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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áng單走開了,回來時手裡拿著一塊麵包,還有一瓶水,他全部遞過去,“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林茂大概是想鬧彆扭,結果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他垂著頭把兩樣東西拿走了。
huáng單聽到林茂的聲音,隱約是在說對不起。
林茂吃掉麵包,沒有再半死不活,他還蹲在地上,“舒然,你沒有什麼想說的?”
huáng單說,“夏唯是自己殺了自己。”
林茂撿起一顆石頭子拿在手裡把玩,“對啊,是她自己殺了自己,不是別人gān的,可她還是死了不是嗎?”
huáng單說,“畫室的門鎖換了,昨晚寫生的畫都沒事。”
林茂扯扯嘴皮子,“他們當然沒事了。”
huáng單說,“我問過老師,他說不知道那人臉是誰,你知道嗎?”
“老師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林茂的眼角朝下,huáng單看不見他眼睛裡的東西。
片刻後,林茂從地上站起來,“回去吧,我看看你的後背,當時真對不住。”
huáng單說不要緊。
接下來的幾天,林茂有點神經質,他不是跟著huáng單,就是跟著沈良,絕不會單獨一個人待著。
極度缺少安全感,同時也很不安,這兩種qíng緒全在林茂的臉上鋪開了,畫室里的人都看得出來,沒人打趣,他們不會沒事給自己找事。
周嬌嬌說過幾次,見林茂反應很大,跟個瘋子一樣,她就沒再提了。
過了半個多月,畫室里屁大點事都沒有,林茂發現自己也是什麼怪事都沒有遇到,除了畫的更差了,其他的沒區別,他就恢復了往常的活蹦亂跳。
有林茂在,huáng單跟沈良沒發生過激烈的衝突。
平衡沒有被打破。
下個月十五號是一年一次的考試,市里舉辦的,所有畫室里的學生都會來,目的有兩個,一是模擬明年的考試,讓學生熟悉一下那種環境,二是想看看每個畫室的繪畫水平。
huáng單,林茂,沈良三人湊在一張桌上吃飯,他們炒了三個菜,說的是一人一盤,各吃各的。
有的人吃飯很快,林茂跟沈良都是那種人。
huáng單是另一種人,他吃飯時細嚼慢咽,本來有盤菜是他自己的,結果還沒怎麼吃,林茂就把筷子伸進來了。
沈良倒是沒有那麼做,他嫌棄huáng單炒的菜難吃。
林茂吃掉盤子裡的最後幾片香菇,就去吃青菜,“到時候約上學校里的人,大家一塊兒搓一頓,去網吧玩通宵打傳奇,那肯定過癮。”
沈良說玩什麼通宵,“跟他們玩多沒勁,搞不好還能在網吧里打起來。”
huáng單扒了一口白飯,把湯汁倒碗裡拌拌,考試那天他會看到陳時,也許還會在同一個考場。
夏唯說陳時很會削鉛筆,像藝術品,他沒見識過,希望能見識見識。
沈良把陳時當做勁敵,一見到他,嫉妒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不止是夏唯,林茂也說陳時畫畫很厲害,huáng單很好奇,很厲害是有多厲害,他跟對方比,會差多少。
huáng單察覺到了兩道視線,他抬頭,見林茂跟沈良不知何時停止了jiāo流,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怎麼?”
林茂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舒然,你在笑。”
huáng單說,“心裡高興。”
林茂嘖嘖,“不是我說,舒然,你之前很喜歡笑的,我在被窩裡放個屁,你能笑上一天,最近這段時間可是一次都沒笑過,我還不止一次的找過沈良,以為你被人掉包了呢。”
“這會兒你不但笑了,還笑的那麼噁心,跟一私念qíng郎的小媳婦似的。”
他似乎是被自己的話逗樂了,抖著肩膀笑,“來來來,說出來給我們聽聽,什麼事這麼高興。”
huáng單說,“市里舉辦的考試快到了。”
“……”
林茂不敢置信,“不會吧,這年頭還有人喜歡考試?”
沈良說,“看來舒然對這次的考試有很大的把握。”
huáng單說,“沒把握。”
這是真話,當年高考,管家這麼問過,huáng單回答的就是那三個字。
不過發揮的很好,分數高出huáng單的預料,在他接受電視台的採訪時,主持人又問了,他還是那三個字,被報導說是什麼謙虛。
其實huáng單是真沒把握。
沈良當他是在撒謊,就呵呵笑了兩聲,“我也沒什麼把握,到時候看現場發揮吧。”
林茂搓搓胳膊上的jī皮疙瘩,“你倆是畫室里畫的最好的兩個,要不要當著我的面這麼假惺惺啊?剛吃的兩碗飯都快吐出來了。”
沈良拽衛生紙擦嘴,一身不吭的開門走了。
林茂莫名其妙,“他又怎麼了?”
huáng單繼續吃飯,“不曉得。”
離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雖然跟高考成績不掛鉤,但也不能輕視,考的好不好,心裡都會有個數。
huáng單要去畫室,他看看chuáng上的人,“你下午不去?”
林茂說不去了,他很困,眼皮都黏到一塊兒去了,“我睡會兒,睡飽了就去網吧上網,明天再去畫室。”
huáng單說,“家裡沒米了,菜也沒了。”
林茂的聲音模糊不清,“那你畫完畫回來的時候,去菜市場買一下唄。”
huáng單拿了兩張二十的放進口袋裡,他關上門發現自己沒帶鑰匙,就敲敲門,對著裡面說,“林茂,你看看爐子關沒關?”
裡面傳出林茂的聲音,“關了。”
huáng單還沒走,“你把窗戶打開,不然裡面的空氣不好。”
他都走到二樓了,人又上去,叫林茂給自己開門。
林茂很不耐煩,在被窩裡沒出去,“臥槽,你還有什麼事啊?就不能一次xing全說了?”
huáng單說,“房裡燒過爐子,如果不通氣,會……”
林茂打斷他,“會中毒是吧,你都說八百回了,我知道的,你趕緊去畫室吧,別嘰歪了。”
huáng單下樓了。
他在樓底下碰到沈良,隨口打了個招呼。
沈良要上樓,跟huáng單擦肩而過。
huáng單扭頭,“你不去畫室?”
沈良沒回頭,人已經往樓梯口那裡走去,“不去。”
huáng單追上他,“林茂也沒去。”
沈良側頭,“我下午要在房裡臨摹水粉,不是睡大覺。”
huáng單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讓你過會兒去看看林茂,睡長了對身體不好。”
沈良看神經病一樣看過去,“我沒那閒工夫。”
huáng單的眉頭動動,知道對方聽進去了就沒再多說。
上了三樓,沈良停在正對著樓梯口的那個房門口,他伸手拍門,“林茂。”
裡面傳出呼嚕聲,他抽抽嘴,懶的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茂的意識昏昏沉沉的,他聽到一個聲音,很近,好像有個人趴在他的枕頭邊,把嘴巴對著他的耳朵,在一遍遍的喊著“快起來”“快起來”。
聲音很是焦急,甚至透著一絲關心,是誰想要叫醒他?
林茂緩慢地睜開了眼睛,意識隨之清晰了些許,他發現自己呼吸困難,渾身軟綿綿的,手腳都使不上什麼力氣,人難受的快死了。
房間裡的氣味是怎麼回事?爐子不是關掉了嗎?我明明看過了啊。
人在快死的時候,是有感覺的,林茂現在就是那種感覺,他知道自己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在睡著的時候不知不覺的中毒了。
好難受。
如果不是那個聲音叫醒了他,或許就會永遠醒不來了。
林茂的腦子雖然變的遲鈍,卻也知道是那個聲音救了他,他的後背剛離開chuáng單一兩寸就又跌回去,不行了,我不能死,出去就好了。
對,出去吧,只要出去就沒事的。
出去,我一定要出去!
林茂掙扎著起chuáng,他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就摔倒在地。
等到林茂爬到門口,一點點扶著門站起來把門打開,外面的空氣撲進他的鼻腔,他好受了一些,忍不住激動的痛哭流涕。
沒事了,不會死了,我不會死了。
就在這時,huáng單從菜市場回來,左右兩隻手都提著袋子,他爬到二樓就看到趴在欄杆那裡的林茂,“你怎麼了?”
林茂難受的咳嗽,身上的重量都在欄杆上面,他大張著嘴呼吸,虛弱的說,“媽的,老子一氧化碳中毒,差點就死在裡面了,要不是你喊我……”
他的聲音一停,茫然的說,“不對啊,你不是剛回來嗎?那誰在我耳朵邊一遍遍的喊我,叫我快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