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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文清頓住,她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選擇沉默,可悲。

    她根本不知道兒子是怎麼結識夏家的人,竟然只信任這個男人,也不知道趙毅那副慌張難過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她是個失敗的母親。

    “他昏迷前的那句話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 掃了眼仲博文,又不感興趣的收回,夏志遠勾起唇角,繃著的下巴微抬,“說白了,他只信任我。”

    夏志遠深深的鎖住眉頭,眼底浮現一抹複雜的qíng緒,顧小冬,你長大了,現在都敢騙我了,連仲博文的事都不跟我商量,這次的帳看我怎麼跟你算。

    真不知道這人是傻子還是瘋子,對自己這麼狠,更是讓他有些陌生,如果不是夏家傾注進去的人力財力讓他在兩天前成功回國,現在的局面還不知道有多糟糕。

    可是他回來的消息是隱蔽的,並沒有對外宣揚,夏志遠狠狠壓著唇角,顧小冬,你真長本事了,掐指算的還是純粹在賭?賭他在國內,能及時趕過去擋下所有的障礙配合這場局勢。

    “他是我朋友,我會盡全力給他最好的醫療條件。”

    “既然夏先生執意這麼做,那仲某的兒子就拜託了,不過……”仲博文話鋒一轉,“如果出了什麼事,誰負責?”

    沒有給出答覆,夏志遠單手cha進西裝褲口袋,“二位,現在醫院門口都是記者,我想這種qíng況下並不適合把他的身份曝光。”

    言下之意,你們該走了。

    張文清看看仲博文,其實她早就希望仲博文能給顧冬一個名分,一直沒有機會,這次雖然不是最佳時機……

    還在思慮的張文清聽到耳邊響起的聲音,“走吧。”

    她看了眼顧冬,那裡面全是期盼和擔憂。

    等人都走光了,夏志遠獨自坐在chuáng邊,先是凝視著眼前那張蒼白虛弱的面孔,目光落在他纏著紗布的額頭,深深的嘆息,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顧小冬,命就只有一條,要珍惜……再陪你瘋一次。”聲音頓了頓,“以後你再這樣,我不管你了。”

    夏志遠說完又覺得可笑,他怎麼可能不管不問,這輩子算是被坑了,越想越氣,

    他把手伸進被子裡,捏住顧冬的手,捏了會才想起來自己挺幼稚。

    趙毅的意思跟張文清一樣,卻要更瘋,他要給顧冬轉院,夏志遠堅決不同意,態度qiáng硬的有些可怕,誰也不知道究竟為什麼這麼堅持。

    天台上的風很大,chuī的人有種都要被掀翻的感覺,今天是這個冬天的最低氣溫,地面都似乎結著一層稀薄的冰渣。

    趙毅比夏志遠還要悽慘,畢竟一個只是外表的láng狽,而另一個是心裡揪成一團,那種焦慮和悲壯在他身上再也很難找到一絲穩重沉穩的模樣。

    趙毅一聲一聲粗重的喘息,肺部發出如同破舊的老式風箱般的聲音,他的眉間籠罩著一股恐怖的煞氣,布滿血色的雙目怒視,布滿殺意,“夏志遠,別以為我不敢動你。”

    夏志遠吸了口煙,他放肆的哈哈大笑,笑的嗆住了,也還在笑,眼底卻是一片冰冷,“你還真不敢。”

    有件事各自都心知肚明,顧冬和趙毅在一起的那些年感qíng很好,他們只吵過一次,因為夏志遠。

    那次是趙毅派人給夏志遠一個教訓,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被顧冬得知的,導致那一整年,顧冬和趙毅都鬧的不愉快。

    雖然說出來沒人會相信,但是趙毅的確不敢動夏志遠,無論是在顧冬死後的愧疚彌補還是知道顧冬得到上天眷顧可以重活一次後的顧慮。

    “他如果醒不過來,夏志遠,我保證,你和夏家都不會好過。”趙毅冷笑,話語裡仿佛滲了血。

    夏志遠吐了個煙圈,一言不發。

    兩個男人站在天台一邊低頭抽著煙,心思各異,目的都是同一人。

    見趙毅要離開,夏志遠突然出聲,“他跟我說過一個秘密。”

    邁出去的腳又收回來,趙毅掐掉菸頭,“你想說什麼?”

    夏志遠不易察覺的鬆了口氣,“他說……”

    醫院四樓沒什麼人走動,到處都瀰漫著藥水味,樓梯口都很安靜,病房裡出現一個男人,那雙bào露在外的細長眼睛深暗無光,無端讓人慎得慌,他大步走到chuáng邊,居高臨下的望著chuáng上躺著的顧冬。

    “他說你蠢。”男人的聲音沙啞,透著幾分詭異yīn森,“你要是蠢,這世上就沒聰明人了。”

    沒有人給他回應,病房靜悄悄的。

    “我早該想到的,你就是那個已經死了的人。”男人話裡有話,像是嘲諷又像是有著別的意味,“除了你,沒有人能讓他活過來。”

    男人突然俯下身,伸出手拍拍顧冬的臉頰,諷刺的語氣,“換了副皮囊,還是那麼不順眼。”

    走到門口的時候,男人側頭,對著寂靜的病房,像是在自言自語,“這件事我幫你做到了,麻煩你記住之前答應我的事。”

    chuáng上的人閉著眼,眉心舒展,唇角微翹,看起來仿佛是在說“好”。

    男人走出去,似是無意的左右看看,他沒有選擇電梯,而是往樓梯口走去,整條走廊就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沒過多久,病房裡又出現一個人,那人關上門,在chuáng上站了一會,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他掃視著房間,似乎是在確認什麼,視線最後停在chuáng上的人臉上,“這年頭jiāo通事故不少,你運氣不錯。”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一早就過來的寧清讓。

    “去年有個人死在車禍中,當場死亡。”寧清讓垂著頭,聲音很低,“那人跟你同名同姓,你連他的一半優秀都不如,卻被同一個人看上,因為你的名字。”

    寧清讓突然用手遮住眼睛,“他是我弟弟,是那個男人在外面養的歌女生的,我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討厭,無論我做什麼,去哪,他都跟著,傻子一樣。”

    “那個男人從小就把他當個寶捧在手心裡,後來他被人販子拐跑了,我以為他早就死在哪個角落,沒想到過去十幾年,那個蠢貨長大了……”寧清讓呵呵笑了起來,“你知道當我回來,在遠處看著他頂著跟我有幾分像的臉跟我的男人在車裡脫了衣服壓在一起時的感覺嗎?有把刀在攪著心口,所以我懲罰了他……但是他命不好……”

    “小時候他說我的玩具好看,那個男人就會拿走送給他,不管是什麼,他都從我這裡拿走了,之後還擺出一副惶恐不安的表qíng,哭著揪住我的衣服求我別不理他。”寧清讓不笑了,眼睛裡有什麼往下流淌,他低低的說,“……真是不聽話的孩子。”

    “他膽子小,怕黑,愛哭。”寧清讓拿開面前的人臉上的氧氣罩,輕柔的笑笑,很抱歉的說,“你下去陪他吧。”

    chuáng上的人猛地睜開眼,那裡面除了漸漸清明的冷意,更多的是震驚。

    第46章

    寧清讓進去了,不到兩天就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更是順利出國。

    鐵板釘釘的事都能改變,傳聞中的寧家到底有什麼樣的勢力,從這件事上得到了最好的證明。

    在寧清讓離開當天,趙毅來看過顧冬,之後也不在國內。

    顧冬躺在醫院一動不動,他看著頭頂蒼白的天花板,臉色跟天花板的顏色沒什麼區別。

    事qíng發生前一天,他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那是來自本能的危機,所以才想了辦法跟那個神出鬼沒的男人取得聯繫。

    夏志遠信任的朋友,他選擇信任。

    這才有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幕,現在回想起來,顧冬整個背部都下意識的緊繃,當時車子朝他撞過來的時候,一雙手及時用力拉住了他。

    夜晚,路燈昏暗,加上路人尖叫混亂,其實車子只是從他身邊擦過去了,他是被那個男人巧妙的推偏,隨著開過去的車子殘留的力道帶飛出去摔到地上的。

    之後不等路人圍觀,那個男人就守在他那裡,很快就有早已等候多時的救護車出現,他被抬上救護車,這一系列都是事先安排好的,jīng確計算了一個個出現的qíng況。

    儘管準備充分,依舊太驚險,沒有彩排,演砸了就只有一個結果。

    事qíng都在掌握中,他住進醫院,夏志遠出現,替他穩住局面,制住可能會出亂子的張文清和趙毅,寧清讓放鬆警惕,自動上門。

    一切都有驚無險的完成了,卻奈何不了寧清讓一分一毫。

    權大遮天。

    想起寧清讓那段話,顧冬胃裡泛起噁心,他抿起沒有多少血色的唇,額頭滲出了細汗。

    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孤兒,來孤兒院以前的記憶是空缺的,直到寧清讓提起,他的腦子裡才多出了一些模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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