。
她望了望上藥的人,看似過問聶家姐妹,以及他們的子女,其實並不在意,即便是教育,也就是隨便的說上兩句,不上心。
這回能對混小子動手,很讓她意外。
huáng單把老奶奶的表qíng變化收進眼底,要是讓她知道事qíng真相,肯定會拿棒槌打他。
熱氣騰騰的飯菜從吳奶奶手裡移到桌上,她沒走,“文遠,你去忙你的事qíng吧,小於這裡我來就行。”
huáng單的屁股顫顫,“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吳奶奶打死也不信他的話,“你要是自己可以,那怎麼不自己動手,還要讓你舅舅這麼晚回來,連口水都喝不上?”
huáng單沒想讓聶文遠給他上藥,對方沒gān過這活兒,很生疏,所以力道控制的特別差,會讓他疼。
但是聶文遠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不允許誰違背他的意願。
見沒人搭理自己,吳奶奶還是沒走,她就坐在椅子上,布滿老年斑的臉板著,眼睛直瞪著趴在chuáng上的小青年。
huáng單覺得,他如果是女的,在吳奶奶眼裡,就是禍國殃民的狐狸jīng,要蠱惑她家聶文遠,不得了了。
還好他是男的。
huáng單吃飯的時候,吳奶奶還在,他被瞪的渾身不自在,一碗飯吃不下去,可是他養成了碗裡有多少就吃多少的習慣,還是qiáng撐著一點點給吃掉了。
放下碗筷的時候,huáng單的胃隱隱作痛。
吳奶奶以為他是在挑剔,“想當年鬧饑荒,剩飯剩菜都沒得吃,只能啃樹皮,翻山越嶺的挖野菜,你們這代人就是自己把自己慣的,吃一點苦就要死要活。”
huáng單說,“那時候是苦。”
吳奶奶等著這混小子跟自己耍寶,沒想到他竟然認同了,還一副理解的樣子,裝的很像那麼回事,她一肚子的話沒地兒說,只好憋著氣,收了碗筷出去。
huáng單說,“舅舅,我去睡了,晚安。”
他想起來被自己遺漏的一件事,“王明那裡怎麼樣了?舅舅下午是不是去找過他?”
聶文遠坐在桌前抽菸,“解決了。”
huáng單愣了愣,這麼快?他看男人那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就沒有多問。
文藝匯演的舉辦地點改成了W城。
前一天,聶文遠安排的車把聶友香一家接出城,他自己的車裡做了好幾個人,都在,包括周薇薇。
聶秀琴上車就握住女兒的手,“我跟小薇提了小柔文藝匯演的事,她就往外面跑。”
她輕輕的嘆氣,“還是喜歡跳舞啊。”
吳奶奶說,“要是沒出那檔子事,今天小薇也會在大舞台上演出吧。”
聶秀琴點頭,她握緊了女兒的手,眼睛泛紅。
車裡的氣氛有點兒悶。
huáng單開了窗戶,風chuī進來,不但cháo濕,還裹著一股子泥水的味兒,他把頭伸出去,看了看地面的積水,難怪會把地點改成W城,那裡的受災qíng況應該很輕。
到了那兒,就有人客客氣氣的把聶文遠一行人接進旅館,妥善的安排了吃住。
周薇薇一路上都不說話,頭靠在她媽媽的懷裡,像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嬰兒,對外界的人和事都抱有很qiáng的戒備。
聶秀琴剛給女兒洗個澡,就有人過來看望。
來的是聶友香母女倆。
陳小柔還是那副溫婉端莊的樣子,她的長髮總是又直又黑,氣質很好,人也特別有禮貌,“小姨,你們來了,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聶秀琴說,“是臨時決定的。”
陳小柔往裡頭看,“小薇呢?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