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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沒有說,只是斜斜的看著他,就在顧冬以為顧延要把玫瑰花送給他的時候,對方卻突然低頭,把玫瑰花綁在大熊的蝴蝶結上面,“熊先生,qíng人節快樂。”
“……”顧冬額角隱約有青筋跳起,加快腳步往前走。
站在原地的顧延眼中漸漸浮現qíng緒波動,望著在擁擠的人群里都能一眼認出來的背影,表qíng愉悅的跟上去。
初六開學後老師和學生都有些頹廢,還沒從假期中緩過神就上趕著投入忙碌中,天氣回升,chūn暖花開,時間嘩嘩的流逝,當不知什麼時候進大門看到公告欄的倒計時一百天,學校氛圍發生很大的變化。
高三年級陷進兩個極端,覺得還能一拼的都比以前刻苦,以為自己沒有希望的越來越懶散,破罐子破摔,只等畢業證,每個班裡的氣氛一片混亂,條件允許的都在家自學了。
三年高中生活快要結束,為了不留遺憾,那些偷偷喜歡前排男生女生的同學都試著鼓起勇氣給自己的懵懂青chūn畫上一個句號,無論這個句號是否圓滿。
倒計時半個多月的時候,盛晨光走後沒多久顧冬也收拾課本回家了,他的自律xing毋庸置疑,但是周遭環境太差,複習的時候突然聽到班裡有人來一句“cao啊,又沒刷到武器!”,真是一臉血。
王琪沒有反對,建議顧冬分配好自己的時間,並且說現在題目的練習已經沒有必要了,讓他複習基礎知識和一些公式定理,找找以前忽略的東西。
聽了她長長一席話,顧冬頭一次正視面前的年輕女人,穿的很隨xing,兩年裡的相處,他從聽說和親身經歷兩方面明白對方是個敬業的班主任,這是她第一次帶高三,以後肯定越來越好。
被學生打量,目光不過分卻沒法忽視,會不自覺的緊張,王琪有些無奈,“你的志願變了嗎?”
顧冬挑眉,“沒有。”
“那就讓我看看你能不能給這個班和學校帶來從沒有過的榮耀。”
這是王琪教育生涯期盼最高的一回,無論別班老師怎麼不看好,她都有很大的信心去相信自己的學生不會讓她失望。
顧冬回去後作息時間跟在學校差不多,勞逸結合,顧成在飲食上做了改變,以清淡新鮮為主,顧延沒收了顧冬的那些添加很多防腐劑的糧食。
斷糧的顧冬一下子就惆悵了,他在日曆上的六月七號和八號畫上紅圈,就去房裡找顧延,商量給他一袋小米鍋巴。
顧延把一堆糙稿紙翻的嘩啦響,紅色原子筆把重點標註出來,“昨天你偷吃豆腐gān,夜裡拉肚子的事忘了?”
顧冬摸摸鼻子,灰溜溜的撲倒在熊先生身上,抱著它的脖子悶悶的嘟囔了幾句,枕頭上一動,他騰出手去摸,摸到一顆牛奶糖。
第23章
高考那天陽光燦爛無比,曬gān了空氣,裹著灰塵的熱風撲面,又黏又悶,堵在校門口的學生們兩眼一抹黑,渾渾噩噩的進考場,又飄飄dàngdàng的出來,整個人都是懵的。
顧冬跟盛晨光的考場不在一個學校,中午倆人在一家麵館碰頭,稀里嘩啦的吃完一碗刀削麵就進超市,在二樓圖書區域的一條長板凳上休息。
“顧冬,你還記得選擇題第三題你選的是什麼嗎?那個加點的字我前幾天還看過,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沒有給出答案,顧冬把他湊近的腦袋推開,“盛晨光,已經考完了。”再去想沒有意義。
仰頭喝了口礦泉水,盛晨光罵罵咧咧,眉間有藏不住的浮躁,“麻痹的,越江本科線太高了,真他媽不仁道!”
聽出他語氣里的不安,低頭擦眼鏡的顧冬抬了一下眼皮,“你沒問題。”
盛晨光心裡的那些雜亂qíng緒頓時就被撫平了,手臂一伸,勾著顧冬脖子,狠狠揉揉他的頭髮,感動的說,“好兄弟!”
打算揮開頭上的爪子,結果正巧跟書架那裡興奮偷窺的倆女生視線撞到,顧冬“……”
盛晨光毫不吝嗇的露出陽光的笑容,“她們怎麼笑的那麼奇怪?”
挪挪屁股離遠點,顧冬按按鼻翼,“不知道。”
盛晨光把額前的髮絲捋到腦後,整張臉的輪廓都bào露出來,十八歲的年紀,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青澀稚嫩已經褪去,眉眼桀驁不馴的英氣愈發明顯。
書架那裡要走不走的倆女生看直了,這次是真不走了,把顧冬和盛晨光的屬xingyy了個遍。
兩天後顧冬解放了,跟王琪打過招呼就回去蒙頭大睡,等顧延放學回來,他已經睡的昏天暗地,熊先生也被壓扁了。
顧冬抓抓亂糟糟的頭髮,打了個哈欠,含糊的說,“想吃紅燒ròu。”
把書包丟桌上,顧延騎著自行車出門了,晚上顧冬吃到了香噴噴的紅燒ròu,肥而不膩,他連濃郁的湯汁都倒在鍋巴上了。
喝了口湯,顧成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冬冬,考的怎麼樣?”
邊上的顧延不易察覺的放慢夾菜的速度,顧冬咽下嘴裡的飯菜,“正常發揮。”
一聽到對方這麼說,顧成心裡就有底了,有幾個同事的孩子也參加高考,話題總是扯到那上面,他問了很多要注意的細節,還做了筆記,緊張,擔憂,他感覺自己也參與了一次。
生活突然空餘下來,睡到自然醒是不太可能,基本顧延五點起來,顧冬也就醒了,白天顧成上班,顧延上學,家裡就他一個人,空dàngdàng的,他開始整理課本,整齊的放在書架最底下一層,又拿麻布擦擦這擦擦那,勞動完就去超市買零食,跟熊先生坐在一起思緒放空的往嘴裡塞吃的,清閒過了就只剩下無聊。
王琪對顧冬的成績很關注,在得到確定消息後第一時間聯繫了顧冬,先是一番祝賀,然後是作為一個老師對學生的期望和希望,走的越遠越好。
當天顧冬又接到盛晨光的電話,電話里盛晨光呼哧呼哧喘氣,大笑著說他考上了,想想就知道肯定激動的不成樣子,倆人的學校都在大學城,很近,這就意味著接下來的四年都在一塊。
拿錄取通知書那天,顧冬跟王琪提起打算賺點生活費,實力和鮮活的成績擺在那,語文狀元的頭銜還是熱的,王琪很輕鬆的就張羅到了,是給一個高一生當語文家教,一三五晚上倆小時,周末半天,按小時收費,一個暑假下來,能賺不少。
顧成知道後心裡既欣慰又感慨,從去年到現在,他已經不奇怪大兒子的改變了,只是後悔過去十幾年沒有成功走進對方的世界,疏離了那麼多年。
顧延聽到那個高一生是個女生,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可能平時就是冷著一張臉,這會看不太出來變化,他打開抽屜,把一張卡遞過去,“卡是爸替我辦的,錢是我自己掙的。”
沒接,顧冬挑了下眉,面前的男孩長高了不少,個頭到他下巴左右,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超過他,竄的不止是身高,已經在全國中學生數學競賽上面奪冠,明年他們就是校友,天賦決定起點,有些東西都羨慕不來。
“趁我還沒發火前,把卡收起來。”
“拿去。”
顧冬很少發脾氣,容易讓人誤以為很軟,大概也就熟悉的寥寥幾人知道,一旦踩到底線和禁,區,他會很恐怖,不砸東西,只訓人,滿嘴的大道理能把人說死。
倆人鬧僵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顧冬是貼著牆睡的,顧延睡chuáng沿,中間空了一大塊,第二天早上倆人面對面,顧冬抱著顧延的胳膊,顧延的腦袋挨著他的肩窩,習慣挺可怕的。
張文清是個聰明的女人,只短短几次接觸她就抓到顧冬的喜好,在知道顧冬考上後就寄過來了禮物,沒送別的孩子很喜歡的psp,而是一套聞人事錄選集,很難買得到。
顧冬白天晚上都在看,他把那套書留給了顧延,並且一時興起的寫了兩千字左右的觀後感,顧延把那套書放在書架第三層,其實他對書一般,純粹比較在乎書里的那兩千字。
九月,天氣依舊炎熱,盛晨光開學比顧冬早一星期,倆人沒辦法一路,顧冬把該帶的都收拾好,由於路途比較遠,必須在報導前一天出發,那天是星期六,顧成要加班,他把顧冬送到火車站,jiāo代了很多“別省著,想吃什麼就買”“要常給家裡打電話”,又對顧延說了幾句注意安全就帶著發紅的眼睛回公司去了。
顧延手裡的礦泉水被他捏的有點變形,年紀不大,氣場挺qiáng,往顧冬邊上一站,就像是只凶犬,看守著自己的東西。
快檢票的時候顧冬拉著箱子說,“回去吧,我行李不多,一個人可以。”
顧延沒說話,嘴唇抿的緊緊的,轉身就走,回來的時候攥著一張票,顧冬露出無奈的表qíng。
檢票後顧冬和顧延並肩跟著隊伍走,按照車廂號排隊,火車進站,列車員站在車門那裡,大家一開始還排著隊,後來直接擠了,顧冬後退幾步離開混亂的人群對顧延說,“我上車了。”